《长安晓》苏月

39、鸩酒尽，踏黄泉

　　退却一旁的宫女，丽修媛端着放有鸩酒与白绫的盘子走到我面前..我清楚地明白她此时此刻想要作甚...
　　我抬起头，对着她，淡淡地笑了起来..
　　她先是愣了愣，继而佯装没有看见，冷冷地说道，“紫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是呀，那可真要多谢你了。”
　　“哼！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么？”她把盘子放在我面前的桌上，眼光放在我的脸上..“自食恶果！”她厌恶地偏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轻轻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仔细地打量着装在杯子之中的液体...这就是天下闻名的鸩酒么？我轻轻笑道，“丽修媛，也许我比你要幸运，因为我可以喝到这盛世闻名的西域贡酒！”我举起酒杯，对着她淡淡弯起嘴角...

　　“哼，当真是嘴硬！”丽修媛转过身子不再看我，我端过酒杯轻轻放在唇边...
　　就让这一世的繁华，全数凝聚于这一杯鸩酒之中吧...

　　当辛辣的鸩酒划过的喉咙的时候，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舍得，舍不得，都化作了这一滴，泪。

　　微微闭上双眼，等待着那抹噬心的疼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遍地的红花，像一片火海，硬生生地将我湮没...这就是传闻之中的彼岸花么？当真是红地娇艳欲滴...四顾周遭，没有发现所谓的奈何桥...难道那些所谓的传说都是缥无的么？
　　看着脚边那一株株娇艳欲滴的花儿，我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了对么？突然感觉好轻松，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紫月！”突然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我赶忙转过身去，可是恍然发觉四周无人...可是那声叫唤却是那样的真切...
　　是谁？谁还会出现在这黄泉之路上？抑或是他？
　　“紫月！”
　　那个声音又传入我的耳朵，我不禁觉得额头好疼...仿佛要爆炸了一般...只是回身望去，却又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轻轻地摸向腰际，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我的玉笛呢？我慌乱了起来...转念一想，我都走在这黄泉之路上了，又怎么会带着人间的东西...只是紫英，不知道你送我的玉笛又会落往何处？

　　“紫月！你快醒醒！”这次的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说的一样，可是...
　　感觉有人拽着我的手，可是...

　　“紫月...”眼皮重地难以抬起，只是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难道我没死？我暗自一惊...我明明饮掉了那杯鸩酒...

　　脑袋里面空荡荡地，但是却是异样的疼痛...
　　“紫月，你醒了？”
　　“...呃。”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我真的没死？我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怎样都睁不开...心里一急，缓缓握紧手，让指甲嵌入掌心...

　　一股刺痛袭击我的内心，也让我的意识渐渐苏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还有那双忧伤的双眸...我半睁着双眼想要把面前的人看个真切，只是一种空前的无力感袭来...我缓缓地闭上双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灰蒙蒙的天，一眼望不见天际...只是在朦胧之中走过一个身影，蓝白相间的衣袍，还有他背后的剑匣...

　　他缓缓地走至我的窗前，我看清他那英俊的脸庞...只是笼罩在了冷漠里面，让人不敢靠近...

　　他轻轻地抚过我的发际，淡淡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怎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怎么那么模糊又那么亲切...

　　“月儿..”
　　“哎？”是阿嬷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是那么飘渺，让我听不真切...

　　阿嬷，月儿是那么地想你，好想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日子里面去...把自己包裹在温馨里面，怎么都不出来...

　　“怎么梦里都这样伤心。”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突然感觉眼角冰凉凉的，仿佛是谁在轻轻地拭去残存的眼泪...

　　“呃..”一股钻心的疼痛向脑袋里面袭来，我挣扎着想要扶住额头，可是却发觉我根本就使不出任何的劲来...

　　“紫月，你醒了？”我想要睁开我的双眼，可是却依旧打不开...不知道这样醒醒睡睡多久了，只是知道我一直沉溺在一片遐想之中，周遭发生的不知道是现实的还是只是睡梦之中...

　　“紫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听见耳边男子的声音里面充满了哀求，我突然觉得好想立即就睁开双眼...只是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是睡梦之中的声音么？还是我从来就没有醒过来？

　　脑袋里面残存的记忆只有我还活着，喝了鸩酒居然还活着...

　　古琴之音滑落耳际，是那首熟悉的曲子...只是曲调之中去掉了原有的那种惆怅，更多地充斥着悲伤...

　　是谁在唤我苏醒呢？这首曲子...长安街...欧阳府邸...

　　“少..恭..”眼睛终于得以眯开一条缝隙，模模糊糊地只看见一个抚琴的身影...
　　我微微地抬起右臂想要抓住他的影子...

　　“叭！”手臂无力地打在床沿，一股疼痛传来，我缓缓地睁开双眼...

　　“紫月！”抚琴的男子走到床边，拉起我的右臂，我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紫月，你终于醒了！”他把我的右手放在他的唇边，轻轻地说道，“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么？”
　　“...是...你！”终于看清眼前人，还有那双我此生都不会忘却的眸子..
　　“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缓缓地抽出我的右手，他木然地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其实，皇上..大可不必来！”吃力地吐出这句，言语里面带着那股子愤懑，不免牵动肺部...“咳咳！”
　　“紫月，你没事吧？”他挥了挥手示意殿下的宫女宣召太医，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那伪装出来的焦急模样...
　　“紫月，我知道你恨我，那么你就更应该养好身子..”他深深地看着我，嘴角残存着那种无可奈何的笑，“你这样，可是一点挑战力都没有！”
　　“...!”我吃惊地看着他，我终于知道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挑战的欲望...欲得之，易得之乃废，失之乃荣，不得方贵！
　　慕容羽，我在你眼里，抑或说天下人在你眼里，也不过只是一个没有分量的玩偶...得不到乃求，得之乃丢...我本求一顺其自然，你却把我逼上这一绝路...
　　“紫月...”抬头对上他那柔和的眼睛，我冷冷地扬起嘴角...
　　“皇上，还有何吩咐？”
　　“我们一定要这样么？”
　　“...”我们之间演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么？你把我逼上这样的绝境，是在期待我绝处逢生么？哼...这深深后宫之中，又有哪里能得以缱绻？
　　“难道我们就回不到从前了么？”看见我沉默不语，他急忙追问道，我暗暗一笑...
　　“..回不去了。”
　　“为何？给我一个回不去的理由呢？”
　　我暗自嘲笑起来，缓缓地说道，“皇上，你听说过么？”
　　“什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看见他脸上浮现的表情，我缓缓地收敛了笑容...

　　慕容羽...现今我也是在鬼门关前走过了一遭了...

　　以后的以后，我再也不会抱着逃脱的意愿...也不会在做你刀俎上的鱼肉，任你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