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晓》苏月

17、命注定，两相穆

　　从那天离开绍兴，我一直在思量容夫子说的话，他说爹爹只有一子...

　　“哥..”想了许久，我还是问出了口..

　　“怎么了..月儿..”

　　“我...当真是你妹妹么？”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却看到了一股子悲伤..是我的这句话伤到他了么？

　　“月儿为何这样问？”

　　“只是..那容夫子说爹爹只有一子...”

　　“...!”哥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随后吃惊地表情变成了悲哀..

　　“哥哥..”我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他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妹，哥哥一直不想告诉你..”

　　“...”当真有事我不知晓么？

　　“其实..你是父亲的私生女..”

　　“轰隆！”我感觉晴空里一个霹雳打在了我的脑袋上，我不可置信地望着哥哥...

　　“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可是娘不允许...”

　　“...”原来我和哥哥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私生女...呵，多么地可笑，我一直把自己当做名门闺秀，原来我只是...

　　“妹..”哥哥把我抱进怀里，“无论怎样，你是我最亲的妹妹..我从来没有..”

　　“...”我轻轻地摇着头，无论你怎么看我，外人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无怪乎于容夫子根本不知晓我，原来我只是爹爹在外面的一个私生女...

　　如若不是娘亲死于疾病，恐怕我根本进不了紫家...我娘无名无份，我呢？承继着我娘的命运...

　　我将自己整个身子埋在被子里面，任泪水肆意地落在被褥上面...

　　阿嬷..你让我出来寻找自己的亲人，是否就是一个错误？我宁愿只做你一个养女，至少我对你来说似如掌上明珠..可是我那可悲的生世，委实令人心痛...

　　如果我不知道..从来不曾知道..只是存着自己的期盼...那样也蛮好...

　　“...夜深了。”屠苏默默地站在我身后，不知晓他陪着我站了多久...我感觉我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屠苏，你一定非常看不起我吧...”

　　“...”屠苏沉默了一阵子，我自动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原来我的生世真是令世人可耻...

　　“曾经有人跟我说，朋友无所谓于金钱，家世，只在于一起并肩作战过..”

　　“...”

　　“我视你为朋友，这辈子就是朋友..无论你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还是沿街乞讨的乞儿...”

　　看着屠苏那认真地模样，我突然觉得好感动，鼻子酸酸的..

　　“还有云先生，他永远是你哥哥，无论你们是不是同一个母亲..”

　　哥哥..对不起..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又有谁会愿意介乎于这世间唾弃的私生女之间，而我可悲的就是其中的一员...我宁愿自己只是出生在普普通通的百姓之家...

　　“紫月..”

　　“呃..”

　　“我..希望你可以不去在意那些世俗的纷扰，作从前的你...”

　　我把头轻轻地靠在屠苏的肩膀之上..

　　“我愿做你最坚强的后盾...”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道，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屠苏，你这样温柔而坚定地一面..让我莫名的感动...

　　“我们拉钩，不许赖账。”我伸出右手小拇指，他微微地点点头，与我拉钩起誓...

　　看着我们交织的双手，我感觉内心悲伤地影子渐渐散去...

　　少恭..哥哥..屠苏..你们都是我..坚强的后盾...

　　无论我背后存在着怎样的生世，此生能遇到你们，我不应该再怨天尤人...

　　这些是我的命，也是我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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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舫在西子湖上轻轻飘游，我站在船舱之外，看着夜晚冷风嗖嗖的西子湖依旧那么动人...站的久了，突然觉得有点寒，我无奈地探进了船舱...

　　“小小月，来玩把..”兰生和襄铃在玩叶子戏，这东西我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哼，笨瓜你跟她玩吧，我不玩了..”襄铃赌气似地扭过头去，我有点无措，我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位千金大小姐？

　　“哎哎，我们三个一起玩嘛..”兰生赶忙打圆场..

　　“不..!”

　　罢了，这儿好像并不适合我，我还是出去吧..

　　“哎，小小月..”

　　我回头对兰生摇头笑了笑，“你们玩吧！”说着我又回到寒冷的船舱外...

　　凝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我突然觉得我处于哪儿都是多余的角色..难道我的命运注定我就是一多余？看着湖面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倒真是有点顾影自怜的感觉...

　　玉笛放在唇边，却找不到任何音调，少恭，你会嫌弃我那不光彩的身世么？我不敢去想...我怕...

　　少恭为我谱的曲子在弹指间流淌，我多希望此刻你能听见我对你的思念，才能掩饰我内心的孤单...

　　笛音在湖面上空回旋，恐怕也只有我自己在乎我吹奏出来的音调..呵，现在连我自己都轻看了自己...阿嬷，我好想你...

　　就在我的笛音逐渐趋于停止的时候，突然一阵琴声从远处传来，居然弹奏着我吹的曲子...我心中一惊，静静地去听他的曲子，居然弹奏地如此悲凉...他居然知道我内心的情感，能与西子湖畔遇到知音当真令人心情豁然开朗..透过他的琴声，我能感觉到一股子细腻和温婉，对方定是位柔情的姑娘..待竹舟靠近，只见一青衣男子在专注的抚琴...他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黯淡...他背后站在两个侍从，看样子定是杭州一富家公子...倒是让我猜错了...

　　当他的竹舟靠在了我们画舫的边上，他止住了他的琴声..抬头看了看我，突然他的瞳孔微微张开..我心里一惊，他的眼神委实吓了我一跳...

　　“姑娘..”他站起了身，走近了一步打量起我..“敢问姑娘芳名？”

　　“...”他突然觉得自己地失态，连忙躬身一揖，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在下觉得姑娘很像一位朋友，所以...”

　　“...!”我这张脸到底长的要像多少人？亦或者他也认识无月？“敢问公子那位朋友叫什么..”

　　“小字铃兰...”

　　“...”不是无月么？我突然感觉有点失望..我都想见见这位无月姑娘..

　　“呵，在下慕子寒，冒犯姑娘了..”

　　我微微一笑，“无妨。小女紫月。”我微微福了福身子...突然感觉这慕子寒很有那种大家才子的风范...书香味儿很浓...

　　“方才扰了姑娘的曲子..”

　　“无妨。倒是公子琴技出彩，让小女的曲子这般动听..”

　　他微微笑了笑，那种书香气风度更加凸显...

　　行舟街巷抛却无，琴笛鼓瑟入耳琉...

　　杭州的夜色，街头巷尾，红灯高照...如若不是他，我将错过这么美的夜景...我们都没有过问彼此太多的过往家常，只是静赏这满城烟火弥漫的浪漫...他是谁，我是谁，这一刻都可以抛却脑后,,我们只是在西子湖畔巧遇的两个陌路人，音律想晓，同行舟同赏湖...

　　我们相视微微一笑，在我的心里，少恭的琴技无人能及，但是慕子寒的曲子更能打动我..仿佛我们的过往，我们的经历都是那么相似...又仿佛我走过他的坎坷他越过我的山坡...

　　“能得姑娘这一知音，此生无憾。”我点了点头，能巧遇他，于我来说，是多大的奢求...

　　“告辞。”我微微福了福，转身离开...

　　没有留下任何的言语，没有留下任何的信物，我觉得若是当真是有缘人，定会于日后的某年某月某日不期而遇..我们能够继续畅谈心里的曲子...

　　慕子寒..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