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温柔》万俟贞

10、第 10 章

　　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秦忆薇仍是一言不发，仿佛迷失了心志。方婷和秦雅芊也不便问，三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看着时钟的指针，一圈又一圈地转着。
　　待到秦忆薇睡得熟了，方婷才拨通了电话，那边是程轩的声音。
　　“程轩吗？我是方婷。小薇在我这儿，你们放心。”
　　“哦，我知道了。太晚了，没什么事，我挂了。改天请你吃饭。”他的声音很冷漠，没有多说一句，他的表情亦然。坐在旁边的应妍身子直了直。她知道那电话是关于小薇的，可是她不敢问。二十年了，她不曾见他这么生气。那眼神仿佛要把人活活吞掉。她明白了，完完全全地明白了。二十年的时间也没能把秦薇从他的心中抹掉。这意味着什么？他不容许任何人中伤她，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
　　应妍叹了口气，她死命地绑住这个男人。甚至用怀孕来成就他们婚姻的这个男人，心里一直深爱着另一个女人。对她，有的只是责任和歉疚。她失败了。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她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想尽一切办法引诱他，她如狼似虎地贪恋着这份不属于她的爱。不惜将他灌醉，与他发生关系。为了让计划完美，她甚至故意将内衣塞进沙发的缝里，等着她的朋友来捉奸。然而计划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成功，经过一番波折，她还是坐在长椅上，眼睁睁地看着程轩掀起了了秦薇的面纱，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冻住了。她从来不曾这样痴爱过一个男人。她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像秦薇那样是个弱女子，处处需要他保护。谁也不知道，这张充溢着祝福与笑容的脸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冷漠与悲愤。她握住秦薇的手声声道喜，不想自己却悲从中来。她不甘心，不甘心这样失败。不顾良心的谴责，她又做了，这一次她很满意，因为很快，就传出了秦薇与程轩离婚的消息。她成功了，并且还多了一条安全带，她肚子里有了这样一条小生命，不怕他抵赖。她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肆无忌惮。她赢了，她会幸福的，她这样想着。然而，她打败的又是谁呢？是一个软弱的、善良的，不懂得恨的女人，是她最好的朋友。这样不顾一切的伤害了秦薇，她的内心也倍受煎熬。她的梦里时常出现秦薇哀怨的眼睛，这是她心里隐隐的痛，每次触及都疼得钻心。秦薇失踪了，什么也没留下。她当然知道，这对程轩来说是一个更深的伤口。而小薇的恶意中伤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捅了一刀，又毫不留情地往汩汩流血处飞了把盐。
　　秦忆薇带着委屈与疲倦，沉沉地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方婷留下的早餐早已凉透了。但是她肚子饿得昏天黑地的，也顾不得了。三两下就解决了，这才倒出空儿来看方婷的字条，是让她到“流年”找她。
　　秦忆薇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没想到在向方婷道出实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哽咽。方婷皱着眉头听着。
　　“方姨，你说，是……是我的错吗？”秦忆薇带着哭腔。
　　“也不能怪你，该是公开的时候了。”方婷说完便站起身来走了。秦忆薇只顾着抹眼泪，也不追究方婷话中的含义。
　　“小薇！你……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来的是应妍。秦忆薇一抬头，心里便升起一股压不住的火。当程轩怒吼着让她滚出家门的时候，她就在旁边，一言不发。秦忆薇自认为是在保护母亲，而母亲却如此懦弱，并任由她被赶出家门。
　　“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接你。”应妍知道秦忆薇火还没消，只得低声下气。
　　“接去哪儿？”
　　“接...接到……我在外面给你租了一间房子，你爸火还没消，你还是……”秦忆薇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
　　“不用了，我的死活，不用你们费心！”站起来待要走，正撞上方婷，又生生被她按住坐下来。
　　“你也不用给她租房子了，就先住我那儿吧！也方便。”方婷对应妍说。转念一想，自家的问题都没解决，又怎么对付这个小丫头。方婷毕竟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一会儿的时间，她便在心里作了个安排。
　　应妍不放心地走了。
　　秦忆薇还是和方婷住在一起。秦雅芊则收拾了一点儿衣物，回了秦家。
　　岁月不饶人，沈洁已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了，身体倒也硬朗，没什么病痛。秦雅芊到的时候，她正歪坐在摇椅上听着那些缠绵的老歌。
　　“奶奶。”秦雅轩放下行李叫了一声。
　　“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奶奶都等你半天了！”沈洁依旧随着音乐摇着椅子。
　　“你知道我要来？”
　　“你阿姨打电话来了，还给我任务来着！”沈洁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秦雅芊的脸沉了下来。
　　“你先别不高兴，奶奶可不是让你放弃林峰啊！”
　　“那……”秦雅芊满脑子问号。
　　“加把劲儿，追到手啊！这样的好男人，奶奶一辈子都没见到几个呢！”沈洁笑了，那些笑意荡漾在她深刻的皱纹里，让秦雅芊的心里暖洋洋的。她终于有了支持者，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奶奶仿佛是她力量的源泉。虽然她知道，要让林峰回心转意，比登天还难。

　　“林先生，请坐吧！”沈洁换了一身正装，神采奕奕。
　　“伯母，您别这么叫我，还是喊名字吧！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林峰说着，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当年，因为帮秦薇说服了沈洁，秦薇可是对自己好感激的呢！而今天再见沈洁，一切却又不同了。
　　“林峰啊林峰，你跟我们秦家还真是有缘呢！”沈洁似笑非笑地说着。
　　林峰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薇薇失踪了这么多年，你都没变心，算是不易。不过，你总该给自己做个打算。”她开 始切入正题了。
　　“伯母……”林峰待要辩解，却又被打断。
　　“你先听我说完，我只有芊芊一个孙女，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希望你能考虑……”
　　“我想您误会了，我把芊芊当作自己的侄女，没有别的，也不可能会有别的，这一点我很清楚，希望您也清楚。”他话音刚落，便看见一个人影闪过，是秦雅芊夺门而出。
　　林峰站起身来，愣了愣，随即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