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第 59 章 ...
-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靠在那里，仰头看天，忽然想起了这句诗。
我只拣这句华丽抒情的记下了。孟凡好像整首都会念的吧。
窗口依然是黑的。孟凡还没回来。
我看着那扇窗，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悬在胸口的那枚戒指。隔着棉T恤，我能感觉到那枚小小的金属圆圈清晰的轮廓。
那清晰的轮廓里，镌着孟凡的名字。镌着我的牵念。
我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
我没有给孟凡电话或是手机，安静的等她回来。
天渐渐完全黑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甚至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
有牵着狗的老人从我面前经过。
有抱着洋娃娃的孩子从我面前经过。
他们是幸福的，却不知道，我的心里有更巨大的幸福。
孟凡的窗口依然是黑的。
我的包包里有孟凡家里的钥匙，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开了门直接回去。
但是，我愿意等待。在孟凡的楼下等待，等她回来。
没有觉得辛苦。只有心疼。
那么久。之前孟凡曾等待我那么久……
月初，连上弦月也没有。头顶依然是城市里常见的并不漆黑的夜空。倒是有几点星光，不是太确定的在天空中眨着眼。
我摸出一根烟点上，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懒懒歪在椅背上，开始哼歌。
“童年是午后的秋千
数白云一片片
和你赤脚走在雨天
看彩虹挂天边
勾勾小指头的相约
有多少没实现
成长后慢慢的发现
原来都是戏言
长发飘散在风之间
拉近思念紧紧相连
好想飞到你身边
聊聊天像从前
你想拥有幸福感觉
是否都已如你所愿
你和我所有的回忆
全放在我心里面
到永远
……”
不知怎么，这样的夜晚，怎么会想起这样一首歌。平静的，有点淡淡的惆怅的。
是否，在心底，我还一直为那些过去的日子里孟凡的隐忍纠结而心疼内疚？为自己过去的那样漫不经心和刻意的逃避而悔恨？
我把手按在了胸口的那枚戒指上。这枚小小的金属圆圈竟给我如此的力量与安心。
有人走过来，坐在我的左边。
我没有侧头去看，也没有动。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手里夹着烟，还在哼那支歌。不记得哼到第几遍。
“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不跟我说？”
是孟凡，在身边轻轻的问。
我不知道，她一整天没有接到我的任何电话和短信会不会着急。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样的暗夜里看到我一个人坐在这边的长椅上，等待。
我轻轻吐了一口烟。看到淡淡的烟雾被风吹了散向孟凡这边。
我拉过孟凡的手。
“过来这边。”
她乖乖的站起来，从前面绕到我的右边，再安静的坐下。手还握在我手里。
孟凡不讨厌我抽烟。但是，我还是想尽可能的不要伤害到她。
“怎么不打给我？”孟凡又问。
我笑笑，捏了捏她的手。
“没事。”
“晚上跟同学一起吃了顿饭。”孟凡说给我听，不是解释，而是家常。
“要是我再晚些回来呢？”她又问。
“呵，”我笑笑，“那就继续在这里乘凉啊。天气好，鸟语花香。”
这个时候，很应景的有一只黑色的夜鸟在头顶飞过，栖上一边的树枝，悉悉簌簌一阵声响。
我大笑。
孟凡也笑，很轻柔的。
然后，她的手在我的手里动了动。耳边是她轻轻的声音。
“等多久了？”
我笑笑，紧了紧握她的手，没回答。
一时孟凡没有说话。
她知道我的，有些话如果不说，那么，问也不会说。
“吃饭了么？”过了一会儿，孟凡又问。
这次我没有沉默，很老实的回答她：
“没有。”
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没喝水。之前也没觉得饿，现在看到孟凡，真的有点饿了。
“上楼去吧。我煮面条给你。”孟凡侧过身来问我。
我知道她在担心，担心我那一直不是太好的胃。
“嗯。”我点点头，把手里的烟头在地上揿灭，站起身。
孟凡很自然的拿起放在一边的我的包包，像以前那样。
我空着手往前走，只是，没忘记拉住孟凡的手。
孟凡在厨房给我煮面条。我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靠着小小的沙发，攥着属于孟凡的那枚戒指，一时间竟然非常紧张，不晓得要怎样给她，甚至，开始怀疑孟凡会不会接受。
是的，那一刻我好紧张。
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如此普通如此平凡的人。颓废，不够明亮积极，生活方式不够健康，胆小，不够负责任。没有钱，没有家庭背景。除了我愿意对孟凡好，愿意照顾她，我几乎一无所有。
如果，我把这枚戒指拴在孟凡的指上，那么，以后的日子，所有的一切，她将会和我一起承担。不再躲闪，不再隐忍，不再逃避。
我的世界里将会有她的参与。
我知道，她会愿意。我知道，她一直都在。
可是，我呢？我到底有怎样的好，让孟凡这样心甘情愿的等待，心甘情愿的付出？
而我，又将拿什么去对她好去照顾她？
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不是简简单单一声“我爱你”就可以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现实生活里，我们没有办法单靠一点情感就可以生活下去。
我不能不忍也没有权利让我爱的人跟我一起承受苦难。
从我决定去买戒指的那一刻起，真的，我第一次无比痛恨我之前的漫不经心，痛恨我没有好好工作，没有努力赚钱，不能给孟凡更好的生活，不能帮她实现梦想。
虽然，我知道，孟凡不介意。跟我在一起，我知道，即使是喝粥，孟凡也会觉得幸福。
可是，我不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