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语》苏烬

17、第 17 章

　　呵呵，我在心里偷笑。以前没有那是因为你没给我这样的机会啊，你向来看到我便犹如看到世上最恶心的东西一般皱着眉头绕开，人为的避开了那么多交集的机会，你以为我会有多少对话的机会呢？少主你这一回所想好像不全面哦。
　　“可是怎么回事呢苏落，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我眼前的你依然不是真正的你。”没想到他居然会纠结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而且还是越陷越深越想越远，这是钻入了牛角尖了吧？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呢？居然有幸充当一回少主的牛角尖。
　　“你果然是越开发越有趣啊。”他干脆回过了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嘴角边擎着微末的笑意，少年俊美的脸上泛着明亮的光彩，带着隐隐的兴奋，仿佛是挑战什么未知的艰难一般。看在我的眼里，我只觉得嗖嗖的发冷。
　　我怔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神思恍惚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少主不愧是教主的儿子，真是冰雪聪明啊，眼睛那么明亮，容不下一颗沙子，世上没有什么真相能够逃脱出他们的眼睛。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不过是想活着而已，就算活的有那么艰难，我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活着而已。师傅曾经跟我说过，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我的希望那么渺茫，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触碰它，只是能够伴着它，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照着少主这样的速度开发下去，很快他便会发现那个藏在我心里的希望是什么了吧。我不用猜也知道，他一旦发现我有希望，就一定会毁了它。我娘曾经做的恶，他从来就没有原谅过。
　　我觉得心里冰凉，那种恐惧攫住了心头的冰凉，伴随着恐慌与无助，几乎要将绝望催生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着笑的一脸若有所思的少年，鼓足了勇气，终于在脸上挤出一个卑谦的笑容来，我说，“少主，您真会说笑。”
　　他眉头一挑，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叫我背心直冒冷汗的目光上下扫了我一眼，那是一种打量已经握在手心里的猎物的目光。
　　我知道的，少主，我逃不脱你的手掌心，我也从来就没想过要逃。我在心里叹息，因着苏落如此懦弱的人生。
　　五
　　楼仙镇，这是我们此次长途停顿的第一镇。说起来我对这个镇子其实还是有耳闻的，那是当然了，因为它就在本教的近处嘛。下了山走上半天，也就到了外镇中心了。以前常听教众说楼仙镇如何繁华如何热闹，今日亲眼一见，我顿时深切感受到一句俗话---百闻不如一见。原来不管人家嘴里描述的是什么模样的景色，真的比不上亲眼见到要来的震憾啊。震憾之余，我再次感叹本教初代教主的大胆，居然将这么不受广大武林同仁们待见的光华圣教开在这么繁华城镇的边上，如此明目张胆，怕人家找不到地方吗？而且此处商业繁华，完美的解决了围剿我们的武林同仁们的吃住问题，同时完全抹杀了我们做为地主的所占的地利优势。我可不以为这是大隐隐于市，就我在山上的这几年，已经亲眼目睹了好几场无关痛痒的小规模对外战争。不过近年来这种现象倒是有所减少，不知道是本教的行事作风改变了还是我们已经修练出足以横行无忌的实力了。
　　果然足不出户就是见识浅薄，可偏偏见识浅薄的我还喜欢妄自菲薄。是啊，这种事关决策性的大问题，哪是我一个教内小小的贱奴所能关心的事情。与其担心那种遥远的事情，但不如担忧一下眼前。话说少主，今晚您准备安排我住柴房还是马厩呢？而且从中午开始我都还没有吃过东西呢，您该不会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活活的饿死我吧？
　　我抬起眼睛想怨又不敢怨地看了一眼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享受着满桌美味的少年。少主若说你以此来刺激我少的可怜的自尊心你不觉得这真是太肤浅了吗？打死我也不能相信这是您这么有内涵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所以能不能请少主您行行好，随便赏我一个馒头指个角落让我呆着呢？
　　眼前美食只可动眼却不可动嘴，我只有低着头猛吞口水，同时幻想那些个美味流过齿颊间是何样的一种享受。于是猛然间，在那一个瞬间里，我真的有一种幻想超越现实的错觉。当那只脂香四溢的金黄色的烤鸡骤然间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是真的被震撼了.那一瞬间里我甚至生出了一个妄想，一件事情只要拼命的想拼命的想，然后它就会冲破现实的樊篱以不可思议的神异出现在你的面前。话说在那只烤鸡出现在我的眼前之前，我确实是用想象咀嚼着少主桌上的那只的。
　　“给你吃。”
　　伴随着这只烤鸡的出现的，是一个明媚清脆的声音，脆生生的仿佛初春里那清甜的莲藕，叫人只听着声音，便可以有一种齿颊生津的感觉。我抬起头来看向她，入眼的先是那双盈满笑意的眼睛，弯弯的仿佛新月，流光溢彩的眼眸里闪动的是这世间最澄澈的光芒。
　　她有一双纯善的眼睛，从未经过世间任何尘埃的侵袭，干净的叫人心生敬意，仿佛是隔绝在尘世之外的神人一般，只看一眼便需得敬畏的低下头来崇拜，再不敢去看第二眼。而偏偏那眼中流动的灵动光彩，凭空增添了许多人间的气息，使得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般的高不可攀的。让这世间狂人会有一种奢望，若是鼓起勇气冒险一试，或许可以牵住她的手。
　　这女子的气质与夫人何其相似！
　　她见我望她，便再度大方的将鸡举至我的眼前，脸上还是那般纯净明媚的笑意，声音里多出几分兴奋，她说，“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