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年》寅年丑号

4、遥望

　　又是一阵铃声，是方子研。他今天穿的颇为正式，好身材衬出一身的不凡气质。

　　“爸，你也在这？”
　　“恩，刚开完会。顺道看看童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新菜式。”

　　今天，方薛有股东大会开。
　　方薛不欲多说，童一却心下明了，并不多说什么。

　　我转向方子研：“今天想吃什么？”
　　“素的。这俩天应酬的，胃都晕了。”

　　“方先生，你要和我们一起吃么？”
　　“子研的妈妈在家煮了饭。”方薛看了我一眼，便准备离开。

　　方子研的妈妈。呵，那么任沁呢？方子研的生母，她的位置在哪儿？

　　童一只觉得一阵不适。随便嗯了声，转身便进了厨房。没有送方薛。

　　芹菜百合，菌菇汤，二苓粥。粥是一直褒着的，糯糯地溢着米香。当初，其实是迟疑过的。除了会计，我还可以做什么？我又要开一家什么样的店来完成我的心愿？

　　有一次，我照着母亲的手写食谱做芹菜豆腐，芹菜清脆的口感，豆腐柔糯的香气，终究是俘获了我。

　　方子研向来吃得不多。一碗汤，一碗粥，伴几筷子的素菜，就说饱了。似乎是真的饱了。他手扶桌子，慢慢起身。手指轻轻折起，依然挡不了他的秀美。骨骼长而有力，却是少有的白皙。我想象他小时读书写字的漂亮双手，还是忍不住艳羡。

　　我比他大两岁，相差的，却是天涯。10岁以前，我的手终日和泥土玩具为伴，极少有干净的时候。就像如今，我的手也是长期浸润在食物里，与刀铲为舞。

　　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

　　“壬申，好古朴的名字。怎么会想到做私房菜馆的名字？”
　　“会太文艺么？”
　　“不会，挺有意思。”

　　说完，他重新转看屏幕。依旧是几年前的《碧海蓝天》，只是换了心境，换了梦。他微微颔首的样子，真是英气十足。我心中默念，妈妈，我愿将自己当作你天堂的眼睛。你可看见，你出色的儿子，如此气质佳佳？

　　我忍不住又问，菜的味道如何？他眼睛看着屏幕，并为转过来回看。只说，很好。

　　很好？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想无谓猜测。只是确认，他应该是喜欢这味道的。不放盐或味精的清淡和食物原本的气味。

　　不会错的。

　　我们就这样，静静看着海水起伏，男人与海豚的恋爱，女人与大海的寂寞。手机在吧台上震动，我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1点15分，未等我开口提醒他。方子研便拿起西装外套，看我一眼，“该走了”。我陪他走出店门，看他上了自己的雷克萨斯。直到车影不见，才转身走开。

　　2003年3月4号：

　　“今天，他穿一身黑色西服，佩白色尖领衬衫和银光白的领带。有儒雅的气质，只是，优良的西装外套却不一定合体。只因他的腰间一丝赘肉也无，与外套间留下了一格不大不小的空隙。

　　或许，我应该帮他留意一下合体的男式服装。

　　妈妈，方子研很健康，并且沉稳有度。想必有无数的女子追捧。我也很喜欢这个名义上的弟弟。我觉得，很光荣。希望，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