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晓》苏月

38、看繁华，落鬂花

　　背倚墙壁，看着空洞无力的屋子里，耳边也只是徒留空寂。
　　我轻轻地吹着手中的玉笛，只是这次我吹奏着小时候一直吹得那首曲子。我一直叫不上名字，只是觉得这首曲子里面透着那种童真般的无邪与欢乐...

　　屋子太黑，我完全看不到念夕脸上的表情，她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
　　我加快了曲调的音速，只是想要诠释那种无忧无虑的欢闹。只是现在的我，当真是无忧无虑了...

　　我放下手中的玉笛，耳边再次袭来那种无底的空寂，仿佛要把我内心里面的东西全数倾倒出来...

　　“没想到娘娘的音律了得。”念夕的这句话突兀地窜了出来，委实吓了我一跳..
　　“哎？”
　　“娘娘，你的内心里面当真似如这首曲子一般的欢乐么？”
　　“...”念夕问得我哑口无言，我一直以为只要把自己放置在快乐里面，我们就会是快乐的...只是最后才发现，一直在内心里面残存的悲伤，怎么也抹不掉...
　　“只是在这深宫之中，快乐又值几钱？”
　　念夕的语气里面带着无奈与不甘，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了她的整个计划？我静静地闭上双眼，脑海中划过那梨花盛开的画面...好美，好绚烂...只是这辈子，这种时光，大多只有出现在回忆里面...

　　抛却那叨叨絮絮的一切，我把自己的思绪放开，任他们自由飞翔...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安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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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身后不卑不亢地跪在一旁的念夕，她却只是低着头不看我...
　　“淑妃娘娘到！”小宫女尖锐的宣传声，硬生生地划过耳畔...

　　浅绿色的衣袍，衣襟处绣着夏日里风华绝代的荷花。翠玉流苏倾斜于她的肩头，金步摇换作一支淡雅的映花簪。今日的言淑妃跟昨天完全是两个样子，相比于昨日的雍荣华贵，现在的言淑妃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一旁的丽修媛，依旧身着一袭鲜艳的衣袍，炫耀似地看了我几眼...

　　“参见淑妃娘娘。”我浅浅地福了福..
　　“这样就算做行礼了么？”言淑妃淡淡地说了句，但是眼神却不看我，只是专注于玩弄戴在小指上的指甲套...

　　“紫月！没听见淑妃娘娘的话么？还不跪下去！”丽修媛向一旁的嬷嬷努了努嘴...
　　只见左右两边被上前来的嬷嬷狠狠地按了下去...

　　“哼！不自量力！”丽修媛狠狠地说道，继而在言淑妃的身边轻轻地坐下...

　　感觉膝盖不断地传来刺骨的寒气，我不知道我们跪了多久，只是知道我的腿脚早已麻却...
　　“紫月..”言淑妃终于开了口，我微微抬起头看着她，她却仍旧在看她那金光闪闪的指甲套...“你以为，就凭你这样，就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
　　“还是你那有恃无恐的背景？”我听见潜藏在她话语的嘲笑，但是我依旧一副谦卑的模样沉默着...
　　“不说话是么？昨天的那股子气焰去了哪了？”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把目光移向了我这边...我本能地低下头去...我不知我为何要逃避她的目光，只是觉得异常的刺眼...

　　“紫月，你可知道...”她缓缓地走到我的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本宫，可以让你死！”
　　抬头碰上她那抹凶狠的目光，我才知晓这后宫里面的女子是那样的心狠手辣...也许念夕说的对，如若要在这深宫之中得以缱绻，当真是要学会韬光养晦..我轻轻地一笑，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你这是在嘲笑本宫么？”
　　“自是不敢！”我收敛住笑容，木然地回应着她。
　　“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本宫都不在话下，”她俯身靠近我的脸，沉声说道，“一句嘲笑，是不是太轻了？”
　　“...”我淡淡地扫过她身后的丽修媛，她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我，嘴边挂着嘲讽的笑..
　　“紫月，你说本宫该怎么办呢？”她微微弯起嘴角，捏住我的下巴...接着我只感觉一股刺痛袭来，无怪乎于她一直在玩弄她那耀眼的指甲套...
　　“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当真是让本宫不舒服..”她的小指顺着我的下巴往上划去...
　　“叭！”我挥手打掉她的手，她吃惊地看着我，仿佛没有预料到我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拭去下巴被她刺出的血迹，轻轻地说道，“正古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我冒犯了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自可赐死我。”
　　“哼！赐死你？”她愤怒地站起身子，“未免太便宜你了。”
　　“淑妃娘娘抬举了！”我缓缓站起身子，向她身边走去，她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姐姐小心！”丽修媛只身上前，扶住了言淑妃，我淡淡地看着丽修媛...而她却是自在地嘲笑着...
　　“紫月，你要作甚？”
　　“我？”我侧身靠近言淑妃，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我想要你的命！”
　　看见恐惧的表情在言淑妃脸上浮现，我微微上扬了嘴角..
　　“你..你...当真是找死！”她稳了稳心绪，继而扬起右手向着我的右颊落了下来...我侧身退了几步，她落了一空...
　　“姐姐！”丽修媛赶忙扶住了她，她发髻旁的流苏在她身子的晃动下，略折射地耀眼...

　　“来人来人！”终于稳住步伐的言淑妃大声呼喊起来，继而一群宫女嬷嬷冲了进来...
　　“主子..”
　　“把这个贱人给我拉下去，本宫不想再看见她！”
　　“可是主子..”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是么？”言淑妃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地脸颊泛红...
　　“万一皇上追究起来..”
　　“啪！”一计耳光落在了出声的宫女脸上，“本宫掌管后宫，赐死一个贱人都没有权利么？还是你们都没把你们主子放在眼里？”
　　“奴婢不敢，淑妃娘娘息怒！”
　　“都给本宫滚下去！”

　　最后看见浮现在言淑妃脸上的那丝盛怒，原来一个女子的极限就在于此了...

　　“奴婢当真是败了呢，原来娘娘所做的一切，唯求一死”念夕的话浮现在耳边，继而看见她那垂败的面庞，我有些内疚...

　　是我给了你希望，又亲手把希望埋葬了么？

　　只是，生无所欲，死又何憾！

　　一盏鸩酒，一条白绫...

　　苟延残喘的一生，终究会到尽头，念夕，你说对么？

　　回头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里是繁华的天堂，还是寂寞终影的坟墓？

　　只是这些...

　　又有谁懂，有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