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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送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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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要出国。家里没有女主人,打点行装的事就落在了殇音头上。好在也不需要她真做什么,看着丫头小厮们收拾东西,她在旁边给些意见就行。忙忙叨叨好几天,总算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该带的也都带上了。宫里送来出发的黄道吉日吉时,父亲早早换了衣服进宫谢恩辞行,领了文碟路引,在使团的簇拥下威风八面的出了城门。
朱雀风俗,亲人出远门,家里人要在城外五里亭备酒菜送行。老习俗,遵行的人并不多。但殇侯爷是奉旨出使意义不同,一切礼仪套路都要走全。殇家能去送的又只有殇音一个。所以她把父亲送出家门后,便又带着酒菜赶到五里亭等着再送一次。
使团有一个正使两个副使。除殇侯爷外,另有骠骑将军韩忠义和左督御史陆羽航。两个都是少年英才,跟着殇侯爷去贴金的。韩家和陆家自然也有人来五里亭送行。
殇音到的时候,五里亭已经事先布置过。原本的石头桌椅都撤了,成品字形摆了三张小案几。目测大小也就够摆一盘菜加一壶酒。反正也不是为吃来的,意思到了就行。
韩家来的是位中年贵妇,看气质绝对出身世家豪门,通身的气派没几辈子积淀是出不来的。她坐在左下手小几旁,温柔端庄的贤淑仪态,怎么看怎么令人敬重。就连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样子。
贵妇来的早,见殇音被人簇拥着往亭中过来,便微笑招手;“是音儿来了,快过来让姨妈瞧瞧长高了没。”
姨妈?殇音一愣,翻找记忆,总算知道对方原来是亡母结拜姐妹,骠骑将军韩忠义的母亲,先威武大将军的遗孀韩夫人。三年前威武大将军离世,她扶棺回乡为将军守灵。走的时候原主还去送过。
看看里面地方太小,韩夫人身边也只站了一个嬷嬷,其他人都在外面侯着。便连春歌也留下,自己迈步进去行礼道;“给姨妈请安。”
“好孩子,快别多礼了。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韩夫人高高兴兴一把将殇音搂进怀里;“我离京好几年,才刚回来,也没来得及去看你。真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姨妈。”
呵呵。殇音笑笑,被抱的尴尬,只好没话找话开聊;“姨妈是来送骠骑将军的?”
“什么骠骑将军,那是你忠义哥哥。你忘啦?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呃!啊!呵呵!是有这画面,当时才七岁的韩忠义抱着不足两岁的小殇音,目的是为了用她的衣服擦鼻涕。这要是原主肯定想不起来。但殇音不同,她不是真记得,而是将尘封在原主脑海里的画面找出来,有点象是电脑搜索。再细微的事,只要原主看过听过,她都能找出来。前提是必须有目标的刻意搜索寻找,而不象正常人那样自然的想起来。有利有弊。
并不算美好的回忆,涂在领口的鼻涕……。恶寒,赶紧把话题转开;“姨妈这次回京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韩夫人眉开眼笑的说;“你忠义哥哥打小就订了亲,等他这次办差回来就办婚事。你说,姨妈还能去那?”
“真的?!”殇音配合着做出欢喜样子,顺着话题聊;“订的那家姑娘?我认识吗?”
“认识,怎么不认识。就是你表舅爷爷工部尚书孙大人的千金。”
表舅爷爷?也就是母亲的表舅舅。这亲戚关系论的,真……“那不就是我的长辈?”和韩夫人平辈?这以后……
“傻丫头,不从你那儿论的。”韩夫人抿嘴直乐,点点殇音的额头笑道;“一表三千里,何况还是你母亲的表舅。放心吧,远着呢。”
“哦。”那你直接说孙家的女儿不就行了。孙月蝉,确实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
俩人正聊,旁边伺候韩夫人的嬷嬷轻言禀报;“夫人,羽少爷到了,正往这边来呢。”
“羽轩来了?”韩夫人更加高兴,举目去望,果见一如玉男子缓步行来。“这孩子,昨天就说要来送行,今天果真来了。”
“是啊,羽少爷就是重情义。”嬷嬷随声附和,看着来人也是眉开眼笑。
。。。。?有古怪。这是殇音的第一反应,但她没再往下琢磨。毕竟是人家的事,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趁机会从韩夫人怀里退出来,被搂的久了,腰都快被拧巴成团乱麻。
陆羽轩也是自己进来,先向笑开了眼眉的韩夫人敛袖作揖;“韩夫人。”然后再向退至一旁的殇音点头微笑;“小音。”
这次不同,韩夫人笑的多美,也是先挺直了腰板等陆羽轩行过礼后,才端庄稳重不紧不慢言道;“恩,大热的天,辛苦你了。”
陆羽轩自然熟捻的坐到韩夫人身边。话说的很客套,但神态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亲昵;“羽轩结实的很,出来晒晒反而有益。到是韩夫人,时正酷暑,您要多多在意。”
“我没关系。看见你们一个个这么精神有出息,我就算天天出来晒着也是乐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聊,亲切氛围感觉再搁不进别人。殇音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坐回到属于殇家的小几旁。春歌知机,忙隔着凭栏递给她本章回小说,好让她打发时间。
略看几章,各家派出去打探的家人都跑回来说使团快要经过这里了。于是聊天的停口,看书的罢手,大家都忙做好准备,等着使团到来。
很快马队开到。正副使下马弃轿进来走过场。殇音瞄了眼那位骠骑将军,确实象是韩夫人的亲儿子。便不再理会,只一心顾着自家老爹。要说的送行话早在家里就说完了,有大队人马等着,也不可能真坐下吃整桌席面。殇音只象征性的伺候老爹吃了几口菜,小啜半杯清酒,老生常谈,把‘保重身体,注意安全’的话再拿出来说一遍。然后父亲起身,殇音替父亲整理衣装,取出装了护身符的小荷包给父亲挂在腰间。直到这一刹那,她才突然有了亲人要远行的依依感悟。便宜老爹很疼她,不管真正疼的是谁,但享受到这疼爱的是她。
“爹。路遥千里,关山重岳。您要慢慢走缓缓行,日骄避阴处,欲雨早安歇。”说着竟有些哽咽。大骇,忙匍匐跪倒隐藏起见红的眼眶;“女儿日夜翘首,盼您早回家门。”
殇怀远心里也不好受。虽说这趟出门是好事。可他毕竟不放心女儿独自在家。女儿自从被陆羽轩拒绝后,变的比从前话少,也不再缠着她撒娇耍赖,但却比从前更加贴心。常常做出些不大,却令他感动的事来,让他觉得自己这十来年的辛苦完全值得。想到此处,他都不知道是该怪陆羽轩拒绝了女儿,还是该谢陆羽轩让女儿变的懂事。
知道女儿是怕人看见她掉眼泪。风俗使然,送行是不能掉眼泪的,怕不吉利。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蹲下来搂住殇音的肩膀逗她开心;“傻孩子,平时也没见你怎样。这么多人呢,你好意思撒娇。说吧,想要什么?爹买给你。”
殇音这会儿已经收敛了情绪,见父亲帮她解围,便顺势扶父亲起来,挽住他胳膊卖乖要求;“要好吃好玩新鲜奇巧的。”
“行。爹给你买。好吃好玩的,统统给宝贝女儿买回来。”殇怀远是又开心又担心,人还没走就开始着急怕一个人在家会受委屈。看看韩家和陆家也差不多了,便道;“音儿,你自己在家不许调皮,也尽量不要出门,乖乖等爹回来,知道没?”
“知道啦。保证不惹事不出妖蛾子。”殇音吐吐舌头,知道父亲这是要出发了,便挽着他往外走;“我送您上车啊。”
“你到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