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别离》孑

8、 流光

　　因为中午十四爷要和德妃娘娘一起用膳过生辰，所以这场酒宴就移到了晚上。刚过晌午，敏宁就又跑来。她在我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我点点头。“好看。”她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分襟旗装。显得很灵动。不知怎地，看上去，和往日有些不同，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她把我推进房间，把门一锁。然后拿出一个材质怪异的包给我看。“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因为这里没的卖，所以用完就没有了。”她一样一样的掏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来。“这里的化妆品也太天然了。用的不好就丑死。你看我上次那个表妹。眉毛就跟八点二十似的。”
　　我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笑。然后拿起一根细细的管子。“这是眼线笔。转出来用的。还好我每次出去玩都装着化妆包，以便应急。”她站起来打开我的衣橱一眼看见上次额娘为我入宫准备的衣服。“呀！真漂亮，你搁哪买的？”“额娘应是在城娴坊定制的。”“哦，那儿挺有名。我这衣服也是那做的，可惜，这袖子领子都做的不对。”
　　她把那件衣服拿出来，放到我床上，紫色的宽袖开襟小衫，玫红色凤尾群。“你今天就穿这件吧。”“是不是太华丽了……”我心想，穿成这样，怕是被误会成想引起哪位阿哥的注意吧。“你现在不穿，等你当了额娘，多看一眼，人家小姑娘都要笑你的。”她见我不语。笑道“这做人，只管自己高兴，管别人怎么想。你看我这衣服，不是一样很奇怪么！你比我正常多了。”
　　我笑着点点头，人生在世，真能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么？
　　敏宁坚持给我梳妆打扮。换好衣服，我看着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件换一件。动也不敢动一下。还好，没过许久，她就停下来。打开门。高喊：“青儿，青儿快来呀！”来了许多回，倒是像自己家里了。
　　青儿进来，一脸诧异的盯着敏宁看看，“敏宁小姐，你这是穿的什么啊？”“你甭管是什么。好不好看？”敏宁双手叉腰。青儿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好看。”“这不结了，你看看你家主子，好看不？”青儿这才看到敏宁身后的我。看了好一会儿“跟主子这么多年，今天倒像是不认识了。”
　　“好你个青儿，说你主子以前不好看不成？”敏宁故意逗她。
　　“没有没有，青儿不敢。只是比以前还要好看了。”
　　“好了，快去备车吧。再晚，怕是要晚了。”我转向敏宁。“十四爷尚未府邸，所以，这酒摆在四阿哥的府邸了。”
　　“现在这些兄弟这样要好，只怕以后……”她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我明白她的意思，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历史上皇家的斗争不再少数。谁又知道这些皇子中，会是怎样的鱼死网破。会是谁笑到最后，我又该嫁给谁呢。
　　“主子，车备好了。”青儿跑来。我拿起深蓝色的锦盒，打开检查下礼物。完好。不知十四阿哥看到这块我费尽心思找到的羊脂玉，会作何感想呢。
　　马车上，敏宁东张西望着。过了半响。车停下。我撩开窗帘，府邸虽算不上宏伟壮观却也相当大气。小厮打开帘子，马上有人台来凳子。我走下来。敏宁却看看凳子，踩也没踩，直接跳下来。
　　“这好歹是四哥宅子门口，拜托你，装也装的大家闺秀点。别给我四哥丢人。”我转头，是十阿哥。
　　“一口一个我四哥，现在没什么，看你们后面是如何斗的死去活来。”敏宁小声的自言自语，白他一眼，不理他。我干笑两声打个圆场。他却像被人驳了面子似的，“见到我们三位阿哥还不请安？”我忙收住笑。赶快行礼做福“给三位阿哥请安，阿哥们吉祥。”“哼。”他用鼻子回了一句，然后朝里面走去。八阿哥笑着挥挥手，算是说免礼。看着他们三人进去。敏宁狠狠的“呸”了一句，看家丁小厮都往这看，我轻咳一声。拉拉敏宁进了大门。
　　远远就看见前厅有很多人。我和敏宁面面相觑。往旁边的亭子那一坐。
　　“怎么在这？”我扭头，是十三阿哥。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又笑了起来。
　　“里面那么多人，行礼不得行死啊！”敏宁脱口而出。
　　“十三爷……”话还没说完，十三就用手挡了下，让我不用行礼。敏宁见不用行礼，乐了起来。拍拍旁边的石凳。“这边坐。”
　　“在这不冷么？”十三笑着说。
　　虽然已是三月，可是这风还是不免凉飕飕的。
　　“这样才清醒。”敏宁一本正经、语重心长的说。哪想十三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这样才清醒。”说罢，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飘到远处。敏宁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随便说说，还引起他共鸣了。”我扭头，却见四阿哥在亭外站着往这看。我慌忙起身做了个福。“四阿哥吉祥。”敏宁却跳起来大喊一声。“雍正啊！”十三阿哥瞪了敏宁一眼。“瞎嚷嚷什么。这是我四哥。”说罢跑过去说着些什么，然后和四阿哥一起离开了。
　　“我跟你说，你要是嫁人，别嫁别人，就嫁给四阿哥，没错。”敏宁忙拉住我。“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嫡福晋。”
　　“别瞎说。这哪由得我们挑。”我很诧异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谁知，她却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月华，为什么我们的命运不能自己主宰。难道你不想嫁给你爱的又爱你的人？彼此毫不熟悉，甚至都不认识的人，说嫁就嫁过去，然后彼此折磨牵绊一辈子么？为什么男人都妻妾成群，而女子却一辈子只爱一个男人？得不到他的心，却还要苦等一辈子？”
　　她话落，我退后两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看见和我一样错愕的十四阿哥。我愣愣的看着他，忘记了行礼。十四也没有说话，同样诧异的看着我。敏宁转过身，看到十四阿哥。“难道我说的不对？”十四阿哥眉头紧锁了一阵，“我不知道。”他转身“天快黑了，来前厅吧，快开始了。”说罢，就迈着大步离开了。
　　“我们过去吧。”我淡淡的说。然后和敏宁一路无言的向前厅走去。
　　她的话，烙在我心里，时间越久却越清晰。而说这些时，她的眼神，似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