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慕柠】雪满长安道（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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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我一吓，躲在树后小心屏住呼吸。浣湘叫了两声，四下打量，很快便就寻向了别处。静了半晌，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出了口气。后院有条僻静的小路是直向景园的，景园已然是荒废了许久的，看管一向疏忽。我大概知道浣湘那丫头若是再寻不到人，定是要报予阿娘房里的青菊知晓的，而青菊若是知晓了，怕是整个慕府里都是要乱起来的。
景园果真是荒废了太久，一路上石子的小径都扎脚的慌。
我走到门前，推了推，却是推不开。四下无人，索性喊了一声：“凌哥哥。”
四下静的有些让人发憷，我抚了下袖子，望了望周围，只觉得荒草丛生有些怪吓人的。难免有些腹诽，声音稍微提了些：“……凌哥哥？”
依旧是静的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景园之前是死过人的，不过不是慕府里的人。是慕府迁到江南时前任主家做出来的孽事。小时候我不听话的时候，青菊便冷着一张脸拿这事儿来吓我。我那时候信她，只以为景园里真有什么白衣女子被活生生地吊死在这景园的树上，登时害了一场大病，三天出不来绣阁一步。最后还是阿娘斥了青菊亲自来哄了我半晌才哄好的。
青菊道：“大小姐，你这是真怕，还是假怕？”言语里浓浓的带着无可奈何的架势。
我自然说是真怕。
青菊望着我，怕是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菊亲自来哄我的第二日我便欢欢喜喜地出了绣阁的门，第一遭先去腻歪了爹娘近一晌午的辰光，撒娇赖塞不在话下。尤其是阿娘，亲自吩咐自此再也不提景园的事儿。
青菊有没有被哄过去，我可是不知道。但是慕府上下的人自此可却是都知晓我怕景园怕的很的事儿，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起我会跑到这儿来。
可是我跑到这儿来了，凌墨颜倒是不见了人影儿。
我忍不住有些憋气，索性一句一句地喊起来，声音不敢太大，却又憋不住这一口气太小，只当叫魂儿似的：“凌哥哥——墨颜——凌墨颜——凌公子——阿墨……”
阿墨的墨字儿还没落下个尾音，就听到我头顶上的树冠簌簌地响了几声，随即便是那个人有些无奈地打断：“阿墨也是你叫的么？没大没小。”
我扬起头来，其实特别不服气地想说：阿墨怎么了？谁让你来迟了。再晚来一会儿，我阿颜都叫的出口。可是抬起头的那一瞬，我发现我却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晌后的光细细密密地从枝桠的缝隙中穿过来，并不密集，也并不刺眼。大抵是因为快到傍晚了的缘故罢，扑面而来的光线隐隐约约带了些霞光的晕彩，甚至有些模糊了他的样貌。大致上只能看清白衣、墨发和一双美得几乎让人屏住呼吸的眼。
他一手扶着树的枝干，望着站在地上的我，连眸光都仿佛轻笑似的睨着我：
“还要不要出去了？”
我恍过神来，斩钉截铁：“要！”
自然是信心满满的以为他没有看见面上那一瞬而过的绯红。反正我觉得他没有看到，他便是没有看到，纵是看到了又怎样，他从来不会说出口来这些事情的。
他轻轻一笑，蹲下身子。枝叶被风吹得簌簌的响，他看着我的时候连没有表情都仿佛笑着似的：“……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我立刻道：“凌哥哥！”
【ORZ我忽然好想写见风转舵神马的……这文崩了么……】
他噎了一下，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来，一把将我拽上了树。我只觉得有些吃不稳重，吓得几乎是抱住了他的小臂，却又不敢抱大了去，匆忙之下一声低低的惊叫，想也知道面色肯定叫他吓得发白了去。可他却仿佛是毫不在意，笑道：“这就吓到了？”
我咬紧下唇不肯说话。
树并不高，平时也借过梯子爬了几次，可是哪一次仿佛都没有这次这么吓人过。我几乎都要怀疑他真真是在吓我，方才那么用力一提，连树枝都轻悠悠地颤了几下，更不用提我那颗小心肝儿被这几乎算是转瞬间的变故怎样折腾了。我用力瞪了他一眼，只觉得不解恨，因为他却是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反而将长眸微微一眯，笑吟吟地道：
“你再这么瞪我，我可不带你下去了，剩你一个人在这院子里……听说景园里可有不干净的东西什么的……”
我轻哼一声，几百年前的烂事儿他竟也好意思讲出口：“我才不怕，你就骗人吧。”
“真不怕？”
“当然。”
“那就……”
猛不丁地他居然就就着树跳出了围墙外面，树上又是一阵晃动。我只能又恨又急地抱着树干喊他：“凌哥哥！”
大抵他也瞧出我这一声喊的不甘不愿，他却是仿佛看戏：“不是说不怕吗？”
我有些气，却更多的是怕。
树枝晃得有些厉害，我想我的脸大概是有些发白了，手指紧紧抓着树枝，努力睁大眼睛望着他，紧紧抿着下唇，却依旧略抬了下颌倔强地望着他。
他仰着头看我，唇角微微勾起一点：“下来吧。”
我一点不肯示弱地道：“怎么下？”故意装作理直气壮的模样，然而心底却忍不住有些发虚。
他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很多年之后我都会想起那一年的那个时候。
他对我说：
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那是在很多年之后，我所听不到的由他所说更简单更动人的话语了。
我到现在都会记得，那个时候，略略带些冰凉的衣衫，迎面扑带来的仿佛带着体温凉香，以及一双紧紧抱着我，没有失诺地接住我的双臂。
“小丫头还挺沉的……”
我偏过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绯红了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慕柠】雪满长安道（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