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别离》孑

5、 看戏一

　　刚进府，丫头就跑来通知我，说是瓜尔佳•敏宁格格来了。
　　我一肚子的不解。她来做什么。丫头道：“是来找您的。”我边走边问：“在前厅么？”“没有。说是在凉亭那儿赏柳呢。”赏柳？有什么可赏的。“好，知道了，你快去上些糕点。青儿，速给我去更衣。”

　　换好衣服，远远就看见她坐在在凉亭里，吃什么。走近些，原来是在吃我那盘杏仁酥。她见我。没有起身。依然坐在那里，笑笑，拍拍旁边的石凳。
　　“你坐！”
　　我笑着坐下。
　　“敏宁格格怎么有兴致来找我呢？”
　　“想你了。”她脱口而出。
　　我不由得一愣，随后，觉得脸颊发烫。她到底是个女孩子。有什么好脸红的呢。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她看着我。“不好意思啊。可是我说的是实话，你不知道，我没有亲姐妹，也没什么朋友。第一次见你，觉得你跟幅画似的。入宫又见到你。觉得投缘。就自己找来了。”
　　“第一次见？不是入宫那次么？”
　　“不是。是一天晚上，我掉下来。摔到个面摊那儿。你穿男装经过。你还往我这看来着。你记得么？”
　　“是你？”
　　“嗯。不过，我马上又昏过去了，醒来时就在家了。”她又拿起块糕点。
　　“那你现在身体如何？还妥当么？”我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嗯。挺好的。”说完她咬了口糕点，又补充一句。“就是事情都不记得了。”
　　“敏宁小姐够年龄选秀女了吧。”我试探着。
　　“嗯。额娘说是今年一定要去选呢。”
　　“多大了？”
　　“21 。”她脱口而出。
　　“啊？”
　　“不是。我……我15，按你们这虚长一岁的说法，我16了。”
　　“那和我两个表姐一样大呢。是该选了，今年不选，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其实，我不想选。但是没办法。”她把最后一口吃完。“以后我常来找你玩好不好？”
　　“我也天天一个人，有人陪，自然是好。”
　　“月华。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你就直接叫我敏宁吧。”
　　“好。敏宁。”她抓着我的手，笑的很开心。
　　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为什么接近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正好省的我瞎猜。
　　接连几天敏宁都来找我。有时拿着一本诗集，向我问字。有时拉着我去布店买布做衣裳。她总是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来找我，让我帮她试穿。还送了我两件。
　　“月华，明天不是要去畅春阁看戏，到时候我们坐一起好不好。”
　　“嗯。”
　　“太好了，本来我还很担心呢。你在身边，我就没那么怕了。”
　　月华，你在我身边，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忽然间，发现，原来，她和迟暮长的很像。眉眼间，脸型都有几分相似。
　　“你不知道，我病了，把规矩什么的都忘记了。进宫转转是很好，但是也很头疼。生怕惹什么麻烦。”
　　我看了眼桌子，这么多的糕点盘，她只动了我最爱的杏仁酥。
　　宫中有多少位阿哥，嫡福晋的位置也空了不少。我深知两位姐姐不是对手。又何苦算计她呢？不管这情是真是假。真有什么麻烦，能置身事外就好。
　　暂且，当作对迟暮的弥补吧。

　　姐妹们早早的就到了畅春阁等候。
　　我们都坐在两侧第三排。敏宁在我旁边。
　　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先来。我拉拉敏宁，站起来，做福行礼。
　　八阿哥点点头。轻声道“免了。”然后和另两位阿哥到另一侧第二排坐下。
　　还未坐稳，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远远看见几个身影，不用想，又是哪位阿哥来了。我刚要拉敏宁，不料，敏宁已经站起来幽幽道：“皇上的儿子也太多了吧。”
　　我一抬眼，八、九、十，三位阿哥齐刷刷的看过来。显然是把敏宁的话听了去。我看看敏宁，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说话。正准备行礼，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抬眼，正对上他的眼。云翔。翔？莫非，他就是十三阿哥胤祥么。
　　身边的姐姐和敏宁都请了安做了福。只有我没有动，愣在这。
　　“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最恨人骗我。”他走近，站在我跟前，和佐龛差不多高。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微笑道：“十三爷不是一样？”
　　“为何骗我？”从他的眼中，看不出高不高兴。
　　“为何不问自己？”我说完，又觉得没规矩。于是又说道。“月华和十三爷缘由相同。不清楚对方，却是知道自己的状况。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方便记忆。既是一面之缘，叫什么，又重要么！”
　　“那现在呢？”他一本正经的说。
　　“赫舍里•月华给十三爷请安。”我躬身做福。
　　“赫舍里•月华。我记住了。”他笑着转身到前面坐好。十四阿哥冲我笑笑没说话也坐了过去。我看他们坐稳才坐下，他们偏巧就在我前面一排。虽然隔个过道，但是相距不远。我正低头出神，觉得有道目光射来。我抬起头，他，果真是四阿哥。这京城之地，地方不大，贵人多。我笑笑。他没有看见似的转过去。
　　随后，其他几位阿哥纷纷到场，我们一一做福请安，谁想敏宁却一直站着。我拉她，她也不坐。笑着说：“坐下站起太麻烦了，我还是干脆就站着好。省的起起坐坐，饿的快。”话音刚落，就引来无数目光。我慌忙低下头。谁想她招招手。“大家好啊！”顿时议论纷纷。正巧听见有远处有公公高喊：“皇上驾到。”我们纷纷跪下，周围再没有一点声音。
　　康熙爷走到中间正位坐下，太子在身旁坐下。公公站在一边高喊：“起磕。”我们这才站起。看看周围，原来最后一排的女子都是即将成为秀女的格格。而阿哥们都坐第二排。妃嫔坐第一排斜着分布两侧。康熙点点头，戏便开始了。一场下来，气氛就活跃了不少。大家开始左右喝喝茶聊聊天。我刚喝进口茶，抬眼却对上十三阿哥。冷不防的呛到了。我用手帕捂住嘴，努力忍着咳嗽，怕惊扰圣驾。谁想敏宁看到了紧张的大叫一声。“月华，你怎么了？”本想跟她说没事。可是手帕一拿开就拼命的咳起来。
　　敏宁拍着我的背。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等好些了，我抬头，大家都看着我，什么表情都有。康熙爷也不例外。
　　“这是怎么了？”康熙问身边的李公公。“回主子，许是奴才们茶叶没挑干净。格格喝茶呛到了。”
　　“哦？”康熙一个字便吓得周围的奴才跪了一地。
　　我忙起身跟着跪下。“月华该死，自己不小心被茶呛到，实与他人无忧。惊扰圣驾。请皇上降罪。”
　　“皇阿玛。”十三阿哥起身，作揖。“其实，方才，是儿臣盯着她看，把她吓到了。若是降罪，请罚儿臣吧。”
　　“哦？”康熙笑笑，看看身旁的德妃，“老十三，你倒是说说，你不看戏，盯着人家看做什么。”
　　“回皇阿玛的话，我……我……我看她眼熟。”十三阿哥结结巴巴的来了这么一句。
　　德妃笑着在康熙爷耳边说着什么。听不清楚。随后康熙大笑。
　　“起来吧。用给传太医么？”
　　“回皇上的话，不用了，谢陛下费心。”我忙答道。
　　“今天本是家里聚聚，不要太拘束了。都起来，看戏。”
　　“是。”我站起来，看十三阿哥，他也正往这里看。于是冲他颔首以示感谢，他却嘿嘿的笑起来。康熙也笑着看着我，又看看十三阿哥，然后转过头去。
　　“真的没事？”敏宁在一边担心的问我。
　　“嗯，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