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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心有灵犀 ...

  •   岳乐已经习惯,每当福临有烦心事的时候就从外边被提溜到御书房里听他诉苦。这还是个孩子,可惜是皇上,对着他有很多很多话不能直说。最教福临难受的也是这个,他不是没有雄心壮志,只是寡断的性子教他做什么都摆脱不了“妇人之仁”的说法,真想随着自个儿做点什么,又被推三阻四的。

      可恶的是,这些过往,都会被人一一记在心里,想抹也抹不去,丢也丢不开,在他最讨厌面对的时候,被提到眼前来。

      宗室子弟虐杀督练营逃兵的事已经过去一段日子,主使的简亲王济度和巽亲王等人也已经遭受了惩罚。济度被罚去守皇陵,雄心壮志如此埋没,当然是很不甘的。想当初这里边还牵扯了博果尔和鄂硕,鄂硕先不提,博果尔却是死了。从前济度和他的感情很好,就好比岳乐和福临,论交心差一点,只是他死了,典仪什么的,济度当然没有理由错过。

      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言辞切切分明是想趁机回到权力的漩涡中来。福临把折子递给岳乐,问他怎么想。神情之间是很难过的,这一字一句,虽然刻意地不着痕迹,他还是看出来了,感到悲伤也是理所当然的,还有,他很不高兴,因为鄂硕的名字也出现在这奏章里。虽然看起来是顺带的,但是他很清楚,那是乌云珠的阿玛,呵,济度竟然以退为进,拿他当挡箭牌。好得很呢,竟然是所有人都知道,乌云珠是他的情人了。

      实际上他还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呢,就这样丢了名誉。福临的火气噌噌地向上冒着,觉得他和乌云珠都被亵渎了。但是岳乐看完了奏折却很冷静:“皇上,您是怎么想的?”

      “我不管,我不管有多少人怎么想我和乌云珠,我不准拿它做文章,鄂硕是鄂硕,他是他,鄂硕没干拿人脑袋分家的事儿,可他呢?把人大卸八块拿马拖着走,让他去守皇陵,委屈他了还!”福临激动地指手划脚。

      “皇上,臣问的是,您打算怎么办?”

      “他要来,让他来,葬礼完了以后,立马儿给我滚蛋!”福临继续冲门外挥手。

      “可问题是。”岳乐揣摩着,低下头去:“来好来,滚不好滚。”济尔哈朗的儿子,铁帽子王的后人,是这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开什么玩笑。

      恐怕这一位就算不赖定这儿,太后也是要有所度量的。济尔哈朗走了,这么对他的儿子,多少人都看着呢。这位一旦留下,乌云珠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首先鄂硕已经得罪了这几位爷,再加上博果尔的关系,他要横插一杠子,让他们不痛快,还是有能耐的。

      福临的脸变得很阴郁。

      岳乐在他面前站着,肃穆的样子看着压抑,他总是这么谨慎,盼着他热血上头都不行。福临恹恹地等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交给皇额娘裁决。

      说起来这天下是他的,狗屁,都是要听别人的,一想到这些,福临就觉得很沮丧。他知道日后和乌云珠的路也许会更艰难,让他越发不快活。也罢,先去瞧瞧花束子。

      这是他才想到的一个窍门。现在乌云珠在慈宁宫待着等于是被“监管”起来了,但是她可以看望女眷,福临知道她总是去永和宫,就当是迂回,麻烦了点,总比见不上得强。说起来是看望病人,也是一个仁慈的借口,真心对一个人好她总能知道,但是福临没去想,另一个被他利用的,也一样能知道。

      花束子的状况好很多了,一半儿是宫里舍得用药,另一半儿是她自己想早点下床。永寿宫那儿是已经收拾了,柱子门什么的也都捯饬着,她想早点去看看,那是静妃最后的地方,她去了,就算不准哭,不能祭拜,心里也好受一点儿。它离乾清宫最近,想必这个恩典福临会给的。

      其实花束子也盼着他到永和宫来,但是很可惜,每见他一次便被伤一次。上次静妃前脚走他后脚就到,知道错过了急得眼睛鼻子都透着火,可是马上走他又做不出来,便坐在床边东问一句西问一句,像在关心,其实心思飘来荡去,谁看谁知道。

      善解人意的花束子遮着烧伤的脸,也不敢吓着他,只道:“皇上有事先去吧,我这儿不急。”

      福临听她这么说,当然就跑了,去追静妃。只有耷拉吴看得很急也很气。花束子受伤的事,他还没有让安巴度知道,静妃也不许他说,要说只许说好的,这本是为了怕他们着急伤心,但是耷拉吴决心要为她出一口气,所以,他一定要告诉他们。

      安巴度和他老婆会怎么想“乌云珠”不用猜也知道了,只是耷拉吴没想到,因为他的一时意气,险些耽误大事。

      追上静妃那会儿,静妃难得对他还算和颜悦色。福临很高兴地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么是有缘故的。

      “皇上,您能准许我出宫一趟吗?”对着他要这么温柔的说话,静妃真是怎么都不习惯,奈何是为了花束子,她只好忍着:“谢谢您。”

      福临当然傻乎乎地问:“什么事啊?打发下人不行吗?”静妃皱了皱眉,他便及时改口:“好吧,那你早些回来。”

      当然要早回,宫禁的规矩谁不知道。只是福临完全没有想到,静妃会这样做,居然是把他的位置,远远地甩在了花束子的后边。事情很小,他听说了也许要气死。花束子只提了一句药很苦,静妃居然要自己跑出来给她找零嘴儿。

      外边脆脆的,里头很软,有着糯糯的香气,包了一点肉。想着福临依依不舍的样子,静妃笑了,有点心酸。就这个小东西,当初在永寿宫的时候,还不定能吃到呢,宫里瞧不上。花束子说,是天桥底下的一个大妈的手艺,十几年了。

      这事耷拉吴就能办,但是静妃总怕放他出来会乱说什么。还有,借机出宫走走也很好,宫里实在很憋闷,她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

      日后想起来,都是鬼使神差,不然不能这么急躁。

      呼,长这么大,居然还没好好地在京城的地面上撒欢过一回,静妃觉得亏极了,当然,此时此刻,她也不可能大摇大摆的,有什么事她只能躲在车上,让别人去办。

      蓉妞跟着她也是很久没出来了,样子有点兴奋。不过在丧期,大声谈笑不像话,她闷着脸,也不敢多看。静妃突然说:“想下去就下去吧,带点好吃的上来。”

      外边熙熙攘攘的声音,听着很诱惑,不是穿着这一身素服,她也要下去瞅瞅。不过没教她失望,虽然如此,热闹还是有得瞧的。

      蓉妞抹着眼泪回来:“主子。”

      “怎么了。”静妃一动不动,很是平静。

      “他们乱说话……”刚进茶馆,蓉妞听不得那些,又不敢惹事,忍着委屈,跑回车上来。

      “说什么了?”静妃很容易想到,果然这满大街的人都知道这事了,乌云珠算是名满京城了吧,这还得感谢那场火。

      “说您,说王爷是您克死的,您,您还……”蓉妞把头靠过头,在耳边轻轻地咬字,准备随时停下。

      “哦,是吗?那他们还说什么了。不止吧,你再说。”静妃饶有兴趣地鼓励着。

      “没,没了。”她的声音这么静,蓉妞以为生气了,不敢再讲。

      “没关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说呀。”静妃笑着摸摸她的脸:“胆小鬼。”

      “他们还说,想瞅瞅您长得啥模样,他们说,能让,让……神魂……”

      让皇上神魂颠倒,逼死自己亲弟弟的女人,肯定长得像天仙似的,谁不想看看?

      “哦。这样啊。”静妃猜得一清二楚,正觉得气闷,正好把帘子掀了:“那我就下去走走呗,停车。”

      “别,别。”蓉妞都没敢把关键说出来,居然静妃也能猜着,她给吓死了:“主子,您别,是奴才错了,不该多嘴的。”

      静妃已经跳下去了,直接跳的,没让人扶,也没用小凳子。爽快得马夫看见愣住了,蓉妞顾不得解释,跟着往下蹭,心抖得很:“主子,主子!”

      静妃已经往茶馆那边走过去了,眼看就差那几步。

      前边一个人赶过来把她拦着,是画坊吕师傅的学徒:“等等,您留步,这是襄王福晋吗?”

      上回乌云珠自己临摹的《兰亭集序》,装成册子了她一直没来取。学徒不知道为什么,难得在这儿见到她,问一问也是应该的。只是怀里抱着东西,她又不高兴,一甩手,蹭掉了。

      那是一幅刚刚裱好的画卷,就等着交给客人。学徒暗悔鲁莽,赶快蹲下察看。

      静妃也停了,站在那儿:“你是……”

      她幸好没直接问你是谁,不然就露馅了,还有,后边的话,她也说不下去,她傻了。

      学徒当着街把画卷小心地展开,她看见画上的样子,那是她从前的脸。

      静妃像被雷击中了似的,连呼吸变得凝滞。

      没错,是她从前的脸,是她在科尔沁的样子。

      一点儿没弄坏,学徒高兴极了,自顾自地说:“呼,谢天谢地,总算没误了这位公子的事。”他要把它小心地卷回去,一旁的静妃伸出了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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