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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暗中筹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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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红绫画图纸时,谢若与绝默二人在后堂歇脚。谢若忍不住问:“墨大哥,你碰不得女子的毛病从小便有?”绝默摇头。
“可有寻大夫看过?”天下间疾病万千,无奇不有,谢若不怪此病奇特,倒担心是否有药可医,毕竟绝默是莫家最后一点血脉,若治不好,将来如何传宗接代绝默垂目,仍旧一言不发,当初阿姐曾为他寻医,可此乃心病,无药可治。
谢若苦恼地托住腮帮子,眼尾瞥见一小小黑影爬行,眼也不眨,拍了下去,将蟑螂一掌打死。看住蟑螂的尸骸,脑中闪出一招,以前他也很害怕,不,厌恶这呕心的小东西,然而在莫家看多自然地习惯。如若舅舅多些与姑娘接触,假以时日,或许能治好。动动歪脑筋,他使开舅舅去买点心,自己向红绫讨一套女子衣饰。
躲在屏风后,在红绫指点下,他梳起发髻,身穿鹅黄色的滚雪细纱,广袖和裙摆以银线绣上无数蝴蝶,举手投足间蝴蝶仿佛在翩翩起舞。谢若本来就长得清秀,柳眉丹凤眼,鼻高脸尖,腰细脚长,换上女装后越加秀丽。若从背后看,必是一枚俏美人,可身板太平,缺乏女人味,实在是美中不足。
红绫随便捉起两个香囊塞在他胸脯,满意地点点头,赞道:“好看。”
听到门外动静,以为是绝默回来,谢若一个箭步便扑了上去,对方一愣,侧望与自己同等高的姑娘,唤了句: “谢兄?”
谢若看他立即松手,尴尬地别过脸去。
锦衣玉带的李华摊开手中纸扇,遮住饶有趣味的笑容说:“没想到谢兄有此特殊癖好。”
谢若抬手以广袖遮脸:“公子认错人了。”李华擒住他的手,硬要看清他的脸:“有没有认错,让在下看个清楚。”
旁边看戏的红绫笑得正欢,一道黑影掠过,下一刻李华已被按在墙上,李华慌张地求饶:“大侠饶死!”
谢若急拦道:“墨大哥,住手!”
绝默斜目看他,许久才松手。
捂住方才被扭在身后的臂膀,李华挪步到谢若身侧,低语:“他是谢兄的护卫?出手太重。”
“......朋友而已。”谢若回道,见李华咧嘴一笑,心道中计!既然认了,谢若也不装,坐下来,边卸下头上的发饰边问:“李兄来此可是有事?”
“自家铺,来看帐本。”李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谢若头上一双不知所措地摆弄的手,发丝与发簪缠绕起来,漂亮的发髻被他搞得人模狗样。看不过眼的李华正要出手,绝默凌厉的视线直接逼退了他。感觉到绝默的靠近,谢若放下手,让绝默代劳,这才接话:“李兄年纪轻轻在镇江已有自家铺,实在让人钦佩。”
李华的背景无人知晓,身分神秘莫测的他突然出现在镇江,二十出头在镇江城建造染布坊,卖布给当地的商家,有些名气后,自己开铺,其财力可与镇江名门世家并列。
“承让。”李华莞尔而笑,“不知令尊可满意在下送的贺礼?”谢若身体一僵,挤出笑容回道:“满意,非常满意,他还让我好好谢谢李兄的厚礼。”
“客气,令尊是商界的老前辈,往后还要请他老家人多多关照。”李华道,“若令尊喜欢,在下还有些门路可多寻几块上等明玉,找一天登门孝敬令尊。”
“不不不,李兄一片心意,我先替父亲谢过,可他常常不在家,登门就不必了。”谢若心想,若你们见到聊起那块翡翠如意,自己的事不就败露了。
李华了然地点头:“也对,令尊贵人事忙嘛。话说一月后会有京官到镇江来检视谢家造纸坊,令尊是否开始准备恭迎了?”谢若暗想,自己连京官下巡之事都不晓得,怎会知道开始准备了没,只好无菱两可地敷衍: “快了快了。父亲一向未雨绸缪,必然会万无一失。”
说话之际,绝默已替谢若解下发簪,黑发披散,绝默又帮他绑起发冠,谢若则任他摆弄,两人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旁人乍看还以为是一对少夫少妻。
将版图和尺寸都画好,收下订金的红绫道:“谢少爷,衣裳七天后便做好,奴家毕时送到府上。”
“谢谢红姑娘,不劳烦你,我七天后来取便是。”谢若拱手也向李华拜别。
见两人走远,红绫便关上大门,毕恭毕敬地站在李华身侧。
“可查出黑衣男子是何人?”李华一脸肃穆,全然不像方才那个对谢若温文尔雅的人。
“据属下查探,他名绝默,籍贯不详,只知年少卖身到京城将军府,作为冯少将军的随从。几月前冯少将军与一名叫雪的下人离家后,不久,他也离开将军府。到镇江后,一直住在莫家老宅。依属下推测,他应该是莫家最后的血脉,莫辰。”
李华冷眼看她,不悦:“我要的是事实,不是你的推测。”
红绫立即跪下:“属下知罪,现在立即去查。”
“不急。”李华摇了摇手中纸扇,眯眼寻思:“你衣裳做好了给我,我亲自去送,顺道探探口风。”
红绫瞄了眼李华,欲言又止,李华看在眼里,道:“起来,有话便说。”
她领命起身,疑惑地问:“堂主,那个谢若是出名的无用,众所周知谢云对他十分不待见,下任家主未必是他,为何你偏生要讨好他,知道他昨日未备贺礼还专门演一场戏,让他拿您准备的翡翠如意当成自己的礼物送给谢云。谢云儿女成群,何要挑一个吊儿郎当?”
合上纸扇,李华反问:“谢云除了大儿子谢若,底下五个儿子,七个女儿,你觉得谁最合适?”
“二儿子谢昆是谢云与叶家千金所生,有叶家人在背后撑腰,这家主之位非他莫属。”
李华又问: “若这叶氏儿子掌握了谢家,你以为这谢家主事人是谁是谢昆还是叶氏和她的娘家?”红绫慎思,终是想通:“所以堂主才挑了已无亲无故的谢若,若能助他成为家主,日后要合并谢家财势才不会有他人阻碍。 ”李华满意地点点头,补充道:“叶家人也有心要吞了谢家财权,才会让女儿下嫁,等的就是谢云百年归老后,扶自己的外孙做家主,再慢慢融合谢家的财力,独占鳌头。毕时我们要对谢家动手就难了。谢若既无守财之能,又无管家之心,不是比任何人操纵起来更得心应手吗?”
“堂主心思慎密,属下佩服。”红绫恭维道。
“好了,去忙吧。”李华挥了挥扇子,忽然想起一事,吩咐道:“强北现在转冷,你做几件衣服,送给士同和铭杰,免得楼主说我不照顾这两位弟弟。”
“那,雁秋堂主那边需要备上吗?”
李华思索片刻,说:“不必,他现在的主子不会让他受冻受凉,用不着我操心。”
“明白,属下这就去。”
莫宅庭园。叶子渐黄,随秋风簌簌落下,飘浮在水池上。谢若蹲在池边,用枝桠拨起水花,看那片叶子在水波中仍顽固地浮在池面,思考起被打沉在湖底的自己。
二弟聪颖,三弟能干,四弟刻苦,五弟勤奋,六弟虽小也十分机灵,相反,他自己既散漫又懒惰,日日无所事事,对家业经商一窍不通,老爷子除非脑子坏了,不然绝不可能让他做下任家主。其实他想争家主之位,只是怕他人当上家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撵出家门,虽然现在他也常被赶出门。
谢若不由得长叹,为何长大后有如此多烦心的事,如果今后都能像现在般日日有人照顾他的吃喝该多好,也不知舅舅会留在他身边多久,将来他娶妻生子会不会厌弃自己。说到底,舅舅当年为何忽然离家,往后突然不辞而别怎么办谢若越想越焦虑,他实在无法想像没有舅舅在身边的日子。
他把枝桠扔到池中,站起转身正想去找绝默,岂料绝默早站在他后,吓得他一个踉跄,踏空往后倒,本能地拉住绝默的衣襟,两人齐齐掉到池中。
波纹晃荡,谢若在池中站起身来,用手抹了抹脸,睁眼便见半身泡在水中的绝默皱起眉瞪住自己。谢若瞟见绝默抬手伸向自己,以为要挨揍,胆怯地缩了缩脖子,没想到绝默只是替他捡去拈在衣肩上的叶子,便爬出池子。听不到谢若有所动静,绝默回首朝他伸手。谢若呆呆地盯住绝默,心想舅舅实在太温和,天下女子谁嫁给他简直是几生修来的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