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片海》舞月姬

6、6.决定

　　父亲根本不让她插手。连设置防守时也不让她参加。其实父亲就是这样怪得很，如果除妖师在任务之前有一点失误，参加任务的机会就会一点也没有了。
　　阿习在城主的花园中散步，但心中却想着父亲那一边的事情。
　　怎么还不回来呢？天就快黑了……也不知道若菜做得怎么样。
　　忽然听得身后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像长袍掠过草地。
　　阿夕转身举弓，幽蓝的光芒陡然一盛，在黑夜中映着红衣明明灭灭。这是除妖师最自然的反应。
　　“是阿夕小姐吧？”对面的人似乎被这气势所震惊，过了一会儿才说出话。
　　少女的脸庞在月夜下冷漠而完美，如寒星般明亮的双眼中，因为手中的箭芒也闪着幽幽蓝光。
　　听到声音，阿夕急忙松开弓敛衽：“十分抱歉，阿夕不知是城主大人。”
　　“没关系，也怪我没有先告诉你。”年轻的城主微微笑了笑，眼中光芒温柔儒雅。
　　“城主大人，请问……父亲大人究竟还在忙什么呢？已经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阿夕的目光有些担忧。
　　“阿夕小姐不必担心。刚刚头领大人派人通知我，那个妖怪已经被捉到了。我正是要前往看如何处置，碰巧遇到了阿夕小姐……”城主把扇子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显然不知该如何措辞。许久，终于轻轻皱了皱眉头，微笑道：“阿夕小姐可愿与我同去。”
　　阿夕微微一笑，并不多说，跟在城主身后。
　　年轻的城主忍不住偷偷向她瞧了一眼，阿夕跟在自己身后，脸上再无表情。他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是个像月亮一般美丽却又冷漠的女子啊……

　　“父亲大人。”阿夕敛衽行礼，“这次的妖怪该如何处置呢？”
　　“这要看城主大人的意思。”父亲看了看被囚禁在笼中的妖怪。只不过还是未成体，就已经可以闹得满城风雨……果然是龙啊。
　　阿夕顺着父亲的目光看过去，险些发出一声惊呼！
　　施了结界的笼子萦绕着白雾般的光芒，笼中的妖怪有着极似人类的身体。听到头领的话，他抬起了头，额间，是一颗明黄色如太阳光芒般的宝石。
　　这是一条龙，不过还未成年。就像……就像十年前的寒渊……
　　“随头领大人处理好了，只是不要再让它扰乱我的人民。”城主将扇子“啪”的合在手上，坚定的回答。
　　“父亲大人，那要怎么处理呢？”问起这个问题，阿夕却在心中害怕。
　　如果是寒渊……他会怎么样……
　　“把他额头上的那块龙族特有的石头摘下来，那可是妖力的至宝呢。”父亲抬手挑剑，宝石应声而落。
　　“哐啷”，明黄色的宝石滚落在地上，在月下流动着光彩。而它的主人却在瞬间化为尘土。
　　“抓到龙后，都是这么处置么？”阿夕又问。
　　“对。”父亲的回答坚定有力。
　　阿夕咬了咬嘴唇，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弓。
　　一定……寒渊……一定不可以这样……

　　“若菜，你的手臂怎么了？”阿夕拉起妹妹的手臂问道。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妖怪刺中了。他的手简直就像是一柄利剑呢……如果不是父亲大人出手快，我的手臂上可能不止是一道伤口这么简单。龙真的是太难对付了，可以一下子飞得很高，但我们没有一个人擅长射箭啊。父亲大人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看他一定很希望姐姐你可以参加。如果姐姐你参加的话一定会简单许多……姐姐可以拉开弓，这样‘啪’的射好远呢，是不是？”虽然受了伤，但若菜开朗好动的性格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收敛。一边和姐姐说话，一边抬起手，做了一个拉开弓的动作，但碍到伤口，马上却又“哇咧”一下哭叫起来。
　　“好啦，安静一点。快睡吧，明天伤口就会好很多的。”哄妹妹睡着了，阿夕才起身，伸手想关上窗户。
　　月夜下，一袭白衣被风吹得如水般在夜空中流动。看到阿夕，他微微一笑，温和而又清朗，仿佛会乘风而去一般。
　　“寒渊。”她轻巧的跃出窗子，站在他面前。
　　“夕儿。”男子的双眼幽深似海，此刻跃动着淡淡的白色光芒，看着自己。
　　“寒渊，如果是你怎么办呢？如果是寒渊哥哥你，我又该怎么办呢？”阿夕低下头，轻轻问。
　　“那就杀了我，或者……”还未等他说完，少女就猛然扑进他怀里。
　　“不，我不要！那怎么可以呢？我怎么能杀你呢？！”她惊乱地摇着头，珍珠般圆润的泪水颗颗滚落。
　　“那要怎么办呢？我们没有路可走了。”杀了他，阿夕就可以活下去，继续当一个优秀的除妖师。而他也会在死前消除她对自己的记忆，那么那件事，也就可以完全结束了吧……

　　延绵了几世的仇恨，最终会如洪水，将每个人吞噬，拉回阴冷的永不能见天日的海底。
　　那个不再有生与死，爱与恨的死寂世界。无论如何怨恨的灵魂，最终都会被湮没，陷入勇士的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