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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记 梦魇初现 ...

  •   楔子

      桃花林里落英缤纷,面容淡然的清秀女子迎风而立。衣袂翻飞,绛紫薄纱勾勒出纤细身段。花落肩头,衬得肤若凝脂领如蝤蛴。女子眸光宛似一握清水,平静却又波涛暗涌。
      远处飘来悠扬温柔的箫音,卷起一抹微尘散在风中再寻不见痕迹。女子嘴角噙笑,仿佛忆念起久远而飘渺的美好。

      谁在耳畔述说古老的传言,谁在耳畔承诺执子之手与尔偕老,谁在耳旁絮叨辗转轻泣,谁在耳畔嬉笑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谁在耳畔……
      天空微蓝,泛起孤寂的白;往事如云,流过眼前留不下痕迹。

      “晨夕,”低沉暗哑的温情,如磐石坚毅蒲苇柔韧,“回家可好?”暖手相握,飞花拂面,记得,梦里千百年的模样就这般,孤寂却不落寞……

      桃花林里桃花树,桃花树下桃花路。
      桃花路人擦肩过,又留念想千百年。

      正文

      夏日的午后,是可以慵懒的借口。筱光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窝在阳台的摇椅里打盹儿并浅浅地做起美梦,梦中绚烂的阳光洒在粉红妖艳的桃花瓣上闪耀着夺目光彩,梦境中我不是主角,却是站在极远的地方欣赏这处风景,画面里有两个清远的身影,淡紫色衣裙飘摇轻舞与大片瑰丽的色彩相得益彰。我总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却记不起何时有过这么一段回忆,于是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不料铃声大作。微微有些失落感,伸手抓起一旁欢畅的手机放在耳边,还未出声便听见筱光尖着嗓子叫嚣:“傻妞你又在哪躲着悠闲?还不快来实验室就等你了,葛教授气得脸红脖子粗发话要你半小时内出现在他面前。我还有事没空废话了,你赶紧啊。”
      接着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微微皱了皱眉,缓缓抬起眼皮,刺目的光线灼得眼睛有点疼。脑袋依然昏昏沉沉的处于半休眠状态,极不情愿地动动身体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心里却真想继续睡个天昏地暗。筱光时常鄙视我悠哉散漫的性格,我却觉得过生活嘛,要怎么好过怎么活才是王道,不过也不能太随心所欲否则“生”这个大前提就成问题了。
      眯着眼睛,望向不远处洒在地面明晃晃的阳光,想象实验室那头定是一片热火朝天。我一直懂得知足,像此刻这般悠闲宁静的时光过多就奢侈了,就好比运气,一下子用光再攒起来是很难的,要慢慢花才能获得长久利益。
      翻身站起,钻进房间,三分钟整理好自己。便雷厉风行火速赶往A大研究生院实验室。只是在这途中,不小心踩空了楼梯差点把自己摔得四脚朝天;不小心撞到买菜回家的楼下张老太却继续做加速运动奔向小区大门(或许我看见红艳艳的苹果滚落一地,或许还瞥见守门大婶脸上鄙夷的神情,但我一直坚信这一切都是幻觉);一不小心厚起脸皮同某位临产的孕妇抢坐计程车并且抢夺成功(我忽略她旁边急得焦头烂额的男人恶狠狠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
      当然这一切手段都归功于筱光日积月累苦口婆心的辛苦教育,非常时期要不吝惜非常手段。她常在我面前表演将各种奇异状况运筹帷幄的绝活儿,不过很明显我是失败的求学者不会举一反三促类旁通。于是我感觉她就像实验室里葛老头儿那尊设计卓越的机器人,按照偏好的程序完美运行……

      在我一路不停“拜托,司机大叔,快点好吗”,“麻烦再快点儿”,“怎么这么慢啊……”的催促中,终于抵达目的地,我从后视镜中瞥见开车男人因一边包容忍受急躁的乘客一边谨慎关注电子眼而憋得通红的脸。我没工夫深究他的心情,跳下计程车直奔实验室……并且故意忽略身后“喂喂喂……”的呼唤声全当它是耳鸣。只知道我再不快点老头儿的河东狮吼定会叫我可怜的听力永久性下降。跑了很久以后才发现,我忘了给车钱……
      气喘吁吁甚至上气不接下气地一把推开实验室大门,映入眼帘是这样一副光景,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忙自己的事情(原来机器人不只是筱光这一台)。筱光正优雅地拿实验数据纸(无疑这是最精良的一台)同尊敬可畏的葛老教授讨论比划着。她今天把自己塞在一条Prada紧身黑色短裙里,踩着Gucci黑丝高跟鞋,这身劲帅而不失性感的装扮使我想起电影里面深藏不漏的女间谍。她拿眼角的余光扫我一眼后轻轻摇头,我恍若听见恨铁不成钢的一声叹息。
      吐吐舌头耸耸肩,便蹑手蹑脚地向角落我的位置挪去。
      “晨夕!”
      当我正要窝进我特意买的软椅(我总爱把我的椅子往死里弄得异常舒适),老教授洪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除了仪器运转的呼呼声和笔尖于演算纸上书写摩擦而发出的沙沙声外连呼吸都显嘈杂的实验室里。
      “看着我做什么,还不过来。”老教授的声音显得有点不耐烦。我赶紧收回臀部迈开步子迎上去。
      “你们也都过来。”转身向实验室里其他人发号施令。大伙儿放下手头的钢笔、显微镜、调制器等纷纷顺从地围过来,二十几双眼睛四十几道目光齐刷刷注视这严肃得叫人生怕的老教授等待他的下文。
      “咳咳,”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今天上午,我们此项课题研究的最后阶段终于取得圆满成功,这都少不了大家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努力协作,这里边当然排除整天不见踪影过得悠闲自得的某些人。”说罢便微微低头,目光从架在他鼻梁上那副跟我差不多年龄的老花眼镜边框上方瞅出来斜睨着我,瞅得我背脊一阵发凉。
      “不过,眼下出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说罢又向这边瞥过一眼,我更是浑身不自在疑惑他怎么老用这毛骨悚然眼神瞪我。
      “我们只在前人的理论假想基础上做进一步分析、研究,虽然也进行了不少实验,但都限于实验室这个狭小的空间。因此,”他顿了顿,“我们有必要进行一次真实实验。”
      真实实验?话说以前为这研究也花过不少心思,为此我还将我心爱的水晶发夹贡献出来做实验,于是我可怜的发夹便穿越到民国三十三年流浪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这回难道他要玩大变活人将某个倒霉鬼扔到奴隶社会耕田放牧打仗去?这老头晓不晓得说话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需要认真负责并且对研究具有浓厚兴趣热情的人完成本次试验,乘上我的时光穿梭器游历几日历史上的明朝永乐八年。”布满皱纹的脸庞上竟扬起自豪与期待。
      我敢打赌所有人此刻的表情肯定都跟我一样,足以吞下一只鸵鸟蛋——except筱光,我恍惚感觉她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那仅仅持续了3×10-8秒。自顾用手轻轻顺了顺她那头格外宝贵的微卷长发,神情泰然自若仿佛只是听到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喝下午茶的邀请。微微吐口气,我对这个任何时刻都保持高度冷静的女人早佩服得麻木。然后假想一下她失控的样子……我显然被自己这个惊悚的臆想吓到了——筱光失控,那绝对绝对是天方夜谭,除非立刻新闻播报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我甩甩头试图把这种可怕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晨夕!”一声怒吼生生将我从冥想中拉回现实。“你对我的主意不赞同,还是我哪里说得有问题?”
      迎上老教授懊恼中略显失望的眼神,我发誓我真对自己老容易分心的习惯有那么一瞬间的愧疚之情。
      “今天大家都幸苦了,先回去休息,明早八点在实验室集合,一个也不——准——少。”他故意拖长嗓音,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引起我的注意,因为我还没从他刚才怒吼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坐在常去的那家咖啡厅最靠窗的位置,从这个角度可以很好地将这座城市尽收眼底。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是寂寞奔走的人群,在一幢比一幢高大宏伟的建筑物围困下显得渺小又脆弱。这个画面让我想到干涸渠道中来回搬运粮食的蚂蚁……

      对面的筱光悠闲地把自己塞在软座沙发里,手指于搁在大腿上红色笔记本的键盘上噼噼啪啪不停地敲击。微微曲卷的黑发懒懒垂至腰际,装饰着包裹在姣好身材外边的Prada连身短裙。专注的完美面孔上是精致秀丽的妆容,光洁白皙的脸庞透出柔和高贵的淡雅;乌黑深邃的眼眸泛起迷人的色泽;纤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含蓄而又放肆的美。我曾不止一次指责这个奢侈的女人就是一祸害人间的妖孽。记得某回我一阵义愤填膺的感慨后,筱光慢条斯理的拂了拂头发,嘴角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眨巴两下酝酿着“纯情无辜”之态的眼睛,再用发腻的声调阴阳怪气道:“夕夕,我想知道老爱跟在妖孽身边的生物是什么?”
      ……
      瞧这人尖酸刻薄牙尖嘴利得,绝对是林黛玉转世。

      “别这样含情脉脉一副少女怀春样行么,我只对男人感兴趣。你现在是准备在我身上盯出朵花儿还是什么?”对面女人头也不抬地指责道,我猜旁人定会以为她在跟腿上的电脑对话。
      “错,我是想盯出牛粪……”一句话讲完后我突然特别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筱光抬起头,用饶有深意的目光打量对面突然一记哆嗦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
      “打住,我错了还不行。”我表情扭曲地摆摆手。
      “你犯错的频率跟你认错的速度完全有资格申请吉尼斯纪录。”
      我瘪瘪嘴,懒得跟这个以损人为乐的女人磨嘴皮子。翻弄起临走时教授分发给我们人手一份的计划书……

      葛老头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研究爱因斯坦相对论,我一度认为他已经把自己定位到与正常人毫不相干的四维时空坐标中去了。这一疯狂举动让我无比佩服,若要我整天呆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对着一堆冰冷仪器混上几十年还不如现在就抄刀宰了我来得干脆。

      当初选A大的物理时空研究院完全是盲目的个人崇拜。从小我就爱粘着筱光,五岁的那年,我的母亲跟她的父亲喜结连理。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躲在妈妈的臂弯下,愣愣地盯着对面装扮得比童话公主还美的人儿转不过神来。弯弯的柳叶眉下漆黑闪耀的黑玉闪闪发亮,小巧的鼻子,朱唇粉面,嘴角是礼貌含蓄却也疏离淡漠的浅笑。乌黑秀发随风飘逸。洁白衣裙上点缀着繁多灿烂的樱花,裙边淡粉色蕾丝边起起伏伏仿佛述说心底时深时浅的不安。

      不知是谁告诉我在幼稚园里最骄傲的事就是找到最强的孩子做自己的同伴。所以我一直认为能跟在筱光身边就是我最自豪的事。我一直非常自觉地努力模仿她走路的动作她说话的语气她生活的方式,甚至模仿她的理想即使我爱的是服装设计。于是,跟着这个脾气古怪又火爆的教授为他毕生宏伟的研究事业谱写结局便成为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晨夕。”
      我抬起头,疑惑望向对面一脸严肃的筱光,再次在心底痛斥上帝造物时的不公平……
      “你说葛教授这次打算让谁试验那台时光穿梭器?”。
      我耸耸肩,做了个鬼才知道的表情。“反正肯定不会是我,筱光你那么优秀不是你我就把舌头咬下来吞了。”对面的女人给我一记白眼,“这不是在开玩笑,我们没有人试过那台仪器,即使它确实完成了把我的LV包变没了的戏法……”
      “小姐,你的包准确回到了8小时前的状态。”我纠正着。
      “葛教授的计划书中明确写的是让时光倒流回公元1410年,这可不是坐飞机去旅行。”筱光哑了口咖啡继续说道。
      公元1410年,距今约600年前,若真是乘飞机去旅行这么简单我倒还乐意了。谁也不知道明天上断头台的人是谁,即使努力想表现得轻松些就像完成曾经做过的任何一次实验一样,但也压抑不住渐渐涌起的不安烦躁。心底渐渐涌起的恐惧逐渐漫上心头,那种感觉就像用小火微着的牛奶,咕噜咕噜冒着泡并且开始越来越沸腾……
      “你那是什么表情。”筱光嘲弄道。
      我咽了口唾沫,“要不,若是选你的话,你还是拒绝吧。”

      筱光合上笔记本,别过脸,目光投向明亮的落地窗外。那一刻,我不知道她眼睛的焦距在哪里。我只是看着夕阳散落在她的脸庞,白皙中透着暖橘色的红晕,眼睛因为光线而微微眯起,浓密卷曲的睫毛投下一片模糊的阴影……
      美丽的女子优雅躺卧在沙发中,手托腮,蹙眉眺望,表情安然淡漠,身形玲珑有致,绘成了与这浑浊的世俗不相符的一副画卷,灼了我眼。

      第二天,我奋力将自己拖出铺着浅黄色棉质床单的柔软大床即使心底呐喊着千万个不愿意。不过这种呐喊跟老教授浑厚如钟的怒吼比起来显得气若游丝……

      筱光房间的门敞开着,很明显她已经走了。我看见她的房间里华丽整洁的装饰,在透过窗子散落进来的阳光中熠熠生辉。只是,今天的晨光似乎特别耀目,刺得我下意识揉揉惺忪的睡眼,却发现手背湿润了一团。

      摇了摇头,不明所以,撇下让我浑身酥麻却不得解救之法的困扰感飞奔下楼,餐桌上是刚盛上的热腾腾牛奶,我捻过一片三明治便狼吞虎咽起来。妈妈无奈地摇摇头叹道:“还是筱光看着优雅。”。
      “那是天生的,这你可要负全部责任。”我不满地嘟哝。
      她不再说话,只是宠溺地笑,我一直就觉得这种笑容就像无数个清晨在筱光房间里面遇见的阳光——明亮温暖。心底蔓延的是浓浓幸福……

      如果,能预感到这是我最后一次享受这种幸福;如果,能带走这暖了我22年的笑容;如果……
      然而,没有如果。

      格外享受沐浴盛夏清晨的暖阳,就像全身都被毛茸茸暖烘烘的羽毛真丝被包裹着。大踏步走在前往A大的必经之路上,时间还早所以没什么人,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三三两两几个早起晨练的老年人,耳边是车子经过的呼鸣声,撩起一尾尘烟,暖风拂面,好不惬意……

      不过现下却不是享受的时候。渐渐加快步伐,跨进A大堪比巨型狮子口的大门,小跑直奔实验大楼,一天中难得宁静的校园,甚至有雀鸟昂首阔步在人行道上,快速擦声而过的是还未睡醒准备去吃早餐只为赶上第一节课的大学生,保洁工刷刷刷卖力地向地面挥动大扫帚无视身边掩着鼻子皱眉跑过的某某。这些画面就像电影的快进镜头,迅速在我眼前匆匆晃过,低首垂眸没入与外边的明媚形成强烈对比的幽暗实验大楼,穿梭在阴影中大步流星朝时空实验室撵去。

      站在实验室门外,深吸口气,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探头探脑地张望里面的情况,上帝保佑老教授并不在。赶紧缩进去几个跨步到自己的位置,满足地坐下来。我感觉这一系列动作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不过我对今早多吃的那块芝士蛋糕起誓我一身清白。

      实验室依旧一如既往的安静即使里面呆了不下20个大活人,额,应该说机器人比较准确吧。筱光一身光鲜地站在差不多有她1.5倍高的书架前比对着手中的数据。如绸缎般柔软亮泽的秀发被水晶夹子高高束起,黑丝软软耸在肩头衬在脸上显得皮肤愈发白皙恍若透明,神情专著,长睫毛掩不住黑曜石般流光溢彩的眼眸,精致的鼻梁,朱唇轻启。Chanel立领米色复古连衣裙包裹着高挑纤细的身材,纤腰一束……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样柔美秀丽的筱光是难得一见的,迷惑了我的眼,久久回不了神来。

      直至,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葛教授迈着矫健步伐往屋内走,伴随着的是他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都到齐了?”
      我微微呼出口气,收回视线,端坐好,装模作样地翻开企划书状似认真研读……

      老头儿拿那双藏在凸透镜后面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在实验室里来回打量,待见到角落的我才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两个硕大的帆布袋搁在写字台上。我眼角的余光向那两座小山行注目礼——老教授的宝贝?
      “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那份计划册,关于这次的实验,”老教授转过身来,“有没有人愿意冒险?”顿了顿,“没错,我说的是冒险”,愈来愈小的音量,“我确实无法承诺做到万无一失。”
      我甚至觉得最后那句是他在自言自语,也隐隐嗅出丝丝怯怕的味道。毕竟,这确实是异常胆大的决定。
      鬼才愿意为你冒险……我暗自翻个白眼。

      实验室没有人吭声,这使我联想到满室高速运转却突然被按下停止键的机器……
      似乎早料到这种状况,老教授苍老的脸庞并没流露如何如何失望的表情来,只补充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决定谁去好了。”
      ……
      ……
      一瞬的错愕后是凝聚的紧张气氛,我觉得我们就像是一队等待被挑选出征上战场的士兵,不同的是他们或许心怀自豪,视死如归;而我们定是心怀恐惧,惴惴不安……

      会不会选筱光呢?极大可能吧,她这么优秀。死老头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得意作品。这么危险的事,万一出什么差错怎么得了。筱光又不是LV包,也不是回到8小时之前躺在床上睡大觉,orz,难道要跟我的水晶发夹遭遇同样命运飞去明朝晃荡么……还是劝她别去好了,我应该要阻止的没错,但筱光不听我的怎么办。她为这研究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如果被死老头儿钦点上定是不会推脱的。
      用什么法子好呢……
      我真真厌恶起这个自作主张的疯狂老头来,甚至想对他叫嚣要去你自己去好了干嘛硬拉我们陪葬。可我不敢,教授眼中总泛着精明锐利的神色,只是轻轻一瞄便叫我浑身紧绷不敢言语。我无法抗衡他的威严,还是软弱了点儿吧。
      “晨夕!”
      长久的僵持被打破。
      我依然在思索如何将筱光解救于水生火热之中。
      “晨夕。”对我这次失神老教授居然没有发火,耐心地再次叫住我的名字。
      “咦?”我疑惑地抬头。
      “你愿意去吗?”
      ……
      什么?愣愣地对上他期待中夹杂审视意味的目光。。
      “我?”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自知我不仅没有爱因斯坦的头脑更没有研究相对论以及时空穿梭的兴趣。所以在听到老教授别有深意的询问时让我觉得这简直比筱光失控还要天方夜谭。
      “教授,我去。”目光聚集的焦点是手持一本无法辨别分类的暗红色书卷优雅立于白炽光下的筱光,她转身将手中的硕大书册放回书架的较上层,而后回过身,踱着优雅的步子向老头儿身边走去。

      教授转过头,没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大家都被筱光自告奋勇的举动怔住了,不过很快又转念想到筱光去是比谁都理所当然的便也不再大惊小怪。只是疑惑老教授会首先询问整天偷懒,研究知识贫乏,头脑简单,一点儿也不具备基本实验素质的晨夕丫头。
      “你确定?”老头儿音调平淡,我打赌他早预料了这一幕。
      筱光娉婷一笑,微微点头。
      “还是我去吧……”即使努力压抑也听见自己颤颤的尾音,毕竟不仅我的灵魂甚至躯体也不想去做老教授疯狂举动的牺牲品。
      我明显感觉到筱光灼人的目光浇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实验室的木头们此刻也终于有点反应,抽抽嘴角,一副别人替你上刑场自己却不知死活的鄙视表情。
      “你这傻妞,教授刚在跟你在玩笑呢你抽什么风。”筱光的语气微微有些懊恼。
      “我说了我去。”并且保证此刻我十分清醒,甚至暗自有些骄傲能跟筱光较上劲。
      谁都无法预料那台该死的仪器会不会真按老头儿的预想运转,活在600多年前的又究竟是怎样一群生物,不禁朝实验室略微打开的暗室门瞥了一眼,只觉得那是藏着怪兽的黑洞,正在渐渐扩张扩张……直至将我吞没。暗自捏紧拳头,咽了咽唾沫。

      “既然如此,你俩都去好了。”
      瞳孔里映出老教授一脸的“无奈”表情,不等大家消化掉他刚发号的惊人施令,他便接着道:“筱光,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由你担任这次真实试验毋庸置疑。晨夕,你是筱光的妹妹应该比其他人懂她的想法,有你在我更加放心。你们父母亲那边我会去解释,这次试验仅历时3天而已。”
      “我多次试验过时光穿梭器并无任何问题,但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毕竟是600多年的跨越。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安全。”
      “这次的任务是带回我计划书中罗列的具有当时时代特征的样品。据推算,公元1410年正值明成祖永乐八年。”
      老头儿转身从写字台上的巨型帆布袋中掏出一个类似微型笔记本的仪器,“这是新研制的一款电子百科全书,可以查阅包括1410年在内所有朝代的详尽历史资料,相信会对你们有用。”
      而后,我看见他开始自顾自地介绍起帆布袋中为我们准备的一堆设备仪器……
      实验室回荡着老头儿略带沙哑却依旧浑厚洪亮的声音,他毫无停顿语气地一直说个不停像是要将我们心中呼之欲出的拒绝扼杀在胸腔里。白炽灯管发出哧哧电流声,混合着老教授的催命曲在头脑中嗡嗡萦绕不停。此时更觉得我们也只是他计划书中的一部分。筱光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额前的刘海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使站在右侧方的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并且推断不出她是否在仔细听教授滔滔不绝的演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许久,老头儿终于停下来,将帆布袋分发给筱光和我。我木讷接过袋子感觉像在签订一份契约。筱光偏过头看向我,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我望向那一潭幽泉,眸光里有埋怨,无奈,坚毅,无畏,一时间竟分不清她要用那双美目传递什么信息。只隐隐觉得她是深深期许这次试验的……那是她心底不愿意跟任何人甚至我分享的秘密……

      我深吸口气,投以对面的女人一记灿灿的笑脸,既然是你想去,我就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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