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锁》唯雅玲

35、(十二)

　　以看管为由，冯来晞将林相语留里自己帐中，人前在林相语的手脚扣上锁链，人后悉心照料倒也让人挑不出毛病，众人皆以为江桥与林相语有私交，岂料到冯来晞对林相语有私情。
　　今日他传来城中替军中入货的医馆掌柜，请来三营的军医，柳单，罗谦等人，是时候摊开审议。
　　“郑掌柜，军中的药是不是都是你馆子提供的？都是什么药？可有记录？”一切从根源问起，既然有问题的草药不是林相语带京城带来，也不是军营中本来就有的，那么源头只能是城中的医馆。
　　“每月中，都会有军士来采药，都记录在帐目中。”郑掌柜怯生生地地奉上帐册。
　　冯来晞翻阅帐本，果然采购的药草中并未有荨麻，然而其中有一项却非常突兀。
　　“初七，林相语，荨麻十两。”冯来晞念道，眼光一转，问：“所以五天前，你看到林相语来购买荨麻？你可知他有何用？”
　　“草，草民不知道他......是想用来祸害军官，如何知道，草民不会卖给他的。”郑掌柜结结巴巴地道。
　　冯来晞暗暗打量周遭人的表情，命令道：“来人，将林相语带上来，让两人对质。”
　　一男子披头散发，手脚都扣住锁链，跪在郑掌柜身旁。除了郑掌柜，其他人见到男子面容都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
　　“将军，我从未去过什么医馆，也没见过此人，更没采购荨麻。他在诬陷我，请将军明察！”男子喊冤道。
　　“将军，”郑掌柜一把跪下，急忙辩驳，“就是他，就是他买的荨麻草。”
　　冯来晞歪了歪头，再次确实：“你确定？没记错？”
　　郑掌柜坚定地默头：“是他，林相语买的。”
　　被指控的男子揪住郑掌柜的衣领，问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冤枉我。”
　　“够了。”冯来晞摆手，“江桥你起来吧。”
　　男子松开手，站起身，梳理头发，正是江桥。郑掌柜一脸茫然，怎么林相语“变成”江桥？江桥是谁？他斜目，视线投到一直站在后方的罗谦身上。罗谦脸上略过厌弃的神色，可是很快平伏下来。
　　“郑掌柜，你连林相语长怎样都不知道，为何要一口咬定是林相语的人在你医馆买荨麻？究竟有何居心？”冯来晞审问。
　　“我......人老了，认错人。但帐本错不了，就是一个叫林相语的人买的。”郑掌柜没底气地回道。
　　“帐本，所以就算我身边这人去你那里，说自己是林相语跟你买东西，你也就如实写下，根本不会去查核来人是否真的是林相语本人？”冯来晞替他圆道，郑掌柜顺住冯来晞给的台阶下台，猛地点头。
　　从头到尾没看懂状况的柳单问道：“将军，你到底是何意，直说。我柳单脑子不会拐弯，你问这掌柜的话是想证明什么？”
　　高铭杰抱住看好戏的心情看人审案，到此已有七八分眉目，万没想到柳单居然没看懂这场大龙凤！身子不敢置身地歪了歪，跟身侧的方士同悄声吐糟道：“我看他的脑子不是不会拐弯，是一根筋，简直是死鱼脑袋。”
　　方士同没好气地看了眼高铭杰，站出来解说道：“柳校尉，请容我解说。”
　　柳单曾受方士同恩惠，又听士兵对方士同的夸赞，对他有三分敬重，点头示意他说。
　　“骑兵因为涂上混有荨麻草的药膏才会使皮肤搔痒不止，而军中并没有荨麻草，我们军医一贯在城中采购的药单中也没有荨麻草，所以将军才会审问一向供货的郑掌柜，看看荨麻草是何时被购，又是何人买的。虽然帐本上有林相语购买的纪录，却有可能不是他本人购买，那么制药的人虽然是林相语，但他也未必是下荨麻草的人。将军是在怀疑有人故意陷害林相语。”方士同侃侃道来，冯来晞极为认同地点头。
　　“军中众多人，为何偏偏要陷害他”柳单问。
　　“校尉，”高铭杰实在忍受不了柳单的猪脑袋，说明:“那人分明就是要挑拨你和江副将的关系。这营中有谁不知你看江副将不顺眼，而林相语是江副将引荐进来的，如果林相语有问题，你一定是带头说话的人，正好让你们反目成仇。”
　　众所周知柳单暴脾气，小心眼，一根筋，却从未有人敢在当人面前说得如此直白。冯来晞对高铭杰的直言无讳即佩服又感谢，他自己还在苦恼怎样向柳单说有人利用他的憨直，岂料高铭杰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说完。
　　柳单脸色极为难看，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发难之时，他却抱拳单膝跪地，说:“将军，是属下思量不周，被小人利用，公然挑事，让将军费心了。 ”
　　冯来晞一笑而过，上前扶起他，并未斥责，只道:“柳校尉不过是关心兄弟，我能理解。然而......”冯来晞头一转看向缄默不言的罗谦，严肃地道:“我不能容忍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离间，扰乱军心。”
　　几人目光与冯来晞一同看去，罗谦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反问:“将军，你为何用这般眼神看我”
　　“罗副将心知肚明，又何必让我挑明”冯来晞竖眉怒目，逼迫道。
　　“将军，我是听说林医军会调制奇药，才请他为士兵制药，怎知有人利用我的一片好心，从中下药，我也很无奈。”罗谦无辜地说道。
　　“是吗那么请问你五天前离开军营所为何事 ”冯来晞早对罗谦心有顾忌，从大皇子离开强北行踪被泄露，到柳单公然挑衅自己，一次是误会，两次是偶然，加上这一次便绝不是巧合，所以他暗中派人留意罗谦的举动。
　　“......属下，只是去办点私事......”罗谦无法说出实情，奈何冯来晞现在也没有真凭实据，不能拿他怎么样。冯来晞只希望透过此事，让“单纯”的柳单不要再听信罗谦成为罗谦玩弄的棋子。
　　怎料，一旁的陈凯忽然跪下，认道:“将军，是老夫鬼迷心窍。老夫知道罗副将让林相语为自己营中将士制药，心有不服，才在锅里下荨麻草。老夫愿以死谢罪。”说罢，伸手拔了身侧罗谦的佩剑，往脖子上抹，当场自刎，血迹四溅，众人拦也拦不住。
　　罗谦扶住陈凯断气的尸身，又婉惜又感慨地道:“没想到，竟然是你。”
　　好一招死无对证!冯来晞冷眼看着罗谦的戏，又打量柳单的神色，原本柳单听到自己怀疑罗谦，也有几分猜疑，现在有人强行为罗谦洗白，倒害冯来晞成了胡乱加罪于罗谦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