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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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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故事(二)
“听说了吗,这回死的是蒂亚……”
有很琐碎的谈话声响传进耳朵里。塞穆尔止住脚步盯着前方,前面说话的人察觉到她,悻悻地不再嬉笑了。
蒂亚是第五分队的B级警察,和塞穆尔只是偶尔有过来往。
很久之前,当伦敦第一个警察无故自杀时塞穆尔笑着告诉蒂亚,说不准下个死掉的人就是你。她记得那时候每个人都当做气氛调剂物不以为然,包括那位蒂亚先生。塞穆尔不知道蒂亚跳楼之后有多少人想起了自己当时说的那句玩笑,或许只有她一个人。毕竟没有人会把这样的笑话记得。可是如果,如果还有如果,有个人能在那次聚会里注意到塞穆尔盯着蒂亚的眼神里的反常,或许死的就不是蒂亚先生。
有谁会注意到身边潜伏的死亡预告呢?
塞穆尔将手贴在玻璃上,看见楼下涌动的人群和车子。他们的警署大楼与对面的大厦只隔着一条街,如今那家大厦的楼顶已经被长长的警戒线围了起来。
她有那么一瞬是恍惚的神情。
Ritchie将一文件袋的现场照片洒得一桌子都是,不忘告诉塞穆尔给我认真一点。
她耸耸肩膀告诉他,“查了也没有用”。难道不是这样吗?第九分队总会再死一个人——塞穆尔和史黛拉都知道这个事实。说不定下一个就是Ritchie,或是史黛拉、塞穆尔或者是其他人。
Ritchie苦笑了两声揉了揉太阳穴,“原来你也这么想啊。”
塞穆尔扯了扯嘴角,想笑。
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虽然知道最近很忙人手紧缺,但是明天我得请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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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调查说二十一天成习惯。
塞穆尔百无聊赖地将电视关上,她现在相信这句话是对的。因为她还无法适应家里少了一个人的生活。胸口像是被灌进呛人的雨水,沉甸甸的感觉。
安妮。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半个月前。
他们很讽刺地找到了塞穆尔的住址,寄给她一张请柬。龙飞凤舞的署名「安妮·帕德利亚」——内容是「十二日将是帕德利亚二代目的继任仪式:安妮·帕德利亚诚意邀请您参加……」。
塞穆尔出于各种原因自然是去了那该死的仪式,又出于报复心,她那天穿得像是出席葬礼。
很久之前塞穆尔一直以为帕德利亚在英国只算是小有名气,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也正是因为这样塞穆尔避而远之,她并不打算和这个盘踞伦敦的古老家族有什么牵连——所以在知道安妮的身份之后她也一度很后悔。
虽然现在的帕德利亚仅仅只是一个中型的家族而已,可是他们的一代目撒弥·帕德利亚过世时的葬礼上,甚至连伊米克斯家族的首领都来参加了。那时候塞穆尔才明白他们的姓氏代表着什么。
在这次二代目的继任仪式上,塞穆尔自然也见到了从前在葬礼上看见过的熟悉的人,当然更多是不认识的、各家族的未来首领。帕德利亚并不仅仅只是个低调家族那么简单,塞穆尔不得不将自己的帽檐拉了又拉,生怕别人发觉她是谁。
“——这不是我的侄女塞穆尔吗?”
一声呛人香水味的艾多蒙走了过来,笑容绅士语气友善。却让塞穆尔顿时绷紧了脊梁。
这个灰色头发的中年人其实和塞穆尔没有血缘关系。
他是安妮所在的家族的长老人物,在塞穆尔救回受伤的安妮回家不久,这个男人便带着威胁和子弹拜访了塞穆尔。她记得那时候他做了自我介绍,——他的全名长得像火车!塞穆尔在酒精和恐惧的作用下一时发愣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叔叔?”,导致之后男人一直以“侄女”称呼塞穆尔。
她斜过眼睛瞪着中年男人,“噢你最好离我远点叔叔,我想您是记得戒律的第四条的。”
——保证与警察划清界限,不得与警察在一起。
“戒律是用来打破的。”男人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有那个家族没有和警察有过来往?”
塞穆尔便不再说什么了,一方面是因为此时台上的仪式正式开始——安妮已经站在台上了。一方面是她认同艾多蒙的说法,就比如这次的事件,据她所知有些黑手党也在调查凶手是谁,要知道他们间接帮助的人是死对头刑警,不过原因似乎是因为自杀事件的蝴蝶效应对他们各个方面都有了影响。
作为一个和黑手党继承人关系密切的警察,塞穆尔其实也没有资格说他们的不是。
她这么想的时候,台上那个众人瞩目的女孩已经开始宣誓了。
“……现在,吾名帕德利亚。”
塞穆尔听见安妮奶声奶气的声音严肃地背诵着誓词,不忍心抬眼看她。
艾多蒙倒是意味不明地发出感叹:“安妮要开始独当一面了。”
说实话,塞穆尔不觉得一个十一岁的女孩有能力带领一个家族,她是照顾过安妮有些日子的,很清楚安妮并没有那么强悍的能力与威严——安妮还没有她爸爸一代目撒弥的能力,半点都没有。她身旁的人很快会发现这一点,他们会怎么对待安妮?要知道□□新陈代谢的速度快得令人恐惧。
塞穆尔抬起眼睛,看见那个曾与她朝夕相处的金发女孩正麻木地接过长老手里的指环,眼神令她觉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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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结束之后塞穆尔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她并不想被黑手党轮番搭讪——被知道了身份搞不好会死。说起来其实塞穆尔该向叔叔艾多蒙道谢,如果不是他或许她早就被帕德利亚家族的人抹杀了。
在离开之前艾多蒙问她:
“你似乎很不开心?这有什么能让你觉得伤感的地方?——帕德利亚的安妮终于回到了城堡,兄弟们都守卫在她身旁——”
“塞穆尔,你要知道这是安妮的意思,她一直希望能与父亲站在一样的位置。”
她觉得安妮就像个分裂的幼时的自己。
从最开始对黑手党世界的兴趣盎然,到最后浑浑噩噩一步步陷进沼泽里,再也拔不出脚来了。
她不清楚最后的最后,安妮是否会落得和她一样的惨淡下场。
塞穆尔的眼睛看不见安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