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娉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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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楼外的银杏树郁郁葱葱。虬曲的枝桠上摇曳着的银杏叶被午后的阳光晕染着，晃人眼睛。要是按照这银杏“公孙树”的说法，叶家到也算的上是几代富庶了。可惜传到叶姚嘉这一代，似乎仍然没有什么出众的人物可位居庙堂，重现叶家几代前的辉煌。
叶姚嘉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心不在焉地戳着手里针线，一尾“鹤顶红”绣得乍看之下像只□□。不知再把蝶尾绣上去会有怎样的效果？姚嘉被自己无聊的想法给逗笑了，转而又变得有些怅然，在这个没有娱乐游戏的时空，大家闺秀的生活又被女红充斥着。就像书里说的那样，生怕小姐有了别样的心思，每天绣啊绣，缝啊缝，就没工夫考虑那么多了，更别说看看书作作诗怡怡情什么的了。可惜自己没有那个毅力，可以每日里除了到女夫子那里学些什么闺学，就是对着个绣绷子。要不是这几日难得有些技痒，也不会拿着这劳什子了。本想绣些鱼儿凑趣，但阳光正好，适合发呆，不宜劳神。
瑟瑟看着自家小姐忽喜忽忧的面孔有些无奈，再看看绣出的那尾“金鱼”，更是有些无语，想着等会又要去四小姐那去取后日给太太过目的女红作业了。好在晌午碰见绿荷时，她就说四小姐已经把庭院里的那些个金鱼绣成了扇面一份，另一份也快完工了。想来自家小姐又笃定四小姐会这样做，所以两日来，只绣了这一尾□□似的蠢物。唉，自家小姐每日里总是难得静下心来做出一件像样的女红，太太要求的一月两件大件女红，半年只才完成一件。七岁拿线，八岁捏针，算算几年下来，正经完工的绣品竟好像只有一幅《山居秋暝》双面绣的台屏。这还是太太动了怒的，断断续续也绣了一个秋冬才完工，最后被太太送到了老爷的伯祖母叶老夫人那里，听说很得赞誉。太太很是欣慰，可小姐却没太开心。之后，其他小物什也是有的，老爷太太每年过寿，小姐倒还是能拿出亲手做出的寿礼。这样一来，夫人对于小姐常拿四小姐的女红交差，也就睁着眼闭只眼了。
上午闺学，下午女红，叶家未出阁的小姐们几乎每日都这样重复着。可惜有着自诩文人名士的爹和哥哥，姚嘉也就顺水推舟从不认真做些“正经事”。每日里调制些颜料，摆弄些书画诗词，看看话本散文，摸摸琴棋，颇有自得。叶太太面对不上进的父子就已经全无办法，面对如此效仿的女儿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日渐西，凉风吹散了阁楼里两人的思绪。姚嘉将绣绷扔给瑟瑟，接过热茶润了润唇，便起身向叶顾氏的院子走去。
穿过回廊，就看到绿荷正扶着四小姐叶姚熹也向着韶园走去。
“四妹。”姚嘉唤道。
只见两张芙蓉俊脸一同回顾。身量高的那个肤白不粉而胜雪，又浓眉大眼，虽不如寻常女子眉目精致，但自有一番风情。而身量小的那个便正是这叶府的四小姐，其貌颇似其母，一样的温润如水，只那双杏眼里多了些顾盼的灵动。
“三姐也去母亲那儿？”姚熹问道。
“嗯。不知陆姨娘身体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我正是去母亲那里说这事儿，免得母亲挂念。”说罢，这两对主仆便相携而去。三月春光照在走在前面姊妹俩身上，同样的藕色衫儿，同色的妆花比甲，衬着月白挑线裙子，又一般身高，一般的粉妆玉砌的两个小人儿，端得是娉娉婷婷，惹人怜爱的一双小娇娥！绿荷和瑟瑟看着前面手拉手的小姊妹，相视一笑，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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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书房。
“听说你父亲给你取了字？”文案前，叶家老爷停下手中的笔，看着眼前身量又高了几分的内侄，笑着问道。
“回姨夫，家父为小侄取了‘叔均’二字。”顾家儿郎垂手恭敬地答道。
“好好，取了字后，虽未及冠也是大人了。可预备今年和你的哥哥们一起下场试试？”叶旻潜对这个内侄颇为欣赏，才十七、八岁就做了廪生，前些日子又在岁考、科考中得了乡试的资格。叶旻潜自己虽然不喜科举一途，但也不否认八股取士方是正途。
“家父和师父都说小侄功夫还未到家。预备三年后下场。”
“这样也好。想来顾兄有子三人，还都如此上进，真是可喜可贺。”
“姨夫谬赞了，父亲常说姨夫这样的人才是真性情。”
书房内笑语不绝。
内院正屋前厅，叶姚嘉无聊地翻着手里的礼单，问道：“陵表哥还在父亲那？舅母也真是的，送节礼让个妈妈送来就是了，还特特让他送来。来就来了，怎么不见隆表哥一道来？”
叶顾氏听了，有些不喜：“隆哥儿今年秋就要乡试了，哪有功夫从府学千里迢迢地赶到这来。知道你们要好，但贪玩也要有个度。”
“是是，母亲大人。不过只陵表哥来了，四妹妹可就开心了。”笑着说完，叶姚嘉拿帕掩住了口。
“姐姐休拿我说嘴。谁昨日嚷嚷要陵表哥做纸鸢玩来着。”叶姚熹立刻回道。
“你不也等着陵表哥从市面上弄来的小玩意儿吗？我几时说要他做纸鸢了，我有哥哥做的就行了。”
“好了好了，两人都少说几句。你们两人也不小了，后年就要及笄了，哪儿有点大家闺秀稳重的样子。姚嘉，把你舅母的礼单整理下，和姜妈妈把这些日的节礼都入库了。姚熹，我这有份新到的法华经，拿去送于你陆姨娘。”
“是，母亲。”姚嘉、姚熹对视一眼，躬身离去。
刚出前厅，就见顾陵站在廊下，姚嘉立刻笑着叫道：“三表哥。”
“两位妹妹一向可好。咦，姚嘉你怎么有些瘦了，可是最近又贪嘴吃坏了肚子？”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怎么就你来了？隆哥哥呢？”叶姚嘉无视他的打趣，问道。
“你隆哥哥他们忙着乡试，那有空儿？我来是奉老太太之命接你和姚熹妹子家去住几日的。我刚和姨夫说了，现正要去告诉姨母呢？”
“太好了，总算你还是有点用处的。我和你一起去和太太说。”
“姐姐，刚母亲让你做什么的？唉，我是先去葵院送经书了，晚些个时候会让绿荷把绣好的扇面送到你那去的。那陵表哥，我先走了。”叶姚熹有些无奈地说道。然后向顾陵福了福身，带着绿荷走了。
“姚熹妹妹几时变得客套了？”
“别提了，太太刚训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快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娉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