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吴崖》杭州人

2、第二章

　　吴崖切了一块整肉，周氏没给钱，反而拿出一只玉簪。吴崖没拿簪子，说：“咱不收这个，当铺里换了钱，再来买。”
　　周氏拎着空篮子，红着眼眶走了，吴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不爱当那热心肠，这女人用的头簪，他这辈子是男人，用不着的，若是去当铺换钱，不管当得钱多钱少，他都觉得麻烦，钱多了他拿着手烫，钱少了，他心有不甘。
　　周氏在街上逛了一天，什么都没买，回家就被打了。没两天，说是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洛芽儿闻讯奔回来，哭天抢地，还带着小厮，跑到吴崖这里，要砸摊子。
　　“关咱啥个事！买肉给钱，天经地义！还想白吃啊！咱家这摊子，从不赊账，也不收首饰！不找逼死你娘的人，敢来咱这儿生事！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着话，吴崖拔出砧板上的剁肉刀，沉着脸，向洛芽儿一步一步走过去。
　　“你！！你！！你！”洛芽儿倒退几步，吓得带着人跑了。心说，还好当初没答应嫁给这么个粗人，不然现下可怎么活啊。
　　当晚，洛家又是大闹一通，那位绝色美妾被洛芽儿给扇了，洛老爷帮妾不帮女儿，还言明前几日就把妾扶正了，周氏已经下堂。洛芽儿气极，跟洛老爷断了父女之情。
　　半年后，洛老爷要卖房子，叫价五百两。他跑来问吴崖要不要。吴崖去他家看了看，规制地挺好。花花草草、书桌砚台、博古架、琴箫……看着跟读书人家似的。只是这地界，这屋院大小，不值五百两，最多二百两。这买卖自然没谈成。
　　这房子叫卖了一个月，还没出手。洛老爷又来找吴崖，说是儿子读书等钱急用，求吴崖两百两买下。
　　“两百两，再加入税赋，不是个小数目，咱家就一人，现下的住处也使得。洛老爷，你找别家吧～”吴崖一边片肉，一边说，看都不看他。
　　洛老爷回来跺步，最后一咬牙，“一百五十两！怎么样～屋里的物件全归你！”
　　“七十两！”吴崖抬起头，微笑。
　　“你这是趁火打劫！”洛老爷怒道！
　　吴崖挑着眉，吹了吹刀刃，然后轻笑道：“好走，不送～”
　　洛老爷看着吴崖，挣扎许久，最后两人谈定八十三两。
　　一干契约、手续都办完了，隔天就收屋子。清晨，洛老爷带着妻儿出了屋门。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走去便是～何苦再费钱两～”那女子戴着纱帽，看不见容貌，只听声音却十分动人。
　　“我怎舍得让你受累～”洛老爷说着，扶她上了马车。
　　“父亲～等我考了状元，定让您跟娘亲富贵荣华～”那小儿说：
　　“好孩子～”洛老爷笑着，把那孩子抱上马车。
　　此时，吴崖拿着个小包，从隔壁出来，洛老爷一见他，立时阴了脸，慢慢掏出一串钥匙。
　　吴崖走上前，接了钥匙，进去看了一圈，出来后，将剩下的三十两银子交给洛老爷。
　　这事算是完了，吴崖转身要进新宅，突听，马车里有人说：“琴能带走吗？”
　　吴崖一愣，没回答。帘门被一只玉手撩开，就见一柳眉杏目的美人儿，以期待，殷切之色，看着吴崖。
　　洛老爷站在一边，气哼哼地，却没阻止。
　　“不行！”吴崖干脆地回绝了。美人计～哈！他可不吃这套！上辈子吴崖也没少使这招。现下成了如此模样，这招是使不上了，只能用敲山震虎，猛虎下山，黑虎掏心……真是怀具啊～
　　那女子倒不再求，低下头，放了帘子。
　　“何必跟这种粗人多话，等孩儿出息了，给娘亲买张更好的琴～”
　　“那是你爹……唉～罢了……往事成追忆……”
　　车外的洛老爷心中苦涩，狠狠地瞪了一眼吴崖，然后上了车。
　　“走了！”洛老爷对车夫说道。
　　扬鞭催马，车子远去，似有些悲凉之意～
　　吴崖冷冷看了片刻，便仰首迈进新屋。
　　看了又看，转了又转，搓着手，这回子赚大方了。
　　来年二月就是朝廷科考选材之时，届时天下学子齐聚京城，他又能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