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芙蓉》牛奶沙冰

30、三十章

　　花了一夜将那些设计图改好，但到底最后还是弃用了几张。她只是心中有种感觉，整件事情不会是别人偷设计稿拿来烧掉这么简单，谁会无聊到这个程度。放到小说或者电视里，怎么都是坏人偷了设计稿然后整出一场抄袭事件，她虽自认为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来坏自己，可是怎样她都觉得还是防着点儿好。

　　等到第二日清晨，握着改完的设计图她反而有些感谢那个偷图的人，原本这些图还是有些瑕疵的。但在情势所逼之下，她反而又有了新的灵感将那设计改进的越发让自己满意，这下就是一夜未睡竟也觉得不是很累。她当下所想的就是快些将这些设计图变成实实在在的衣服，然后找一天开业，之后就能挣大把大把的银子。一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立马把所有的衣服都准备好。原本所有的设计稿她交给绣娘们选料子缝制就好，可这最后几件对她而言此时意义不同，她想亲自挑选布料自己也参与到缝制当中。

　　京城内名气最大的绸缎坊是元氏绸缎庄，除了敏柔与元朗的私人纠缠外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慕然自然会选元氏绸缎庄做他们的合作伙伴，对于名气极大的慕然主动要求合作元氏怎样也会卖几分薄面，而双方原是早就谈好元氏绸缎庄负责成衣坊的一切布料，缝制方面便不再麻烦元氏绸缎庄的人，而至于账务方面因着慕然元氏答应一月一结账即可，从这方面来说也充分表明了元氏的合作之心。

　　然而想到要去元氏绸缎庄选料子，敏柔到底还是有些不愿去，但她此刻挣钱的心情大过一切，便也不管不顾，大清早的自己一人溜达去了元氏绸缎庄挑选布料。

　　她心中清楚应该要什么样的料子，跟掌柜大约讲了之后范围又缩小了一些。敏柔一向属于看中一样东西就是看中那种人，在掌柜的将范围缩小后的布料放在她面前时，她便也迅速的挑好需要，又千万嘱咐一定要早些送到清羽楼。

　　掌柜的应承完离开后，她觉得一件事终于办好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这时一阵疲惫感袭来，睡眼朦胧间只看到敏慈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前面。敏慈身材高挑，这下将敏柔的视线完完全全挡住，她只站在敏柔面前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敏柔无语苦笑，她想要走过去敏慈却丝毫不必让，只是一味地挡在她面前。

　　“敏慈。”敏柔低声叫了她的名字，却见敏慈向她又走近了一步“为什么要来这里？流觞节那天你故意接近朗哥哥，今日又跑来这里。我记得我说过我不想再见你，难道你忘了吗，姐姐？”敏慈最后叫的这一声姐姐在敏柔耳里却是刺耳无比，她抬眼看了一眼敏慈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这两次以来每次碰面，她都刻意不去看敏慈的脸，若只听敏慈所说的话她完完全全可以把敏慈当做一个陌生人，可是那眉目明明是自己的妹妹，只有那看向自己的略带厌恶的眼神是她所陌生的。

　　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跟敏慈解释的必要，既然敏慈已经认定自己是有意出现在他们面前，对于一个本来就厌恶自己的人来说，自己所说的这些大约全是无谓的辩解。再者，既然她打定主意以后不再理会他们，又何必在乎他们怎么想呢？

　　“那你是默认了？”敏慈见她不说话心里反而有种莫名的焦躁与恼怒“现在你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我要让他心里永远都没有你！”

　　“随便你。”反正失去记忆的元朗本来心中也不会有她，或许她曾经想过想要再进入元朗心里，可是失去记忆的元朗其实早已不是她的朗哥哥，他的身旁又有敏慈的存在，自己又何苦执着呢。

　　敏柔一个侧身打算从敏柔身边闪过，却见对方“哎呦”一声摔倒在地，她下意识的想要将敏慈扶起来，可又觉得这件事莫名其妙，她只看到敏慈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便扭过头去不想再看她一眼。

　　等到看到元朗匆忙跑过来的身影她算是明白了敏慈的用意，看着元朗小心的将一脸委屈的敏慈扶起，她越发觉得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方才敏慈将她完全挡住，这下又突然摔倒，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是自己推了她一把吧。

　　那自己又为什么要在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里扮演一个角色呢？

　　她刚一转身却被元朗一声“陆姑娘，等一等。”叫住，她苦笑，自己都在想这究竟今天第几次像这般无可奈何的笑，可也只得转过头去，面对她的是元朗难得一见的略微恼怒的表情，她从未见过元朗这般模样也未曾想过元朗会对自己露出这般表情。她不是玻璃人，说不心痛怎么可能，可那又能怎样？表面还不是得面无表情，他们之间她永远不可能如敏慈那样在他面前流露出委屈的表情或者伤心的表情。“元公子，何事？”

　　“不过是几句言语上不和，陆姑娘你又何必动手呢？”

　　闻言敏柔看了一眼都在元朗身后的敏慈，对方眼角眉梢全在得意的笑。她此刻突然明白了敏慈所说的那些话的真是含义，敏慈何止是想让他永远忘了她，更多的怕是想让他永远厌恶自己吧。

　　“敏柔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告辞。”向她身上泼污水可以，虽然她不一定想要在每个人面前洗清，但也不代表她可以任人为所欲为。

　　“你...亏柔儿还想认你当姐姐，陆姑娘你怎么....”元朗没有预料到她这般干脆，他一方面生气一方面又觉得凭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不应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做她的姐姐我可没这个福气，但我劝柔儿还是去看看大夫，整日这般腿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姑娘，难道柔儿所说全部是真？”元朗这句话刚一说完，他的衣袖被敏慈一把拽住，敏慈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似乎不相信他曾会怀疑她的话，元朗心里一阵愧疚对着敏慈喟然一笑，转脸有些无奈的说道“陆姑娘，我看错了你。”

　　她没有问他到底是怎样看她的，这些再说又有什么意思呢？她知道自己是不应该在乎的，否则只会越来越伤心。她只顾着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在门口处却与一个红衣人撞了个满怀，她撞得鼻子生疼，只听来人笑着问道“阿肉，你的力气大增，这般匆忙不会是要去找本公子吧？”

　　“正是。”敏柔揉了揉鼻子，她的回答让南宫遥嘴角不自觉的一咧，她这下想起让她挂心的另一件事“揽月山庄究竟怎么样了？你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好。”南宫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阿肉，你脾气越来越急了。本公子就在想你和慕然那个家伙呆了那么长时间，脾气怎么反而和他越差越大。

　　“真的一切都好？南宫遥，你不要骗我。”

　　“阿肉，你真是个傻孩子，本公子好端端的拿这些事情来骗你。”其实即便南宫遥这么说，敏柔多半还是不信他的，她打定主意等宛月打探清楚之后再好好质问南宫遥，这下他非要说没事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她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却不妨听到南宫遥说道“阿肉，我又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还未待敏柔反应过来，南宫遥已经潇洒的转身，只留个背影朝她挥挥手。

　　“南宫遥！”敏柔未料到他走的这般干脆，后来又自己笑自己，其实自己认识的南宫遥哪次不是想要出现就突然出现，想要消失便一下子不见人影。可是这次大约是因为自己真的担心他和揽月山庄，竟是希望南宫遥不要走。南宫遥听到她叫他，只是暂时停住了脚步，甚至连回头的打算都没有。明明是个像风一样让人抓不住的人，估计就是自己劝他留下也是未果，最终敏柔也只是大声对着他喊了一声“保重！”

　　敏柔心中所有不好的预感都在听到宛月所说“揽月山庄被人毁了”之时得到了印证，她承认揽月山庄在江湖上仇家众多，可是揽月山庄的位置那样隐蔽外面的人几乎没有知道的，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毁掉。

　　唯一的可能就是揽月山庄里有内奸，这个想法一旦有敏柔的心里又是混乱一片。任疏真，碧影，青瑶三人之间的情谊自是外人破坏不了，南宫遥，天璇等人又是从小就在揽月山庄长大的，有谁又会做这种事情呢？若说嫌疑最大的那应该是自己吧，她突然想到南宫遥这次来找他们究竟是为何，难道是为了确认自己一直呆在慕然身旁从未离开。

　　明晃晃的太阳之下，她莫名地打了个冷颤，但同时又在想揽月山庄被毁，任疏真她们又在哪里呢。

　　这一日她本来是跟着慕然出来听戏，但在出门之前听了宛月所讲的揽月山庄的那些事，现在即使身在戏院里，戏台上依依呀呀唱的究竟是什么她都没有听到。

　　她心不在这里，直到这出戏唱完二人准备回清羽楼时她都忘记去问慕然带她来这里听戏究竟是为什么。走到中间狭窄的过道时，对面正走过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少女年纪虽小但眉宇之间一派贵气，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她不自觉的稍微停顿了一下，想让那少女先过。

　　少女经过她身边时，她旁边的慕然却轻轻推了一把，她惊讶的看了慕然一眼，下一秒直接撞到少女的肩膀上。

　　那少女“哎呦”一声，本人还没有说什么，身后的小丫头先不满的朝着敏柔一顿吼。

　　敏柔连声道歉，她弄不明白慕然的用意，只听到慕然用仅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属于你的机会就别让它溜走，这个人很重要。”她刹那间明白慕然今日带她来听戏想来就是为了等这个少女出现。

　　“为何故意撞我？”少女眉毛一挑，一个手势先是将马上就要冲上去质问敏柔的小丫头拦住，接着一双眼睛牢牢地看住敏柔。

　　“姑娘误会了，实在是....”敏柔挖空了心思找理由，她垂下目光在少女身上转了个圈眼睛突然一亮“实在是姑娘衣服上的刺绣绣工精良，我一时看入了神想要凑近看个清楚，不想不小心撞到了姑娘。”

　　闻言，那少女略微看了自己的衣裙一眼，微微一笑但还是正色问道“你倒说说我这衣服的绣工如何是好？”

　　“姑娘这件衣裙下摆的所绣的白牡丹且不说绣工精良，生动逼真，最难得可最贵的是这一连串的白牡丹全是双面绣，正面是白牡丹反面是粉芍药。姑娘一走动起来，白牡丹与粉芍药交替出现，可不正是妙得很。”敏柔一面说一面打量着少女的神色，眼见她不复那么严肃反而是笑意更重，她一颗心也跟着安稳下来。

　　“噗，看你说的如此明白想来也是一个懂刺绣的人，“她原本以为敏柔之前所说只不过是推辞或者故意讨好她，这下听到敏柔真的说出其中门道她少不得又打量了一番敏柔，末了自己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怎的这般眼熟？”她又把那小丫鬟叫道身边耳语几句，那少女一面听一面不时点点头，敏柔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便偷偷用眼角看向慕然，慕然站在离她身后几米的地方，见她看自己只是点点头。

　　“看你这打扮既不像哪家丫鬟又不像个小姐，又略微懂些刺绣，你是绣娘？”

　　“说是但也不是，我在京城里的成衣坊马上就要开业，姑娘到时候有兴趣不妨去一看。”敏柔感觉慕然的授意就是尽可能的和这个姑娘搞好关系，她虽不解但也只照做下来。

　　“哦？成衣坊？”那少女的眼神多了些警惕，但到底问道“你身上的衣服是自己做的？”

　　敏柔想起前一日慕然通知自己出门的时候好像是嘱咐过一定要找一套自己缝制的最好的衣服穿上，想不到今日还真有人问起，当下答道“正是。”

　　“有些意思。就是不知道你那个成衣坊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名气？”

　　“现在成衣坊尚未开业，但我敢打包票，不出一个月‘云裳阁’绝对是京城最出名的成衣坊。”那日她苦心思量成衣坊的名字，慕然见她皱眉又时不时不言不语但也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在批改清羽楼的一些文件。其实她真心苦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帮忙起一个名字，她自己都有少斤两还是清楚的，所以成衣坊的名字才希望慕然帮忙，谁知看来若是她不开口他还真的不会理会。他二人对坐了一下午，敏柔由最初的还报了一丝希望他能帮自己到后来的恼怒再到现在无所谓干脆自己想，算是真正惆怅了一整个下午。等慕然起身吃晚饭之时，她撇撇嘴纠结于到底应该留下继续想还是跟着他一起吃晚饭，思想斗争良久她刚起身，一张纸被推倒自己面前，敏柔不解其意上面的字又离得太远她看不大清楚刚准备拿起来仔细看看，却听慕然冷着声说道“云裳”，她先是一愣后来在心中思量了片刻就明白慕然所说的究竟是什么。随即她向慕然道谢，慕然依旧表情不变丝毫不理会她，但她到底知道慕然这个人的心多少还是热的。

　　那少女听后思量少许，随即下巴一扬，微眯了眼睛看向敏柔“你听好，我需要一件最美的礼服，你尽可能缝制一套。不要在乎花费多少银子，到时候我如数付给你一分也不会少，听明白了吗？”

　　这少女完全是命令人的语气，看样子竟是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只是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要？”

　　“这个月的二十我要试衣服，月底交货。你小心缝制，等到二十号自然会有人领你去找我。”算来今日已是初五，而云裳阁的开业就在初十五，这少女又指定二十要试衣服想来时间有些紧。她素来不惧于各种挑战，既然已经答应自然会去努力做到“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我要一套最美的礼服。二十见，最好别让本宫......别让我失望。”那少女撂下话领着自己的小丫头匆忙离开，敏柔却在想刚刚所听到的“本宫”两字，再看少女的年纪不禁让她对这个女孩的身份有了大约大猜测。

　　等少女主仆二人不见了踪影，慕然示意她跟上。等到回了斐然轩，她刚想去问个究竟，却见慕然也正往她这边来，她也懒得在做什么铺垫，张口直接问道“那个姑娘是？”

　　“九公主向佳蓉”自慕然嘴里证实了她的身份，敏柔多少明白慕然为何要让自己与这位公主套近乎，但为了更确定一番还是问道“为了皇宫里的那半幅芙蓉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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