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林夕》临海采风

10、第十章.七夕

　　‘或许自己骨子里就是这么低贱吧。’带着这样的觉悟，沐林对着手机另一头的林夕应答着：“我等下就来你家帮忙。”
　　林夕听到沐林的回答后，立马道声谢，随即挂断通话。
　　伴随着手机传来的一声挂断声，一声清浅的叹息从沐林口中溢出。半晌，她轻笑，自嘲道：“如果不是我低贱，怎么会答应帮这样的忙呢？为林夕而愿意去做讨好欣然的事情？我是该高兴这样私人的事情林夕也愿意让我参与吧。这应该要高兴的．．．．．．如果不是渴求着能多和他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又怎么会把自己放在这样极低极低，低至尘埃里的位置上。”
　　随着这句话，沐林的手掌渐渐用力的握紧了手机，指尖透着苍白。让人以为手机几乎要被捏碎的时候，沐林却松脱了手，任由手机甩落。良久之后才语气轻松地说着：“该换衣服出门了，毕竟今天是七夕，是和他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啊。”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了起来。林夕听到这声音，不由松了口气，带着笑意打开门：“林林你总算来了。快进来。等你好一段时间了。”说着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沐林进了门。
　　沐林随手把背包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笑意盈盈的说：“这不是来了么？”
　　“这里这里，快点帮忙吹气球。你用这个氢气筒给气球打气。”林夕说话间扔出一整个包装袋的气球，随后又送来氢气筒，递上满满一杯温水。“我还给你准备了这个，口渴了，干了时，喝一口温热的蜂蜜水最好不过。林林，现在一切就绪，请沐大小姐你快快就位吧，时间不等人。”
　　沐林却不在意林夕的焦急，反而稀松的伸个懒腰，不急不缓的说着：“急什么，先让我活动一下筋骨再说。”
　　“姑奶奶诶，求你了，小的以后有求必应。您就快点开始吧。”林夕几乎急的脸都红了，手上却不敢松懈地忙乎着一推小灯泡。
　　沐林终究是舍不得看林夕焦急的神色，抿着嘴唇，眼帘就那么低垂下来，静静的动作起来。一个气球慢慢的充满氢气鼓起来，等到气球绷实的时候，沐林拿起一根棉线绕几圈扎好系紧，就算完成了一个。
　　林夕不是没察觉到沐林莫名的安静，但他想不出任何原因，再说，此刻又有什么比完成这堆小道具，给欣然一个甜蜜的惊喜更重要的事情呢？没有！所以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上的事务。
　　房间一时间寂静下来，只剩下呼吸声静静的合衬。
　　怀着苦涩与甜蜜交织的复杂心情，沐林完成最后一个气球，熟练的扎好之后，一松手，气球就飞升到房顶，和其它气球挤成一堆。各种深深浅浅的红色气球，静静的悬浮在木林和林夕的头顶，织成一个美好却不属于自己的瑰丽景象。
　　沐林的目光透过气球上垂下来一条并一条或长或短的棉线，深深的看着不远处的林夕。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弯着，说不出的得意与甜蜜。眼神专注的看着手上的小气球和小灯泡，手指灵活的将小灯泡塞进桃红色的小气球内，随即深吸一口气，再吹进气球内，最后是绑扎好接口。又一个桃红色的心形小气球被串到霓虹灯上。一个做完后又开始另一个。
　　地上桃红色的心形小气球堆的颇为壮观，甚至蔓延到沐林的脚边，圈禁她的脚，让她不能移动。画地为牢这四个字莫名上了心头。沐林被这句话惊着，不仅用力摇摇头甩脱这想法。像是掩饰一般，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蜂蜜水。早已冰冷的蜂蜜水带着一丝凉寒的甜味下滑过喉、食道、绵延下滑到胃。这丝凉意在腹中化作一根寒刺，刺得人从心里觉得冷。
　　沐林握着杯子，突然觉得脚边这桃红的气球刺眼的很，就像是她的心一样，碎落了一地，却挣不掉，逃不脱，禁锢成牢。
　　被注视得太久的林夕有所感应，想着沐林这边看来，不由惊喜的呼出声：“咦，林林你这么快就做完了？那再帮我把那边用水养着的玫瑰包装一下吧。过去的时候小心些，这些气球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吹出来的。”
　　下意识的沐林就听从林夕的话向着餐桌上的玫瑰花走去。走到一半时，她才突然醒悟过来，这花是属于欣然的！一时间沐林僵硬的连支撑很久的微笑表情都挂不住，脚步就停驻下来。
　　脚步声消失后没多久，林夕看着愣在房间中央的沐林，忍不住出声：“怎么了？哦。你是在找包装纸在哪对吧。就在那张椅子上摆着，你一过去就能看到。”
　　没有应答，沐林丝毫没有动静。林夕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来，有些担忧的问：“林林你怎么了？”
　　沐林红着眼回头：“我就是有些难过，都没人送花给我。”有些赌气一般，沐林说完就冲到餐桌，拿过包装纸裁剪折叠起来。不一会儿，纸张的大小变得适宜包扎花束。再把包装纸按照暗红¬¬¬—金红—水红—珍珠白的顺序叠起来。
　　林夕终于明白的意识到沐林情绪不佳，开始挑起话题：“哈哈在，为这点小事委屈着呢。林林你这么漂亮，以后送花的人都排成队，收都收不过来啊。不过今天，这玫瑰花我是不能送的，要不这样，等会我送你别的。”
　　沐林缓和过来，低眉眼带笑意：“送的是什么啊？”
　　“这个，恩，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林林，我今天真的挺高兴地，也想让你分享一下我的快乐。其实今天我有一个秘密计划，谁都没说，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我是想今天求婚的。我觉得虽然现在没毕业有点早，但是我和欣然在一起不是一年两年了。从小我和她就一起长大，双方又知根知底．．．．．．”
　　沐林勉力控制自己继续着先前的动作，把玫瑰花束成一捆，一手握着花，压着线头，另一只手拿着线一圈一圈绕着绑扎。看上去就像是在认真地包装一般。
　　林夕开了头就收不住尾，自顾自的说，眼神从一开始关注着沐林变成了涣散：“今天我是这样计划的。在傍晚的时候我就在欣然楼下把这些霓虹灯串好的气球摆成心形，通电之后这些灯光闪烁在气球内，从楼上看就是一颗不断跳动的‘红心’。这呢，就代表我对欣然的一片真心。‘心’的前面用蜡烛摆出‘I LOVE YOU’的形状，然后点亮它们。最后我用氢气球吊上那束玫瑰花，升到欣然的窗前。这时候就大功告成，可以给欣然打电话，让她一推开窗就可以看到这个惊喜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甜蜜。这时候求婚，欣然会很幸福的答应吧．．．．．．”
　　沐林认真听着林夕构思的计划，却每听一句话就掉一滴泪水。她静默的落着泪，安静的悲伤着。看似平静，但双手一直颤抖着在花茎上摩擦，借助玫瑰刺刺痛双手的痛楚，压抑着被林夕话语撕裂的伤痛。沐林突然觉得她的喜欢，她的伤心，对林夕而言毫无意义。但林夕却是她的全部意义。这世上多不公平啊。

　　“玫瑰整理好了，很漂亮的。你也来看一看吧，这样子行吗？要不要再调整一下？”说着这句话的沐凌，故意低着头，用着淘气的语调，强忍着自己不看向林夕。
　　这一打断，林夕才从幻想中清醒，略带兴奋的说：“行，这花束形状很漂亮。我来数一数数量对不对啊。1、2、2．．．99。没错，这些玫瑰我买了99朵，代表长久。林林你手艺这么好，满分啊。不是说好要送你东西的吗？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林夕目光游离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没多久就停驻在书桌上，接着先前的话头继续说：“呐，我送你一盆仙人掌吧。花语是沉默的爱，和爱情沾边，也很不错哦。”
　　“恩。”沐凌轻轻应答。
　　林夕把仙人掌送来才注意到沐凌指尖上有几条划痕，一条有些深的在渐渐渗出的血珠。他一惊，急急的翻找起创口贴来。
　　沐凌把破皮的手指含进嘴里，一丝血腥蔓延在口腔中，伤口传来一阵刺痛。她忽然觉得不真实。‘一定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在做噩梦吧。快点醒来，醒来，醒来吧！’
　　直到林夕拿着创口贴，为沐凌包扎好，沐凌才不甘愿的停止欺骗自己。
　　“我没事。”说完她甩开林夕的手。这几乎用尽她身上的全部力气了，然后勉强弯起嘴角，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关心了，你该关心的是那束花才对。你看它多美啊，人人都爱它。以前大家都说玫瑰代表爱情，我不信，可我今天才发现这说法确实有几分正确。爱情不就象这玫瑰一样，很美很美，但稍不注意就扎人。被它伤着了，痛的厉害了，我还是舍不得放开。痛得难过了的时候，想到放手，但每当我看着它还是那么美好的样子，又舍不得的守在它旁边，干巴巴的看着还心里觉得美滋滋的。还忍不住心甘情愿的靠更近一步，然后又被扎的更深了。就这样等着，等着，等待花开最美的时刻。要多大的毅力和狠心才能坚持不懈的守候到最后啊？爱情，大抵应该也是这样吧。”
　　沐林的目光集中在玫瑰花上，语气不胜唏嘘，蕴含着说不尽的落寞，嘴角默默地扬起苦涩的微笑。
　　林夕几乎以为沐凌是生病了。心里听着这话就隐隐的作痛。他隐约觉得沐林的话语没有表面简单，却想不出哪里不对。只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小感伤，还容易连带着周围的人也感伤。就连一直以来爽朗明媚的沐林，都开始被感染上这样不能被理解的症状。他一向不注意这些，也不想理解这些，故意装作没发觉，接着沐林的话语活络气氛：“林林也开始思春了。不知道哪个好运的男生被看上了。”说完故作苦恼的皱眉。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再愣着，小心来不及完成你的完美计划。”说完沐林不敢看林夕的表情，转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和林夕送的仙人掌利落的出门去。走到门口，沐林回过头，沉默许久，那句‘祝你成功’的祝福怎么也说不出口，犹豫好久才决定要说出来，出口的瞬间却变成：“这盆仙人掌叫什么名字？没有名字的话，我打算给它取名叫做‘好多刺’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