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锁》唯雅玲

68、无心之失

　　清晨鸡鸣，又是新的一天。寒一觉睡到天明，起来洗漱，出门看到少男少女朝气蓬勃，一如平常地拌嘴打闹，清看他起床，喊他吃早饭。仰首看蔚蓝的天，倾耳细赏鸟语，如此地和平安宁，彷佛那场骚扰不过一场梦魇。
　　大家整整齐齐地一团围坐，吃着墨准备的早饭，海儿这才提起昨晚的事。
　　“楼主，我们是不是该报官啊？万一那两个人飞贼又来怎么办？”
　　马冰琳和湘迷惑地看向海儿，马冰琳问：“什么飞贼？昨晚怎么了？”因为马冰琳和湘都住在前院，故不知晓昨晚之事。
　　清道：“昨夜有两个不知好歹的黄毛小贼想来打劫，被墨打跑了。”
　　墨夹了馒头到清碗里，道：“吃。”清虽不明就理，仍乖乖咬了口馒头。楼内人都不会功夫，固然瞧不出是飞贼在放水，可墨心知肚明，所以不愿清多说。
　　寒埋头吃饭，忆起那一把杀气腾腾的匕首，迎面而来的敌意如此熟悉，应当是他曾遇到的刺客，绝非雪口中的飞贼。若此事报到官衙，一经审查，自己的身份便藏不住了。但是......悄悄扫望欢愉的众人，寒禁不住愧疚，若非自己，他们绝不会碰上此危险，或许他离开品青楼才是最折衷的方法。
　　雪清楚偷袭者的目标，必然不会任寒离开，只身面临危机，更明白官府插手仅会徒添麻烦。挑了挑眉，雪问：“你们可有看清飞贼的样子？是浓眉大眼，或是虎额鼠牙？”
　　清与海儿摇头，海儿回道：“他们离得太远，我只看到对方黑衣蒙脸。”清附和道：“我也是。”
　　雪扭头看墨，眼光透光，分明让墨缄口，却又开口问：“你呢？”
　　墨看他，多年的相处，瞬间领会雪的意思，道：“没看清。”
　　雪故作无奈地道：“我们既不知对方长相，给不出半点线索，报官有何用？何况我们毫无损失，让他们派衙役来保护我们，说出去只怕会招人话柄。”话峰一转，他擒住一抹笑，话中有话地对清说道：“何况有墨在，我们有何惧？”
　　清自豪地点头，墨嘴角抽搐却无话。既然楼主发话，其他人并无异议。知悉寒身份的淮一顿饭中紧盯寒和雪的表情，倒是猜出个端倪。
　　饭后，众人去准备开门，墨洗过碗盘后找到独自一人闲坐在亭中的雪。墨虽看懂餐桌上雪的意思，并不代表他相信雪的鬼话。
　　墨罕有地先开口：“昨晚那人绝非普通飞贼，我赶到你房时分明瞧见他要杀人。”
　　雪侧目看他，未言。
　　墨又道：“那身法，那武艺，久经历练，正规受过训练。依我看，七八成是受役将士或退伍军人。你怎么招惹到官兵？”
　　雪欣赏地点头，其实他早估计墨会来秋后算账，倒未料到墨已摸出对方的底细。
　　快马加鞭，尘土飞扬，冯来晞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京都。冯来晞回到冯府更衣梳洗，立即打探大皇子所在。
　　赶到驻京军营，大皇子唐军轹一身素净，卸去平素的煞气和威严，脸上略显疲惫。
　　冯来晞跪拜：“参见殿下。”大皇子瞟了他一眼，劈头一句便问道:“可有五弟消息？”
　　冯来晞一懵，摇头回道：“属下无能。”
　　大皇子心知肚明，不过是不甘想要再确认罢了，喃喃自语说道：“看来二皇弟只能继续跪着。”
　　数日前二皇子班师回朝，得知他把五皇子丢失在外，一向和颜悦色的皇后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皇后本不同意五皇子与二皇子同行，碍于父皇圣谕，只能罢休。今下出事，仅能怪在二皇子头上，罚跪在殿外自省。
　　大皇子厉目一瞪，又问：“你既无五皇子的消息，回京做甚？”
　　冯来晞欲哭无泪，心头滴血，若非皇上病危，朝局混乱，大皇子孤独无援，自己何苦离开心爱之人赶来京城为大皇子助势？他转念一想，道：“属下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大皇子道：“说吧。”
　　冯来晞扫视四周，确保军帐外无人，小声禀道：“二皇子派下属张江和李桥继续在福州附近寻觅五皇子下落，但李桥曾隐讳地向属下表示他要杀五皇子的意图。属下不知，他是自作主作还要受人指使。”
　　大皇子神色冷峻，道：“绝不是二皇弟的意思，他把五皇弟当亲弟弟般疼痛，自然不可能指派人去伤害他。”沉思片刻，他又道：“怕是有人利用他们对二皇弟的忠心，诱导他们作出违背二皇子指令之事。”
　　“要告诉二皇子吗？ ”
　　大皇子摇头：“先别告诉他。你赶快回去找他们，假装和他们一道，暗中查清蛊惑他们之人。 ”
　　“回去？ ”冯来晞自然很想回去，能离湘近一点，可京中情势，朝中支持大皇子的只有他──冯将军家。他一走，万一发生变故，大皇子便无人依靠。
　　冯来晞俗不可耐地问了句：“殿下，你不需要属下吗？ ”
　　大皇子剑眉倒竖，似看到污秽之物般地盯住他：“你有病？ ”
　　冯来晞拍拍嘴，更正道：“殿下，陆氏势力遍布朝里朝外，宫里不安全，便是这京外军营，必然也有四皇子的爪牙。属下怕他使些阴险技俩，又陷害你。属下在京中，起码能替你分分忧，解解困。 ”
　　大皇子收到鄙夷的目光，轻笑道：“他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再说，你在不在，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现下最重要的是五皇弟的安危，他才是这场争斗中最关键的人物......”
　　...... 因为他是我、二皇弟和母后的软肋...... 唐军轢把话藏在心中。太子之位，他与二皇弟根本不在乎，但为了五皇弟，此位绝不能让给四皇子，不然五皇弟必死无疑。从小，四皇子便处处刁难五皇弟，欺他生母，欺他生来多病体弱，欺他生性温和善良。
　　冯来晞始终不懂一直隐居后宫的五皇子究竟有多重要，但大皇子话已至此，他只好领命，再次开启寻觅五皇子之行。
　　“对了，”大皇子凝重地看他，吩咐道：“寻人之际，你多留意留意傅月楼一众江湖人士。”
　　冯来晞不解：“您是指雁秋所属的门派？”
　　大皇子点头：“我怕此次的权力争斗混杂江湖势力。雁秋表面是听我之命去协助二皇弟寻人，但我总觉他身上还有其他任务......傅月楼给他的任务。”
　　冯来晞令命退下，大脑飞快地回溯雁秋的事情。
　　傅月楼，近五年在江湖堀起新门派，说是门派，不如说它是杀手组织更为贴切。无人知晓傅月楼中有多少杀手，仅知他们收钱杀人，据闻从未失手。他们大多不以真面目示人，唯雁秋最为独特，喜穿红衣招摇过市，武功身法别具一格，在上届武林大会差一点成了武林盟主，因此让傅月楼顿时声名大噪，大皇子与雁秋亦是那时相识。
　　雁秋以大皇子护卫的身份入京，两人出双入对，却不知何时失去踪影，只留下一信物方便大皇子与他联系。冯来晞与雁秋在福州分别，雁秋说要留下找人，他以为只是雁秋不想回京的借口，看来是他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