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者归来》梦君幽

2、焚泪相思

　　第二天下午，阿练在吧台煮咖啡，她总是披散着的长发在脑后挽起扎了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很精神。阿练给小四打下手，何沄又为小三的粗枝大叶哭笑不得。咖啡的香味弥漫了整间屋子，混合着邦乔维的背景音乐，其乐融融。门外有骚动，阿练抬头看到何沄带着一个人往后面走，他带着鸭舌帽和墨镜，看不清楚长相，穿的很休闲。走过吧台的时候，何沄打了个手势，原来是佳叶的客人到了。不一会儿，何沄便走了出来。小四问道：“喝什么？”何沄看着阿练笑道：“跟练练一个口味。”
　　阿练亲自端着咖啡敲门，她知道佳叶是要和一个明星谈广告合约的事情，她对娱乐一向不热衷，不过是好奇心驱使看看志同道合的人。房间的灯光昏暗，没有主灯，墙上挂着四盏精致的壁灯，灯光很柔和。这是阿练和佳叶都喜欢的房间，感觉暖暖的被包围在私人空间里，就像胚胎在子宫的感觉一样。在同一个子宫，那不是双胞胎么？阿练想着便笑了，她把咖啡轻轻放在桌上。“季先生，小心烫！”
　　他摘下墨镜和帽子，“房间怎么这么昏暗。”
　　“大概是这里的主人喜欢吧。”
　　“是你吗？”阿练收起托盘站在边上疑惑的看着他，季幽笑道：“因为你没有穿工作服。”
　　阿练笑了，仔细打量起季幽，他的头发有点长，浓浓的眉毛，眼神深邃，五官很好看很熟悉，然后，阿练看到他右脸靠近耳廓的地方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砰”的一声，托盘滑到了地上。
　　“什么情况？”季幽受到了惊吓。
　　“对不起。”阿练捡起托盘站了起来，“是我不小心。”她推门准备出去，佳叶正好进来，打了招呼，便关上了房门。
　　谈完合约，依旧是下午茶时间。佳叶看着广告方案忍不住抱怨，“脾气真坏，老娘还不伺候了！”“你爆粗口的样子都这么优雅，我喜欢。”阿练傻笑起来。
　　“你是不是暗恋我呢，如果是，那你就再接再厉，咱俩也算是青梅竹马，姐不会排斥你的。”
　　阿练拿起季幽的个人资料，不禁轻笑：“我有时候也想呢，为什么你不是男人或者我不是呢？”她抬头看着佳叶，“真的，叶子，我真这么想过。”
　　“难怪你看到我就两眼放光，话也多了，换了个人似的，敢情你是这么算计我呢。”
　　“每天生活这么规律和安逸，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我才真正觉得开心。我们说好不会隐瞒任何事情的，你看我是不是不正常了。”
　　“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人家缺钙你缺爱，你现在把注意力都放我身上，能不抑郁么？都快精神分裂了。”
　　“练练你要不要看医生，我毛遂自荐啊，我刚好经过听到的。”小三凑了过来。
　　阿练指着自己，“你看我现在脸色不好吗？”
　　小三歪着脑袋，“看起来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这该不会是光合作用的效果吧？”
　　“不是！”佳叶摇头，“那是回光返照！”
　　“啊。。。。。。”
　　“夏彬——回你的工作岗位！”何沄一脸怒气。“老大，你怎么怒了，我现在才体会到你的笑容多美好啊。”“对你还是直接一点好。”
　　“练练，我们都很关心你的，你不要——”话没说话，小三便被何沄带往操作间。经过吧台，看到小四一脸无辜的表情，小三也怒了，“小四，是不是你在煮咖啡的时候把白痴传染给大家的，你看现在老大都不正常了。”小四翻翻白眼不理他。
　　“还有人关心你呢，真不容易。”“叶子，我有你就够了。”阿练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佳叶无奈的叹息，随手把广告方案递给阿练，让她用中文系的脑细胞想想如何精益求精。
　　阿练仔细阅读后问道：“季幽对哪里不满意？”
　　“谁知道，就摆着一脸不耐烦的纠结表情，便秘的脸都比他好看，看着他那样，我比他还痛苦万分。”
　　“下次谈生意换个地方就好了。”阿练神秘一笑，“方案照用，用快镜头，然后在最后加上一个女主角你看怎么样？”
　　“看来你是有主意了？”
　　“有更好的点子。。。”
　　新的广告方案最终落成，并成功签订，拍摄地点在佳叶酒店，广告主角——季幽。
　　拍摄当天，天气晴好，佳叶没有到场，酒店负责人全权接待。一切准备就绪，开机。季幽身着深灰色西装走进佳叶酒店，走过富丽堂皇的大厅，走过精致的餐厅，走过大气的会议室，然后走进电梯。看起来简单的方案，拍了好几个镜头，他泰然自若的表现使得拍摄很顺利。
　　晚上为广告最后的部分拍摄，季幽走出电梯，绕过回廊，打开了尽头的套房。他脱下外套，走向落地窗。窗边站立着身着白色真丝长裙的女子，长发如流水泻下，沐浴在月光中，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一般。季幽走到她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女子微侧头望着他，柔柔的一笑，白皙的脸上画了淡妆，一脸的妩媚。
　　季幽低头与她对视，电光火石之间，揽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即看向窗外的绚烂夜景。广告的最后便是两人相互依偎着站立在落地窗前的身影，在无边的月色和温柔的灯光下很是唯美。也许是景色迷人，季幽的眼角悄悄滑下了泪水。
　　广告拍摄结束后，工作人员都陆续离开了套房。关上房门，季幽向落地窗前的沙发走去，每一步都踏实有力，就怕一切都太不真实。他蹲下身，轻唤道：“小艾？”
　　阿练抬起头，笑声轻溢，“叫我阿练，你认得我了么，艾幽然？”
　　“那个恋恋书吧是你吧，我怎么没有想到，恋恋书吧，佳叶酒店，佳叶，是叶子吧？”
　　“是啊，你是不是后悔了，我们又出现在你的面前？”
　　“不会的，小艾。”季幽轻轻搂住她，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无论怎么逃避，最后都是要面对的，只是时间问题。“我永远是你的哥哥。”他哑声道：“我们是一家人。”
　　“是哥哥啊？”阿练脱口失笑，“是一家人？原来如此！”笑着笑着便笑出了眼泪，她抱紧季幽，在他肩头轻声呜咽。
　　“小艾，你不能哭！”季幽一阵心疼。
　　阿练止住了哭声，用力推开他。她滑落到地板上，双手捂住脸，长发紧紧包裹着她瘦小的身子。“为什么我不能哭？”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来，带着眼泪的味道，很苦涩。“是你离开了我，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我不能哭？我的眼睛好痛，它想要流泪。”
　　季幽着她隐忍着哭泣的样子，不禁留下了泪水。他拉开她的双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我在你身边，不会在离开你，一步也不会。”
　　蓄积多年的泪水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有怨恨也有思念。她失了理性，焚泪相思，濒临崩溃。最后终于因疲累而熟睡了。他抱起她纤细的身子向卧室走去，因久跪双腿麻木而踉跄了一下，他稳住身子，尽量不惊动她。
　　他看着她布满泪痕的小脸，心里说不出的愁肠百结。他找来热毛巾为她擦脸，又为她拉拢薄毯，他忍不住回想，这多像小时候的情景，他照顾她，一直在她身边，只是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
　　套房门被打开，“阿练！”接着是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季幽走出卧室，随手关上房门。
　　“季幽？你怎么在这里？”佳叶诧异的看着他。
　　“叶子。。。我是幽然，艾幽然。”
　　佳叶在沙发上坐下，仔细打量他，不发一语。她点起烟，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讥笑道：“艾幽然谁啊，我认识你吗？”
　　“叶子，小艾怎么在这里？她怎么会出来拍广告？”
　　“你既然活着也不回来，现在还给老娘关心她的生死做什么。”
　　“我是她哥哥！”
　　“见鬼的哥哥！”佳叶掐灭烟头，站了起来，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喃喃自语：“她肯定那天就认出是你了，要不怎么会要求出演女主角，还只能拍背影。是我害她失去你，又让她遇见了你，还是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
　　“不！是我该谢谢你。”尽管佳叶的眼里满是自责，季幽仍然很想感谢她，又把阿练带到了自己身边。是哥哥也好，是朋友也罢，他都想一直呆在她的身边。
　　“那你为什么不出现？”
　　“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我不知道大家都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否还会记得我。”他懊恼的叹气，“我只想知道，她过的好吗？”
　　“既然你当初没有立刻回来，那便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就好。现在，你为什么回来？”佳叶越说越激动，情绪有些失控，“你凭什么回来？你凭什么再打乱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