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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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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你有没有空,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燕子在电话那头火急火燎的叫嚷。
“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家了再说,我在上班呢。”我说。
燕子不依不饶,似乎很紧急一样,情绪有点激动,“不行,你现在就出来,我在街对面的梧桐雨等你。”
燕子倔强得不容置疑,我看了下课表,我有一节5点半的形体课,现在是3点,离上课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我略微迟疑了一下,对着手机说:“那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哎,这个燕子,以为天下人都跟她一样,不用守时,不用遵守规章制度,没有上司,不会被扣工资。我假装到前台找会员资料,趁着大家不注意,溜出健身房。
这是一个大型健身会所,足有三千多平米,共有上下两层,装修得动感时尚,一楼是前台和水吧,也就是接待会员的地方,二楼是器械区、操房、更衣室和休闲区域,也就是会员锻炼的地方,我就是这个健身房的专职教练,主要教授形体、球操、瑜伽之类的课程。燕子是我的铁杆也是我的上帝,她是我们俱乐部的会员,每天无所事事,就泡在健身房跟我们鬼混。
我跑过马路,走进梧桐雨,四处环顾,燕子在靠窗的座位向我拼命招手,我拉下脸,向她走去,在她对面坐下。
“昨天开会还特别强调了的,教练不能私自离岗,没课的时候要巡场和指导会员,你有什么事不能到俱乐部直接跟我说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这个事不能在健身房说!”
服务员过来询问我要点什么,我随便点了杯西瓜汁。
“出什么事了大小姐?”我问。
燕子喝了口咖啡,小勺在咖啡里来回搅动,我盯着她看,这样足足有好几分钟,“你到底说不说!”我终于不耐了,“我还上着班呢。”
“珊珊,浩明……”燕子咬着嘴唇,支支吾吾的,“浩明他……”
我腾的站起来,准备起身走人。
“我说我说。”燕子又喝口咖啡,像下定了决心样的,我坐下来,听她讲。
“珊珊,浩明他有女朋友。”
我楞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开什么玩笑!”
“珊珊,我不是开玩笑,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我说的是真的。”
我看着她的表情,真的不像是在哄我,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浩明是我的男朋友,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啊!
服务员为我端上了西瓜汁,说了声“请慢用。”
“浩明一直在骗你,在认识你之前,他就有女朋友了,而且好了很多年,他们明年就结婚。”
“这怎么可能,浩明是我的男朋友,这你是知道的,俱乐部的人也都知道啊!”我其实有点慌乱了,燕子说得那么认真,可是我不能相信她说的就是真的,一点根据都没有啊!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燕子提高声音,“伟民。”
伟民神奇的从燕子背后那桌站起来,畏畏缩缩的来到燕子面前。燕子向里挪了挪,示意他坐下。伟民只管战战兢兢的坐,像足了小媳妇,燕子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说呀!”
伟民咽了下口水,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样的,叙述了一个我怎么都无法想象的事实:
“浩民在认识你之前,就有一个交往了好多年的女朋友,浩民其实不喜欢运动,一次陪我去健身,正好你在上课,浩民一下子就被你迷住了,看了你整整一节课,然后马上到前台交钱办卡。他每次来健身都是来看你的,后来不知怎么的,你们慢慢就熟了,我也劝过他,说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可是后来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我用力握住玻璃杯,大拇指在杯体不断的摩擦,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弄得不知所措,明明的美好,一下子变得阴沉黯淡,自以为是的幸福,原来是一场骗局!
燕子为了巩固这个事实,接着伟民的话,继续往下说:
“为了能脚踏两只船,他编了一大堆谎话,他跟你说他被派到H市,负责分公司的运营,所以很多时间他都要在外地,其实他根本一直就在本市,不过他在山海区,你在龙梅区。他每次从山海区的女朋友那里挤时间过来跟你约会,你还以为他是回总部,百忙抽空来看你呢。你不是经常打电话他不接,然后很晚了才回过来吗,那是因为他跟女朋友在一起,等到方便了或者回家了,才给你回,然后骗你说是开会啊,工作忙啊之类的。时间久了,你也就习惯了。”
我突然想起那一次,他带我去他的公寓,我在他的浴室发现有女士的洗面奶和沐浴露,他告诉我是特地为我准备的,我看那些都是新的,也就没有怀疑,现在想起来,觉得一定不是这样,我从来不在他那里留宿,他为什么要为我准备一些不用的东西呢?
“珊珊,浩明是个骗子,要不是伟民告诉我,我到现在都还以为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呢,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找了这么好的男朋友,对你好得不能挑剔,人又长得高高帅帅,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伪君子!”燕子显得很义愤。
原来最近伟民在追燕子,追得很凶也很艰苦,一天燕子问他,你凭什么打动我,伟民说,他绝对忠心不二,不像某些人脚踏两只船,燕子就很八卦的追问是谁脚踏两只船了,伟民不肯说,燕子就说他不坦诚,没有诚意,七闹八闹,伟民就交代了。燕子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我,所以这天下午就约着伟民,给我上演了这一出。
脚踏两只船这种事,早就不新鲜,我身边的朋友同时有两个男朋友、女朋友的大有人在,前台的小艾说,这叫骑驴找马,可以相互比较嘛,有利于作出更正确的选择。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成了那道选择题中的A或者B,更残酷的是,也许答案早就定好了,我只是一个可以可无的选项来陪衬而已。
手机在我口袋里震动,我掏出来,来电显示是浩民,我机械的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珊珊,在干嘛?感冒好点没有,有没有按时吃药,要多喝开水,快点好起来,别让我担心。最近很忙,等过两天我就找机会回去。珊珊,我很想你。喂,珊珊,你有没有在听啊?珊珊,珊珊……”我按下了红键。
对面的燕子和伟民静默不语,我埋头趴在桌上,手机在一个劲的震动,那个号码倔强的在屏幕上闪烁,我的肩膀开始抖动,最后无法抑制的痛哭出声。
5点多的那节课我最终没有上,我没有办法在这样一种情绪下去面对会员,所以我请了假,让燕子开车送我回家。临时请假是不容易的,可是吴主管看到我红肿的双眼还是答应了,她安排另一位教练顶替了我的课,然后马上到办公室打了一张换课通知贴在前台和操厅门口。
我位于市中心的家,其实是浩民为我租的一居室公寓,这是一栋刚盖起来不久的三十多层大楼,全部是精装修小户型,买房的人大部分是用来出租。和浩民在一起后,他觉得我以前租住的那套房环境太差,安全系数又低,就不问我什么态度,在一个星期六的上午,就叫上搬家公司直接来搬家了,害我到处找箱子打包,结果搬掉了不少东西。
新家真的很舒服,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由于我是第一个主顾,还都是全新的。客厅有一大片墙是玻璃,早上的阳光倾泻在白白的地面上,那感觉很温暖很温暖。卧室临街那一边有个飘窗,我铺上毛茸茸的毯,放几个心性靠枕,小方几上搁上笔记本,下班后我就常常在这里消磨时光。特别是霓虹璀璨的夜晚,我抱着小珊(一个很大的熊,我给它取名小珊,因为我是大珊嘛!)坐在这里俯瞰这夜的城市,会觉得她有一种魅惑的美,再或者仰望高楼夹缝里那一小块星空,然后幻想出家乡繁星满天的情景来。
我一进门,没换鞋就直接倒在沙发上,燕子在门口换好鞋就跑去厨房给我倒了杯水。我失恋了,这恋失得我没办法歇斯底里,我甚至不能定义我的角色,是第三者吗?胸口闷得厉害,这算什么?沮丧,沮丧极了。
燕子很识相的不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我,这中间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妈妈今晚在我这里过夜。
不知道是几点钟,燕子叫的外卖送上来了,她劝我吃点东西,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见我没有反应,叹息着自己去吃了。我缩在飘窗上,看夜色一点一点加浓,心脏某处的疼痛像癌细胞一样扩散开来。
门铃不断在响,我在卧室都听到在喊我的名字,燕子跑进来说浩民来了,我烦躁的说不想见他,叫他走!
燕子隔着门对他喊:“你走吧,珊珊不想见你!”反复喊了很多遍,对方似乎听得不很真切,于是燕子拿出手机,拨过去。
“你走吧,珊珊不想看到你!”
“燕子这是怎么回事,珊珊下午就不接我电话,后来干脆关机,我去俱乐部找她,吴主管说她请假了,燕子,珊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浩民在电话那头很焦急,完全还在状况外。
“哦?你不是在H市吗?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你坐的是火箭还是宇宙飞船啊?”燕子挖苦说。
“我,我临时赶过来的,H市到这里开车只要两个小时,又不远。你快告诉我珊珊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想见我了呢?”
“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心里没数啊,珊珊为什么不见你,问问你自己吧。”燕子没好气的挂断电话,然后关机。
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止都止不住。
浩民在门口折腾了很长时间才走。估计,他应该猜得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