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童话故事（序）
——算了，给你讲个《白雪公主》好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恋尸癖王子……
<<<
塞穆尔垂下手把证件塞回衣服里，蹲下身来对着那沉默的女孩开始在本子上涂涂记记。
问的都是些很普通的问题，塞穆尔并不指望能在这个十岁女孩的身上找出关于蒂亚的自杀原因。
像是‘你爸爸死的那天晚上他有什么异样吗’这种问题塞穆尔也说不出口，这不是那个女孩能够承受的轻重，就换做是成年人也很难回答吧。
只是蒂亚的家庭是如今唯一能够调查他自杀原因的线索——因为那天晚上的大雨几乎把所有线索都洗得干净，尸体泡胀在水里甚至连脸都认不出来，监控录像里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上帝总是喜欢开玩笑。
塞穆尔看着眼前抽噎的女孩想起那个时候的安妮，她们差不多年纪。
她抬头看见伦敦阴沉沉的天空翻滚着云，她忽然想起在威尼斯的母亲最后留下来的那幅画，那个女人的心思就搁着伦敦上空的大雾，就连塞穆尔猜不透他最后说的话的意思。
塞穆尔便记下几个问题起身离开，转过头时她看见女孩戴安娜睁大她的蓝眼睛，眼神写满悲伤，也不知道是对塞穆尔的冷漠还是对她父亲死去的事实，她有些不忍去猜测。
事实上也只能这样了，并不是塞穆尔不想认真研究这次案件。
就算是每个人都心照不宣他们不是自杀而是被杀。
塞穆尔蹬着马丁靴开了门，她裹紧风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戴安娜稚嫩的声音：
“您能等一下吗？”
“……怎么了？”
“或许您不相信……但是，但是我还是想提醒您，其实我是知道的……”
“其实我是知道的……在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一个人……”
-
伦敦是个多雨的城市，盘旋在天空里的雾气终年不散。这与塞穆尔的属性波动意外地符合。
塞穆尔没有数过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居住了多少日子，至少在她还愿意回忆起来的第二年里她便在这里，伦敦。
——久得快要忘记原本自己国家的语言。
这起案件发生时正值伦敦的汹涌的雨季，这段日子天空淅沥哗啦总是毫无征兆地哭个不停。
哀乐一样的雨声。
年久失修的门会漏进呼哨的风，雨水打落在地板上噼里啪啦响。塞穆尔总是需要一边挣脱着脚上靴子一边伸出手将门拴卡住。每逢下雨刮风的时候塞穆尔和安妮总是不得不将门窗紧紧关好，否则到了下班回家时玄关处会水漫金山一般，要收拾好长时间。
不知道安妮怎么样了。
黑发的女子走神了很久，窗外呼哨的雨点砸落在窗框啪啪作响。女子侧脸上的褪色般的灰眸子也像是季节脱落的树叶一般将要凋零，她回过神来抬手一边将房间漏雨的窗户关上，方才一边咬着烟尾告诉那个男人：
“你可以开始了。”
尽管语调轻松，只是屋子里的气氛也没有因此变得稍微轻快一些。没有发觉的是她自己说的没什么含义的话，落在老麦克耳朵里却让他打心底颤抖了起来。
——这让他想起那天晚上死去的蒂亚，他也对麦克说过一样的话。
深呼吸了一次，麦克仰起脸开始叙述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是那天让麦克失眠了几个夜晚。他想这辈子都忘记不了吧？——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就这么跳下来，把血溅得到处都是。
“那天晚上……是我值班。大概是十一点多一些，街上人很少了，我和格雷亚坐在保安室里看着监控录像，然后就在屏幕里看见那个人了……”
“蒂亚先生穿着警服站在门口，脸色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其他人跟着。我问他先生是来做什么的，他说是调查，问我是否记得一周前的警察自杀案，他说线索与这大楼有关，希望我们能配合他的调查。”
“虽然觉得案发的地点离这里这么远，为什么也会被牵扯到……何况……现在已经是这么晚了。可是无法拒绝，蒂亚先生也出示了他的证件。”
“然后他就进去了，我们在监控录像里看着蒂亚上了楼梯一直走一直走……开始觉得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楼顶的门向来是没有锁的……天晓得他会这么跳了下去。”
做笔录的同事史黛拉将他的话记了下来，什么也没有再问便让他离开。因为老麦克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事实上谁的脸色好不起来，警署里的每个人都被这几次该死的案件折腾得面色疲倦。没有谁不打心底埋怨那些跳楼的同事们，却也对这些不合常理的连环自杀案感到恐惧。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从去年开始，他们一共死去了九个警察，四个上吊五个自杀。最近一次是在前天，死者是第五分队的蒂亚，他就从那楼顶跳了下来，死得毫无征兆。
讽刺的是他跳下来的写字楼只和警署总部差了一条人流汹涌的公路，他们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它。
每件报纸都大幅报道了这第九次自杀，可笑的评论家罗里罗嗦地谈论着警察这个职业的巨大压力如何导致了这次连环警察自杀惨剧，处于压抑中的警察们该如何减压。说得仿佛他们都知道真相似的。
他们都不清楚的是死者中有些人本是不可能自杀的。
就像是蒂亚，他家庭美满性格乐观，前些日子还在告诉塞穆尔，他即将出世的第二个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好。
黑发的女子皱起眉毛掐灭了香烟，原本审讯部里是禁烟的，她想如果蒂亚经过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呼小叫地告诉他们扔掉吧。他对谁都自来熟，警署里没什么人不认识蒂亚。
他却死得不明不白。
她并不是对这些事情有所谓正义感的，很多时候塞穆尔一直对这些案件抱着事不关己的情感。就算是这回死的是蒂亚，她也做不了什么，凶手和他们并不是一个级别的，塞穆尔很清楚。
——在塞穆尔听到戴安娜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很清楚。
“只是如果说是自杀也太牵强了。”
“……如果说是被杀的话又证据不足。”
史黛拉坐在桌子后边接过塞穆尔的话，她挂着有些勉强的笑容放下手里的笔记。
“不过，现在我们该想的不是这个问题啊塞穆尔。”
史黛拉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
“……？”
“之前我们查出来得，每个死者都没有共同点，犯人似乎是随机作案。但是……但是你有没有发觉，除去无所从属的副局长先生，其他人都是来自一、二、三……八分队？只是顺序打乱了。”
她忽然吐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它们回荡在空落落的审讯室里，被心照不宣的话打断了尾音。
“你的意思是说……”
“就差我们的第九分队了。”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