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别离》孑

9、 斗酒

　　进了前厅，各位阿哥都已经坐下了，我们做了个福，就被丫头带到一边的桌子安排坐下。抬头，却看见十四阿哥正若有所思的看过来。我不知他在看什么，竟也放肆的盯着他看起来。又觉得不妥，忙转开视线，却看见四阿哥冷冷的眼，你若是嫁人，就嫁给他。敏宁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顿时觉得脸颊发烫。我故作轻松的慢慢转开视线，移到他旁边，谁想，那是十三爷，他一脸探究的看着我。此时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众矢之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却被他们的目光正大光明的射了个体无完肤。
　　“好饿。”敏宁幽幽道。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可以让在座沉默的诸位听到。
　　“今天太子有公务在身，不能过来。我们就开席吧。”十四阿哥道。
　　“那大家伙儿要先敬十四弟一杯了。”八阿哥端起酒杯。其他阿哥随后拿起酒。一饮而尽。十四阿哥也把酒干了。我拿起酒，只是小酌了一口。敏宁却笑道“十四阿哥，今儿是你生辰，敏宁先干为敬，您自便。”众目睽睽下，敏宁把酒一口灌进去，还把杯子反拿起，示意一滴不剩。十四阿哥笑着也干了。
　　“好！敢情，我们这里，有个女中豪杰啊！”十三阿哥终恢复一贯的笑。
　　“看来敏格格，不是饿，是渴了呀。”十二阿哥应声。
　　“我看她酒量不俗，十三弟大可和她较量一下。”十阿哥以为出了个好主意。
　　“敏宁一介女流，可不敢和十三爷比。上次畅春阁的话，我可是记着的。”
　　“哈哈。好。十三弟，今儿个咱们再来一局？”九阿哥已经站起，把长袍一甩别在腰间。一挥手，下人忙把几位阿哥的酒杯换成了碗。
　　敏宁连连拍手叫好。“这才是英雄好汉。”
　　“丫头，今儿个你就是庄家。睁大眼睛看清楚喽，别给爷记错了碗数。”九阿哥说着就要喝。敏宁跑过去。“等等。你们这样一碗一碗，你们没喝晕，看的人就晕了。换成坛子。”敏宁看看九阿哥，又转向看看十三阿哥“敢不敢？”
　　“敢。”两人异口同声。还没开吃，就先喝起来。大家都起身观看。我也站起来，只是没有走过去。整个席间变得热闹非凡。十四也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咧着嘴笑。十三先喝掉一坛，把空坛子往旁边一放，笑老九道“九哥，我可要开始第二坛了。用不用等你？”九阿哥停下，喘口气“不用。”复举着坛子喝起来。
　　我拿起酒杯，和锦盒走向十四阿哥。“十四爷，今儿是您生辰，月华敬你。”十四阿哥，一回头，马上有小厮送来酒杯。“今天，没有什么规矩，只希望大家都玩的开心。谢你好意。十四在这谢过了。”刚要喝，却不想杯子被人夺了去。“十四弟，你喝我不管，她一姑娘家，万一喝多便不好了。我替她喝。”说罢把我的酒喝了去。我不知该说谢谢还是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把杯子一扔，抹了下嘴，嘿嘿的笑。
　　“十三弟竟也学会怜香惜玉了！”十阿哥走过来，端起酒碗。“月华格格，老十敬你。”“你凭什么敬她？”十三把坛子一放。敏宁蹦蹦跳跳的到我身边，眼珠子转转“凭什么？就凭‘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敬她。”我一听。敏宁这哪是在帮我。分明是帮起她的冤家。
　　“说的好！”久未开口的四阿哥竟也掺和进来。十三跑来。“我替她喝。”九阿哥也放下坛子，拿起酒碗随大家开他玩笑。“怕是，让你替，就不能喝一碗了吧。”“你们敬一碗，我回三碗如何？”“好！”说罢，大家开始看十三喝。
　　我低着头，只是看他咕咚咕咚的一碗接一碗的喝下去。本来打算送上的礼物就一直拿在手里，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什么？”十四看见我手里的东西。我把盒子双手敬上。“是月华为十四爷准备的礼物，望十四爷不嫌弃。”十四接过锦盒打开系着的缎带，微微一怔，有点出乎意料的样子。
　　“好玉啊。”十二阿哥凑在一边，不禁道。马上大家就聚过来，连正在喝酒的十三也停下看。
　　“玉是好，情更好。十四谢了。”我笑着摇摇头，“不嫌弃就好。”
　　“什么叫情更好？”十阿哥不解。“这块羊脂玉色泽莹润，是珍品，十四弟又怎么会嫌弃呢！”
　　十四笑着给老四看看。解释说“正月十五和四哥看灯会时，是为赢得这玉，去对对子，初识的月华格格。”他顿了顿，看看大家，又转向我。“所以说，礼好，却情谊更好。”见他喜欢，不免的心中有点暖暖的甜甜的。我抬头，正好对上十三的眼，他怒视着我，大概是因为喝酒的关系，脸微微发红。
　　我只得转了视线。
　　“看来，我的礼物是拿不出手了。”敏宁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座位上，手里拿个鸡腿。说完又咬了口。
　　“你一格格，能不能文雅点。”十阿哥白了敏宁一眼。
　　“不在意的。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心意到了，十四就感激不尽了。”
　　敏宁把吃剩下的鸡腿放回盘子，拿手帕擦了擦手，走出前厅，到门口。命下人站在周围提了几盏灯笼，然后转过身，做了个福“敏宁献丑了，祝十四阿哥身体安康，万事如意。”说罢，双手一握，唱起歌来。
　　要多少斑驳青苔才会入墙 多少雨你才会撑起纸伞
　　落花在亭外又依稀了几番流水送走呼唤我不忍想
　　风惊扰河岸也唏嘘了垂杨你低头唏嘘了那些过往
　　夕阳映屋檐斜照木格子窗悠然的旧时光我却黯然
　　一句一伤无话可讲你坐看缘分了断当意念已转再多遗憾
　　也只是空谈一句一伤无话可讲我起身安静拈香我停止想象你的模样闭上眼倔强
　　……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歌，这样美的词，静静的和大家一起站在门口，灯笼暗淡的光把黑暗里她照得像梦幻。我扭头，看十四阿哥，他目光柔和，嘴角带着笑意，听得入神，甚至没有发现我盯着他看。不免的，心中一阵酸楚，我深吸口气，又一瞥，见十三在看我。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我。我转身进了屋，坐下，顾不得其他的人的想法，眼前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