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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5.

      来到了一个喧嚣热闹的州府重镇,本应是好好玩一玩看一看的时机,可是裴霜连日来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来描述——不爽!
      该去做的祭拜已经祭拜过了,心悬多日的大姐也传来了平安的消息,爹娘也因为要到塞外访友来信说她尽可以在谷外玩到高兴为止,甚至连近她求过很都次都不愿首肯的大哥都传书说这次可以陪她闯闯江湖……可她的心情却是每况愈下,原因嘛,只有一个——杨清雅!
      当初因为觉得她很是嬴弱可怜而答应送她到苏州府,可现在倒觉得她嬴弱得有点可恨了。
      弱不禁风的身子经常会头昏——总是需要冷忆远帮扶;走路的时候会无故跌倒——总是跌向冷忆远的方向;看见蟑螂、老鼠时会惊叫晕倒——也总是晕向冷忆远的怀里……分明是别有所图嘛!
      说是为了表示感激之情,她还给冷忆远做了两套衣裳——非常合身,若不是她乘着跌、抱之间度量了身材,就只能说她是十分擅长目测裁衣了——远哥哥的衣裳一向是娘亲和她包办的,几时轮到这个刚认识的外人插手了?
      最令她在意的是冷忆远的态度,虽然看起来他对杨清雅是不假辞色,但常年的了解让裴霜察觉到对杨清雅的存在冷忆远是另眼相看的,她曾经捕捉到好几次,冷忆远在闲暇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的看杨清雅——她的远哥哥除了家人从不会去在意其他的人的!而每当这个时候,他的思绪就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唉哟——”
      听见杨清雅的一声娇嗔自身后传来,裴霜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暗自叹了一口气——又来了,一马平川的地方,连个坑洼都没有,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跌绊得这么“自然”。
      瞧,不偏不倚,正好跌撞在远哥哥的背上,明知道远哥哥不会无情到闪开让她跌到在地上……
      感觉一口气闷在胸口,裴霜扭过头不去看杨清雅,转而把目光投向周边的街市,心不在焉的左右看着,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能够挑起兴趣的事疏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一家茶馆里传出来的鼎沸的人声吸引了裴霜的注意力。
      “上回书说到这修德山庄不修德,表面上装模作样充大侠,暗地里干些偷鸡摸狗勾当,于是乎,罗刹令现!”
      “好!”周围的人捧场的喝了一声。
      已经挤到了最里层的裴霜此刻不解的问道:“罗刹令很厉害吗?我听说罗刹门不算是什么名门正派啊?他的令牌会起到什么作用?”她以前经常缠着爹娘讲江湖中的故事,娘说到罗刹门的时候似乎不愿多提,只简单的说那是个“行事隐秘、风评欠佳”的门派。娘对于江湖中的门派、人物的评价一向是留有余地,偏向好的一面,既然娘都用了“风评欠佳”四个字,那他们的行径就可想而知了。
      “诶——小姑娘,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说罢,说书人左手一捋腮边的三缕长髯,端起茶碗浅酌一口,右手抖开折扇轻轻扇动,缓缓说道:“想当初罗刹门是个专门从事暗门生意的邪门歪道,简直让人谈虎色变,可是现在却是大不相同了。大概是从七、八年前开始的吧,罗刹门突然改弦易张,干起了清扫江湖败类的事,开始的时候人们都不敢相信罗刹的话,可是罗刹门每次都能拿得出坚实的证据,让天下人无话可说,而且罗刹个个都神出鬼没武功高强,渐渐的,现在只要是罗刹令一出大多不是俯首认罪就是连夜落荒而逃。”
      “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裴霜了然的点点头,本来还想再问一些有关罗刹门的事,却被一旁急着等待听书的人打断了。
      “小姑娘,有什么等会儿再问,先听着先生讲下文。”
      “对啊,对啊,一会儿又什么不明白得我来给你讲,这位说书的先生只在这儿讲一柱香,时间宝贵啊!”
      “可不是嘛,一会儿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对联了,谁能保证能答上来啊……”
      一柱香?出对联?什么和什么呀?只是周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断催促着,裴霜纵有满腹的疑问也只能暂时按耐在心里了。
      说书人面对急切的众人呵呵一笑,道:“好,咱们接着讲!却说这修德山庄的庄主接到了罗刹令以后心内惊慌,立刻召集庄内所有人众以及门下弟子,集思广益徒劳的思量御敌之策……”
      说书人舌绽莲花说的是天花乱坠,听书人云里雾里听的是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眼看着就将近一柱香的时间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修德山庄庄主出手如电,偷袭成功,瞬时扣住一名罗刹咽喉要害。”说到这里,说书人“啪”的一声合上纸扇,响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听这话,裴霜急道:“大叔,大叔,不要停嘛,再讲一点儿,要不然这罗刹到底是生是死你先告诉我嘛!这样吊着很难过的。”说着站起身转头招呼道,“小二,快上一壶上好的雨前茶给大叔润润喉。”
      “呵,茶就不必了,只要能对上老夫的对联老夫便再讲上一柱香。”
      “哦?那大叔就快出上联吧!”
      “看着这个小姑娘的面子上,老夫今天不出太难的,嗯,眼看科考在即,就出个应时的上联吧!‘孔圣人三千弟子下场去’。”
      裴霜刚要接下联,就听见外圈有人接道:“如来佛五百罗汉上西天。”
      众人寻声看去,却原来是一个和尚。
      既然已经有人对上了下联,裴霜也就不再接口,只回头看了和尚一眼,仍旧把注意力放在说书人的身上,道:“大叔,现在有人对上下联了,快接着讲吧!”
      “好,既然大师对得工整老夫就接着讲……”
      “且慢!”说书人刚要继续就被这和尚一摆手止住了下文,这和尚顺着众人闪出来的空隙走进里层,坐到了裴霜的旁边。看见和尚落座,本来静静的站在圈外的冷忆远也走了进来,如守护者一般站到了裴霜的身后,而依旧留在圈外的杨清雅此刻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神采。
      “不知大师有何赐教?”
      “先生在此说书有些时日了,许多人慕名而来听先生讲这些江湖事,也可以算得上是远近闻名了。”
      “大师,谬赞了。”
      “不过,听闻先生所讲的内容都是修罗、罗刹、天龙之类的三流门派,而作为当今天下魁首的少林、武当、华山、昆仑、峨嵋五大门派先生却甚少提及,不知是何缘故啊?莫非先生与那些三流门派有什么瓜葛不成?”
      “大师此话从何说起,老夫在此处所讲并非尽是真人实事,不过是些闲谈趣闻罢了,承蒙众多看官听客捧场,便连着讲了下来,大家都是哪听哪了,哈哈一笑,又有谁会做的真呢?而少林等五大门派作为江湖的泰山北斗,谁人不知?何人不晓?稍有丝毫风吹草动即刻传遍整个江湖,又何容老夫擅加杜撰、妄言轻评?”
      裴霜听书正听在兴头上急着想听下文,可这却被这和尚打断,本就心中不快,此刻看他纠缠不清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完,于是插话道:“大和尚,你该不会是为少林争风头来的吧?”兴致被扫,裴霜的口气不善,带着一脸不屑的表情斜眼眇着那和尚,“出家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难道大和尚你还看不破‘名利’二字吗?”
      “女施主此言差亦,既然是贫僧对出的下联挑一挑说书的内容主旨总可以吧!”和尚的口气听起来似乎并没受裴霜挑衅的影响。
      “大叔在这里讲书说事一不为财,二不为名,听者自愿,去者不留,大和尚你凭什么多做置喙?再说了,眼前在座的这么多人难道只有你能对上对联不成?”
      “天下博学之士比比皆是,贫僧自然不敢说对对子对得有多好,不过大约能比女施主快上一声,工整一点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裴霜打定主意要羞一羞这和尚出出气,他的意思是说他自己才思敏捷远胜于她?哼!这个出家人好胜之心也未免太强了吧!就算她并不像大姐那样终日以书为伴,可谷里的书她也没少读,更何况对对联本就是她的长项,偶尔还能赢过大姐一、两次呢!
      “子曰:克己复礼。”既然是出家人就该好好守着你出家人该守的本分,竟在这作些什么口舌之争!
      “佛道:回头是岸!”和尚立刻接口道。
      “岂有此理!”这和尚!你当我和你对对联呢!
      “阿弥陀佛!”
      说的简单,接的流道,对得工整,可把裴霜气得不轻。
      “好你个和尚!”
      裴霜正要发作,就听和尚说道:“女施主所出上联贫僧勉强算是对上了,不知女施主可容贫僧出个上联?”
      “好,你说!”
      “贫僧出的是个拆字联,请听上联:女卑是婢,女又可为奴。”
      这是什么和尚!竟然以拆字联来骂人?!
      “好一个上联!”裴霜站起身俯视着和尚接道,“和尚,听好了!我送你的下联是:人曾为僧,人弗能成佛!”哼,你修行一辈子也还是个和尚!
      眼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愈演愈烈,说书人呵呵一笑,说道:“两位,两位,老夫这里可不是设的对对子的场子,请暂息心头无名火,听老夫继续说书如何?”周围围观的也纷纷附和。
      裴霜听要继续讲书,也就坐下来不再理那和尚。对对子算是旗鼓相当,可周围的人都在那儿津津有味的听着说书人讲罗刹根本就没人搭理他,和尚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讪讪的被晾在了一旁……

      在茶馆里呆到乌金西坠,仍然意尤未尽,坐在客栈里,裴霜享用着冷忆远做的拿手好菜,心里还在回味方才从众人口中听到的故事。
      一个暗门起家的小小的门派竟然能在整个武林中起到那么大的影响,一块罗刹令就能让那些伪君子心惊肉跳,这罗刹门还真是不简单呢!
      一个小门派想要在武林之中扬名立万已属不易,而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扬名的问题,还要让江湖中人对他们业已形成的认知彻底改观。谁都知道江湖上的正邪之分一经确定便极难改变,没有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就使得那些对小门小派或邪门歪道不屑一顾的元老、掌舵人认可了他们,短短的几年时间,罗刹门就在江湖上占有了重要的一席之地,这其中要经历多少?真想找机会探探罗刹门的底细,最好能顺便弄一块罗刹令来瞧瞧!
      冷忆远看着裴霜眼中跳动着的兴奋的神采,心头不禁闪过一丝担忧——小淼好奇心一向很重,如今初涉江湖,很多事都不明白,而且她不知畏惧为何物,这使她经常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这次不同以往,希望她不要轻易涉险才好!可是要怎样才能阻止她呢?一旦小淼认定一件事,不达目的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除非……

      月影薄,苍穹暗,云翳蔽星空。
      冷忆远穿戴停当,正准备离开房间,忽然听见走廊里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脚步轻盈,应该是女子,不过既然不是小淼的脚步声那就与他无关——怎么在他的门口停住了?
      “冷公子……”杨清雅站在门口正在犹豫是否敲门的时候却看见眼前的房门突然打开了,这让杨清雅有点措手不及。
      冷忆远不待杨清雅理清思绪就直接开口道:“夜已深,杨姑娘请早些歇息吧。”说罢,也不待杨清雅回答便欲关门离开。
      “冷公子。”杨清雅侧一步挡住了冷忆远的去路,道,“如果公子不急着赶时间的话可否闲聊几句?”随即从冷忆远身侧的空隙钻进了房间里。
      看这杨清雅巧移莲步走到桌边优雅的坐下,冷忆远心头掠过一抹深思——一个大家闺秀这样半夜三更的闯到一个男子的房间里来太有失体统了吧!而且,她竟然能在他眼皮底下闪身进入房间,尽管对她平日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有所怀疑,但好像还是低估了她……她今天是有意的卸下平日里的伪装暴露出她的另一面吗?她有什么目的?
      “杨姑娘夤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哦,没什么大事,只是近乡情怯,一时难以成眠想跟冷公子闲聊几句。”
      “这恐怕不大方便。”冷忆远淡淡的答道。
      “看冷公子这身打扮莫非是有事正要出门?”
      “闲暇无事出去散散步罢了。”
      散步?有谁会半夜三更的穿这一身夜行衣去散步?这连小孩子都骗不了!
      “冷公子是要夜探罗刹门吧!”
      满意的看到冷忆远脸上一僵,杨清雅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冷公子不觉得就这样去闯那森罗殿太危险了吗?一直以为冷公子是稳重而冷静自持的人,没想到……”
      对于杨清雅后面的话冷忆远并没有听进去,上前一步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很了解罗刹门?”
      杨清雅话音一顿,随即答道:“不,只是略有耳闻,听说未经邀请而擅闯总坛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完好如初的从那森罗殿里出来……”
      “据说而已。”
      见冷忆远不为所动,杨清雅不禁脱口而出道:“冷公子,您不觉得您对裴姑娘的态度有些太过宠溺了吗?”
      “不觉得。”
      “你对她有求必应,事事为她着想,你这样只会让她更加任性,更加依赖你离不开你,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为她……”
      “杨姑娘,你逾越了。”冷忆远冷冷的打断杨清雅的话,“已经很晚了,在下不能久陪,杨姑娘请自便。”说完夜不理还坐在那里的杨清雅有没有离开的意思,径自的走出了房间。
      表面上的冷静掩不住心底的波涛汹涌,杨清雅说的话虽然和事实有些出入,但的确是到了他的要害上。只是她不会懂的,事实上不是她依赖他而是他对她依赖心重难以离开。
      十四年前的那一天,脆弱的初生婴儿不住的啼哭抗议着自己被冷落的遭遇,然而一旁的大人却无暇顾及,忙着抢救中毒、受伤者的生命,忙着去追赶被夺走的婴儿,一片混乱之中哄抱哭泣的婴儿的任务竟落在了一个呆立在一旁小男孩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男孩已经被母亲惨死于眼前的情景吓得失魂落魄了,随时都可能因为失神而将怀中这幼小的生命掉落在地。而浦出生的她却在他的怀里停止了哭泣,不畏他脸上残留着鲜红的血迹,用她那一双纯洁无暇的白嫩的小手把失神的他从猩红的噩梦中拉回了现实。
      多年来也是她用她无忧开朗的笑容一点点医治他的心伤,唯有在她的面前他才能放松的坦露一部分自己的心绪。她并不完美,却为周围所有的人带来了快乐,尤其是他!她能够对他任性而为正是他所期望的,能看到她的脸上常挂着明媚的笑容是他最大的快乐!
      杨清雅愣愣的看着冷忆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就这样把她扔在这儿了?真难以相信,这毕竟是他的房间啊!从她这一路上观察的结果来看,他虽然对人比较冷淡,但基本的礼数还是比较周全的,可现在……还是说她对他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她可以感觉得到她应该是比较特殊的存在,难道说她错了……

      佯装入睡的裴霜翻身坐起,鹅黄色的紧身衣已经穿戴停当,侧耳屏息倾听,隔壁冷忆远的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必已经睡熟了吧!
      心中窃喜,裴霜伸手推开窗户,就在她正准备纵身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房门开关的声音,裴霜赶忙关上窗户蹦回床上。
      咚,咚咚——
      听见叩门声响起,裴霜故作懒散的声音应道:“谁呀——”
      “是我,杨清雅。裴姑娘已经睡下了吗?”
      是她?那么刚才和远哥哥说话的是她了?这半夜三更的,她为什么会到远哥哥的房间去?不,应该说远哥哥怎么会让她进到他的房间里?不过是偶然遇到的一个普通女子,为什么远哥哥总是对他另眼相看?
      裴霜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房门,只见杨清雅一套嫩粉色的丝衣贴身而穿,没有罩衫,里面深色的亵衣若隐若现——她刚才就穿了这样的一身衣裳进到了远哥哥的房间里?!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看了看裴霜的装扮,杨清雅问道:“裴姑娘正要出门吗?”
      “正想出去散散步。”
      又是散步!这两个人的回答也未免……
      “那么裴姑娘想到哪里去散步呢?”
      “这与你无关。”今晚这个杨清雅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说的也是。”杨清雅不待裴霜相请就径自走进裴霜的房间。
      “喂,我没说让你进来!”
      仿佛没有听出裴霜口气中的不悦,杨清雅坐到了桌边自动自发的动手倒了一杯茶,浅酌一口,道:“深夜客来茶将就,水冷灯暗露初浓。”
      “杜耒会哭的。”好好的《寒夜》竟被她改成了这样。
      “裴姑娘果然博闻。”
      “承蒙夸奖,当心喝多了茶水让你失眠。”对饮茶相关的所学所闻基本上都是被动的来自嗜茶的大哥的熏陶,一知半解罢了,没什么可值得夸耀的。
      “没关系的,正好我今天想和裴姑娘炳烛畅谈。”
      “你想我可不想。”裴霜嘟囔道。
      “我谈的话题你会感兴趣的。”杨清雅将茶杯放在桌上,道,“别站在一边,过来坐下吧。”
      难怪刚才感觉不对劲,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平日里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怎么今晚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态度这么强势,像是完全处于了主导地位……她到底想来干什么?
      “你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裴姑娘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冷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呃?什么关系?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是从小照顾她无微不至的远哥哥,他是陪她一起嬉闹玩耍的小师弟,如果要给他们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她一时还真没发说出答案。
      见裴霜半晌无言,杨清雅接着说道:“依奴家这几日的观察来看,冷公子对裴姑娘疼爱有加,若父若兄,但这其中只怕报恩的成分居多。”
      裴霜闻言不由得一愣:“报恩?”
      “不错,正是报恩。不管裴姑娘有什么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他都会去做,从没有过一丝迟疑,对裴姑娘的说的话从没有过任何反驳。我虽然不知道冷公子是怎么到裴姑娘家的,但这不正是寄人篱下而以仆从自居的表现吗?”
      仆从啊……说的也是,远哥哥的确是常以家仆的身份自居。在一起生活了十四年了,可远哥哥到现在见到爹娘还时不时的行跪礼。他所学驳杂,但一切几乎都是为了她和她的家人,从没见他为自己做过什么。对于她他虽然不能说是千依百顺、唯命是从,但也差不多了,她让他做的事他从来不会讲有什么困难,只会用完美的行动让她高兴……
      看裴霜的表情似乎已经被说动了,杨清雅决定趁热打铁,她接着说道:“如果裴姑娘认可奴家的话,那么请容奴家再讲一句不当讲的话:请您访冷公子一份自由吧!让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要再被过去所束缚,继续……”
      “你不要再说了,不管我和远哥哥之间怎么样都和你无关,再说远哥哥又不是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他要怎么做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你凭什么多做置喙!”
      “但凡是你说的话不管他本身的意愿如何都会去做不是吗?”
      “我……”是啊,从小到大远哥哥对她的任性一向是大度的包容,甚至连家人都不会宠她到这种地步……难道一切真的是因为寄人篱下报恩和对当年的事的愧疚作祟?
      从裴霜脸上的表情可以清楚的知道她的心思,看样子自己的话已经发挥作用了,心理的不悦也散掉了大半,杨清雅站起身又恢复到了一贯的小家碧玉的样子,对裴霜屈身一福,道:“奴家言尽于此,还望裴姑娘三思,奴家先行告退。”
      没有理会杨清雅离开,裴霜无言的坐到窗边,看着如钩的冷月挂在远处的树梢上,目光渐渐变得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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