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别离》孑

22、 人心

　　清晨的阳光格外的温柔，空气中也夹杂着一丝清凉。我蹲下，盯着青草上坠着露珠看。“看什么这么入神？”身后传来一句疑问，我扭头，却见八阿哥站在不远处，看样子，时间不短。我忙站起来。谁知蹲的太久，站起来时一阵头晕眼花，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吓了一跳，忙走上前，不等他问，我就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他看着我，叹口气道“初见你，也是个斯文秀气的女子，怎么现在越来越像她了。”我被这话整的一愣，这个“她”，我知道是敏宁。那现在，是在夸我还是贬我呢？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还没有行礼，刚要做福，八阿哥却挥挥手道“免了。”这样站了一会儿，太阳也渐渐毒辣起来，感觉头发被晒的热热的。正想着找个理由回去。八阿哥却说道“你和她是很好的姐妹么？”他怎么会问我这些。我点点头，不做声。他复问“那对耳坠其实是十四送的吧。”心里一面想着他是怎样知道的，一面想着如何应对。谁知他接着说“你和十四很要好？”十四阿哥和八阿哥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这一点，我没必要瞒着他。我答道“是。进宫前就认识十四阿哥，在宫里又多处关照奴婢，所以关系一直很好。”他点点头，很快的瞥了我一眼“那十三呢？”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只能低着头，不说话。他缓缓道“若是十三、十四让你选，你会怎么选？”我诧异他会直白的说出这些话，我选择什么？只能挑着周全的，万无一失的说法“回八阿哥的话，奴婢不明白。”八阿哥复笑笑，只是这笑仅牵动嘴角，让人看着冷。他转身径自回了帐子。我却还站在原地，拍拍被日头晒的滚烫的脸，也向帐子走去。

　　刚进帐子，敏宁就拉着我问“他与你说什么？”我还没说话，她就接到“不管说什么，都不要听，不要做。”我放开她的手，在桌前倒了杯水，回想了一下八阿哥刚才的举动，忽然恍然大悟“八爷是不是对你动了心思？”敏宁走过来，从我手里把水接过，一口气喝完，坐下来“他只是想利用我。”说完又倒杯水，喝了下去，颇有喝酒的架势。“他看出你和胤祥的事，要我帮他留意你，看能不能套出点四阿哥那边的事。”怪不得，他要我在十三和十四中间选一个，一个是爱的人，一个是好朋友。真的很难选择。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敏宁一脸的不悦，一杯水一杯水的喝。我抢过茶杯。“这是在做什么？”她转过脸，面向我，淡淡道“若是伤心，喝水都会醉。”说完站起来，“到时候换我当值了。”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紧了起来。“他对你，许是真心的。”敏宁身体明显僵住，然后很快走出帐子。若是她真的钟情八阿哥，十四阿哥怎么办呢？他做了这么多，到处打点，岂不白费？我使劲揉揉太阳穴，把面前的水喝完，真的会醉么。

　　晚上，待敏宁入睡，我悄悄来到八阿哥的帐外，熹福道“八爷已经睡了，有什么事，姑娘明日再说吧。”“劳烦公公禀报一声，就说，是赫舍里•月华来了。”“让她进来。”帐内八阿哥低声道。公公为我掀开帘子，就见八阿哥在桌前写着什么。我进去，行了礼，不敢这时候打扰他。只得站到一边，我前面是个画着红梅的屏风，屏风很大，完全把休息的地方和接见人的地方隔开。我并不喜欢梅花，不禁皱了皱眉毛。“这画不好？”他不知何时放下笔，走到我身侧。我低头道“不是不好。只是‘梅花香自苦寒来’，虽经得住苦寒，却到头来未必有人欣赏。空欢喜一场。”八阿哥笑笑，不予回应“你找我何事？”我转身面向他跪下，他吃惊我的举动，却很快恢复平淡“说吧。”我复低下头“月华，只是个奴婢罢了。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对于其他的事情不懂。不管十三爷还是十四爷，奴婢是真心的。”他用鼻子轻哼了一下道“对十三爷，也是你尽本分？”我一惊，抬起头望他，没有回答。他摇摇头“罢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下去吧。”
　　退出帐子，抬头看看满目的星辰，恍如隔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上次的那条河边，现在再来，已经没有了那时的恐惧。或许，死对于现在的我，并不可怕。我坐下，遥望远处河面，依旧满目磷光，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那笑声欢快如流水。我望下河面，又见久违的迟暮的脸。她冲我眨着眼睛“我很快乐，因为，死，总好过孤独的活着。”我站起来，转身要走。她却着急的说“月华，如果，用一辈子的空等换来十年的相守，你愿意换么？”我没有理她，往回去的方向走。一辈子的空等换十年的相守。如果可以，倒是很划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