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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土夫子的周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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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末。
本来我和起灵商量好了要带宝贝儿子们去公园的,结果三叔一通电话就把我们召唤了过去。出门时虽然很愧疚,但还是狠了狠心把抱着我们大腿不放的两只眼泪汪汪的小树袋熊扒了下来。临末了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儿子,便抱着一人亲了一大口,并许诺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再走的。
结果一个上午我们俩谁都没心思工作,满脑子都是宝贝儿委屈得像小媳妇儿似的包子脸。搞得我差点砸了三叔的玉砚台,起灵差点掰断一杆铜烟锅。
三叔见我们俩心不在焉的,也就干脆摆摆手,让我们回去。
“你们俩惦记着孙侄儿呢吧,”
三叔叹口气,
“算了算了,还是回去吧。改天再找你们。”
末了,又补一句,
“到时候把小邪小真也带来吧。”
我和起灵如蒙大赦,立马手拾东西走人,一点面子都不给三叔的连声再见也没有就“嗖”的一声跑没了影。
其实三叔也挺不容易的。虽然早就知道他是解连环了,但我对于三叔的记忆毕竟主要来自于他,因此现在他还是我三叔,我还是他大侄子。他这些年也没结婚,更没孩子,早把我当亲儿子看了。双胞胎对他来说那更是亲孙子。
还记得据说儿子们出生那天,除了老头子、闷油瓶还有我妈提心吊胆地在手术室外候着,就是三叔。奶奶在家里侯着,二叔陪着她。
据说闷油瓶是少有的坐不住,走来走去盯着门一直看,恨不得把门看穿了。为此我还郁闷了很久,咋就没机会看呢?爸妈自然是急得要死,后来被起灵劝着先回家等消息。三叔却犟着一直等着看到护士抱着两团肉出来。
又据说,闷油瓶并没有像我预期中的笑得合不拢嘴,他甚至都没有笑。他只是一遍遍地亲当时送到他手上的老大的小嫩脸蛋,直到用胡茬把肉团子扎哭了。一边的三叔则抱着老二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得让边上的小护士都以为那是他亲孙子。
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让老二姓吴。一方面我是家中独苗,总得给老吴家留个后,另一方面这孩子也算是给没儿没孙的三叔一点念想,等于是过继给他的。
收拾心情,我和起灵直奔菜场而去。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几年总是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大概是因为安定下来了。人一定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踩着新鲜蔬菜的汁液的味道走进菜场,我开始按照宝贝儿子们临出门点的菜单开始挑菜。他们嚷嚷着报了一大串,当时我脑子一热给应承了下来,现在却有点后悔。这么多,四个人恐怕吃不完。
芹菜炒扇贝、青椒豆腐干、酸辣土豆丝、红烧酱肘子、蛤蜊蛋羹、西湖醋鱼,最后还有荠菜肉沫汤。
亲娘咧,他们才四岁,上哪儿知道这么多菜的?两张小嘴儿一开一合,宰得我是豪不含糊。不过说归说,菜还是要买要做的。要不然叫三叔来吃饭吧,我边选芹菜边想,昨天俩小子还问什么时候能找三爷爷玩。我正打算问问起灵的意见,一回头发现他人又不见了。
急匆匆付了钱,我在五米外的菜摊找到了他。
令人震惊的是,他居然在讲价。
“…多少钱?”
起灵拿起一只绿色的圆辣椒,问看摊子的小姑娘。小姑娘一看到闷油瓶,一张俏脸通红,有点语无伦次。
“一块钱两斤,啊,不、不是,是两块钱一斤。”
起灵又拿了三个递给小姑娘,其中有两个上面的虫眼我站这么远都看的到。小姑娘却根本无暇注意这个,她从头到尾都傻傻地盯着闷油瓶看,而闷油瓶则盯着她手里的圆辣椒。
“…再便宜一点吧。”
谁快来让我掐一下,告诉我我没做梦?起灵这是在…讨价还价?
“那…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看小姑娘的表情估计起灵叫她倒贴钱她都乐意。
“…三块一斤吧。”
起灵缓缓道。
…看样子我确实的是清醒的。起灵依然是起灵,依然是那个生活自理能力与倒斗水平成反比的闷油瓶。
这一番对话听得我真是欲哭无泪,哪有买主讲价自己台价的?他以为这是在点天灯么?而当我在风中独自凌乱的时候,起灵已经付好了钱,并看到我,有些雀跃地向我走来。虽然在别人看来他的走路姿势没变化,但是我就是看得出他很雀跃。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是两人特有的默契。
我估计那小丫头根本没发觉起灵干了什么,我也由衷希望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发觉这件事,不然就真的糗大发了。
起灵接过我手中的塑料袋,又把装辣椒的递给我,搔搔头说:
“…帮你买的青椒。”
…我明明早已经屈服于现实,为何总是要在内心深处留有一丝希望?青椒和圆辣椒长得是有一点像,但是青椒明明颜色更浅更饱满吧。如果这是青铜铸的古董,就算因为铜锈而变形张起灵同志恐怕也是可以轻松区分开来的,那为什么偏偏实物就不行呢?
看着起灵满眼期待几乎化身大型犬摇尾巴,我只得挤出个含泪的笑容,
“起灵,谢谢你。”
起灵毕竟和我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我微微扭曲的嘴角泄漏了秘密。
“…对不起,”
他有些失落,
“我还是帮不上忙。”
看着眼前和我一样高的男人像做错事的小狗一样,我忍不住笑起来。
“走吧,”
我拉着有些不解的起灵,
“我们买辣椒去。”
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喜悦,
“好。”
然后他大步跟了上来。
买好菜回家的路上,我想给三叔打个电话叫他中午来吃饭,却发现手机忘在了家里。我看看小哥,他耸耸肩,表示他也没带。
得了,回家打也来得及。
刚打来门,就听到“啪嗒啪嗒”光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小馋猫们大概是饿了,听到钥匙来锁的声音就蹦达了出来。就看到穿着我小时候穿的对襟小背心和米色小裤衩的小哥儿俩手拉手从走廊那头跑过来。
老大小邪率先跑过来,仰着头说:
“爸爸,刚才有个叫‘月子’的人打你手机。”
月子?我和起灵对视一眼,我们认识的人中有这号人吗?
“哥哥笨蛋,”
老二天真“啪”地照着他哥哥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那明明念‘半子’!”
骇,胖子啊!
也不能怪哥俩念白字,我四岁的时候也会把《水浒》念成《水许》。
于是起灵给三叔打电话,我给胖子打电话。双胞胎一听说三爷爷要来就乐得一阵欢呼,忙催着我做饭。
三叔接了电话,连铺子都不管就飞奔了过来。上午他还笑话我们当爹就越活越回去了,自己一听到“小邪小真想你了”还不是乐得像新媳妇儿刚进门的小相公。我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应付屁股后面撵也撵不走两个毛绒绒的小尾巴,一边跟胖子讲话。
“喂,喂?天真无邪同志你听得见吗?”
“等一下。(小声)去找你们大爹爹玩儿,小爹我忙着呢!”
拍了两下两个小胖屁股把他们赶到起灵那儿去,我拿正电话继续,
“恩,胖子啥事情你说吧。”
“是这样的,胖爷儿我明天正好有事要来杭州办,欢不欢迎我过去坐坐?”
“那当然欢迎,”
闻言我很高兴,三年多没见胖子了,有了孩子后就一直没空和以前的那些人聚一聚,
什么时候的火车?”
敲定明天下午四点半见面,我们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胖子还特意嘱咐我把儿子们也带上,说是要看看长什么样了。刚挂了电话,门铃就响了。应该是三叔。起灵在帮我洗菜(这个他好歹学了五年学会了),只好我去开门。
听到门铃声的双胞胎也跟了出来,于是左右手各抱了一只小鸡公仔的三叔一开门便被两团飞出来的肉给扑倒。
看到小鸡公仔我面部肌肉就不受控制的抽,家里到处都码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鸡玩具,再买就可以在鸡堆里滚了。可家里长辈们还是隔三差五要往家里送。
我是独苗这一点就直接导致了双胞胎的万千宠爱集一身。连最严肃的二叔看到小肉球们都会忍不住亲亲抱抱捏捏,更不用说当了曾祖母的奶奶、我爸妈、三叔、潘子(他又回三叔铺子里干了,至今未娶),还在努力讨老婆的王盟,乃至于三叔铺子里那些没家没室的老光棍们。每次在大街上碰到,他们都笑眯了眼打趣,“哟,小小三爷好啊,上街来啦。”而这个时候这两个小恶魔总是会收起他们的小尖尾巴,笑得一脸名副其实的天真无邪,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异口同声地用亮亮的童声说:“叔叔/伯伯好~”美得那些胡子都翘了起来,逢年过节就由三叔转送他们最喜欢的鸡仔。
看着三叔和俩猴崽子又欢快地玩儿到一起去了,我也就松了口气,转身回厨房。
不得不说,起灵虽然对倒斗之外的都只有化神奇为腐朽的能力,但是他认真苦练了五年,做饭的前期准备工作还是做的很得心应手。他的英语也是,起码很按部就班地达到了初中预备班应该有的水平。
只见芹菜荠菜都已经洗得水灵灵地切好在占板上码好了,土豆也削了皮,青椒掏瓤,扇贝解冻,肉沫也盛在小碗里用盐渍着。起灵正在给鱼掏内脏,边上的大铁盆子里蛤蜊被泡在清水里吐沙子。盆子边上放着几只草鸡蛋,一会儿就是拿来炖盆子里的贝壳兄的。
难得有一天,小哥和厨房的共同存在不再产生违和感。看着起灵熟稔地刮着鱼鳞,我深感欣慰。
要说所有人当中谁改变的最多,那自然是闷油瓶。一个长年漂泊在世界边缘的人能够安定下来着实不容易。这几年他为了补上之前落下的那么多基本生存常识,就连孩子刚出生他在医院陪护的时候都在认真研究卫*巾和尿布的区别。
感觉到我进来,他头也不抬地问,
“三爷来了?”
我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活,说,
“你先出去看着他们吧。三叔个老小子我不可放心。”
“好,”
他笑笑,解开围裙替我兜上,并趁我侧过身的时候亲了亲我的鬓角,然后就走了出去。
时不时亲热亲热自然是好的,可起灵最近越来越喜欢亲一些诸如耳垂鬓角之类敏感的地方了,还亲了就跑,可恨的不行。有了孩子后某些事情本来就越来越少了,他还这么频繁地撩拨我,真的是可恶至极!要不要今晚给他点厉害看看,我这么想着,一边开始倒油热锅。“呲啦--”一声,我把芹菜倒下锅开始翻炒。
上次在书上看到说芹菜对男性的*功能不好,吃多了还容易*冷淡。看样子以后得少做点芹菜了。
就这样满脑子不纯洁思想乱飞着,这顿饭也做了出来。
一看时候都十二点半了,赶紧招呼四个人洗洗手吃饭。
“哇!”
双胞胎再淘气也只是生活以吃、玩、睡为主的小孩子,玩累了看到好吃的依然会兴奋。起灵盛饭,我端菜。坐定之后也没那么多可拘束的,直接就上筷子了。
“恩,大侄子你厨艺见长啊!”
三叔夹了一块酱肘子塞嘴里,立马发出惊叹。
“…那是买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帮双胞胎把炖蛋捞到小碗里凉着,起灵在帮他们挖蛤蜊肉。我只有这一样是买的,三叔你还偏夸这一样,你让我情何以堪?
尴尬了几秒钟,三叔“哈哈哈”干笑几声,给我们一人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招呼我们“吃饭吃饭”。俩儿子抓着调羹挖饭吃,间或指着某样菜要我或起灵帮他们盛,贼溜溜的两双眼睛不知道又在预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