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无涯》东宇无意

45、风起

　　一番云雨后，白发人温柔地亲了亲怀中的人儿。
　　怀中的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手轻轻揉着。

　　“我怕是会遭报应，”他紧了紧怀中的人，
　　“没想到，果然应了师父的话。师父说我生性鲁莽激进，不辨黑白，早晚吃亏。我怎么也没想到冰魄圣女竟然出自□□闻名的元姓之女。我不分青红皂白，竟用了春、药，毁了我寻求千年的冰魄圣女，也毁了我自己。师父说，我只有与冰清玉洁的冰魄圣女结合，才能解我千年孤寂。如今一切都被我打乱了，我的介入改了你的命盘。”

　　“可是，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好几百年？我把冰魄丢进世间，一次又一次，冰魄又回到我的手里，我终是找不到你。这一次，我灰了心，并不指望它能找到你，却没想到你我已这样的方式相见。终究是我造的孽，我活该负担。”

　　“我知道你醒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吧。哪怕是记住，以后也好寻我报仇。”
　　带着点点祈求，白发人轻轻吻着。

　　慢慢睁开迷蒙的星眸，元流舞昏昏沉沉的，就在刚刚她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好荒唐，怎么会那样呢，肯定是自己又在做梦，而且是梦中梦，睁开眼就好了。

　　元流舞睁开愣住了。
　　眼前一张放大的容颜，很美很美，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一种超乎自然的纯净之美，若雪山之巅盛开的雪莲，千年才得一观，是最接近上天的容颜。

　　“你不用动手，”白发人握住攥紧银针的手，苦笑道：
　　“今天即使你不动手，我也一定会死。我会在来世遭到报应，以恕今天之罪。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向你恕罪。”
　　如他所愿，果然如此。

　　元流舞听不懂他的话，迷蒙中带着懵懂。

　　“来世我一定会找到你！”
　　元流舞只知道在轰隆隆爆破声中被推了出去，耳边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声音：
　　“那一世，我一定回找到你，我决不让任何人靠近你，以我之心刹盟，以我之血起誓。”

　　元流舞回到宫中，如前约，赐婚魏霁轩与其表妹的婚事。
　　她命濯若寒拿着军令收编京都军队，提拔将领，又整理朝中事务，治疗受伤的濯若寒和世无双。
　　世无双的病更重，虽用了还魂针，喝了自己的血，毕竟元气大伤，被元流舞勒令躺在床上，不准乱动。
　　只是那一夜的事，无人再提，无人再说，一切一如从前，但一切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元流舞进进出出，宫里宫外，忙不停脚，有时都没吃饭的空。

　　“陛下，西京被围。城外约十万大军。”
　　一向镇静的濯若寒回报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突如其来的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幸亏陛下安排早已关闭城门，严加防守。否则，恐怕城外大军怕是要长驱直入了。

　　“知道了，”奋笔疾书的元流舞连头都没抬。
　　她已不再是那个刚一上位是那个战战兢兢的女孩子了，现在的她从容镇静，未雨绸缪，已是一代帝王的风范。

　　“先前让你派出救援的暗探可有消息？”
　　“一个没有。”
　　听到此话，元流舞并不惊讶，
　　“再派。另外按着上面的标示安排布置城中事务。”
　　元流舞把写好的满满几页纸递给濯若寒，
　　“这恐怕是一场持久战。现在去上朝。”
　　“小牙子，我可有什么能帮你的。”
　　怀中的世无双抬起头。
　　“有！”
　　元流舞答得干脆，轻抚着世无双苍白的脸颊，元流舞的话掷地有声。
　　“那就是好好躺着。”
　　说完元流舞又补充了一句。
　　“最好是躺在床上。”
　　老是躺在她身上，惯坏了这妖精。

　　无论是京都大街，还是皇城朝堂都乱作一团，唯有他们的女皇一如磐石般镇定。

　　等濯若寒宣读完圣旨，朝堂上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忽然又汹涌滂湃地乱起来。
　　元流舞刷向地上扔了一块军令牌，这才让这股潮涌安静。

　　元流舞颁布的是战时统一调度。一切物质暂归国有，归国家统一调度，按需分配，到了年龄的男丁一律参军，等等一系列紧急备战军令。

　　接到这一消息，西览京都一片大乱，不用别人攻打，自己都会内乱。‘
　　但慢慢地，首先是朝堂井然有序，然后是京都百姓。
　　朝中的势力在濯若寒和魏霁轩的周旋中渐趋佳境。
　　不得不说，此时的魏霁轩就像转了性，一改开始的愤青，先是将婚期延后，再是没有像以前一样推诿职责，而是积极地参与朝中事务。
　　民间似乎有一股势力在中间起了作用，引领着大众差女皇安排的方向发展。
　　不错，那股势力正是元流舞利用收集的各种民间令牌在人群中培植的属下。

　　炮火纷飞中，西京已被围困一月。

　　“陛下，城内战略物质匮乏，人心有些不稳。”
　　濯若寒的下巴也出现青色的胡渣。
　　“派出去的人还是没有消息吗？”
　　元流舞的脸变得更小，更苍白了。
　　“没有。”
　　答出这两个字，濯若寒愧疚不已，如果不是他的阻拦，舞儿就不会如此殚精竭虑了。
　　“世无双的人也没有吗？”
　　元流舞皱眉，情况有些糟。
　　“没有。”
　　“把皇城中的木院、石院、林院拆了，把能用的树林砍了。不够的话，再拣皇宫中空置的院落拆了。要那么多屋子干嘛。”
　　别怪我毁坏美景，皇城不保，美景何在。
　　濯若寒应下，踟蹰一下说道：
　　“陛下，澹台羽然布军严正，防范极严，唯有轻功极高者方能突围搬来救兵。”
　　“你若没人，便去找些能人异士。”
　　元流舞一边忙着安排纷至沓来的各种情况，一边漠视濯若寒话中的含义。
　　“不要打他的主意，他能死而复生几次。”
　　元流舞忽然停下，坚决地打消濯若寒的念头。

　　众所周知，世无双的轻功若派天下第二，那便无人敢称天下第一，除了白发那个千年老妖。

　　濯若寒就是想通过元流舞说服世无双突围搬救兵，元流舞何尝不懂。
　　只是就算奉上整个西京城，她也不会让世无双去冒险。

　　夜深了，炮火声这几天停了，也不知道敌军打的什么鬼主意。
　　元流舞得空躺在床上。

　　“还没睡？”
　　元流舞把了一下世无双的脉。
　　“小牙子，事已至此，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世无双一改往日的嬉皮，极为认真地看着元流舞的眼睛。
　　元流舞打量一下世无双，见无异态，又想可能是战事吃紧，他担心自己。
　　轻“嗯”了一声，元流舞小心措了一下辞，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那你呢？”
　　“自然也要好好活着。”
　　直到有必须的理由才会去死，比如灭国。
　　“小牙子，城破时，我带你远走高飞，从此只有风无涯，没有元流舞，好不好？”
　　“知道了。”
　　元流舞捏捏世无双的鼻子，似乎无奈于世无双的逼迫，只好答应。
　　不过，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她只说“知道了”。

　　这一觉意外地睡得很沉，可还是被惊醒了。
　　她披上衣袍走到外间，见濯若寒正跪在门口。
　　她急忙问：“外面怎么杀声震天？”
　　她忽然心中一动，兀地转身快速折回。
　　“世无双呢？濯若寒，世无双呢？”
　　她抓着濯若寒的衣领，手有些颤抖。
　　濯若寒低头不动。
　　“濯若寒啊，濯若寒！”
　　元流舞念得咬牙切齿，悲沧无比。
　　把我逼上皇位，把世无双逼死阵中，你进你的忠义，你担你的责任，可，你置我于何地？

　　“来人！”
　　元流舞直起身，抬头挺胸，
　　“把朕的铠甲取来，朕要会一会这三国联盟。”
　　“陛下，不可感情用事。你这样穿着会暴漏身份的。”
　　濯若寒紧紧抓住元流舞的袖子。
　　“我没有！”
　　我没有感情用事，我就是要暴漏身份。
　　元流舞冷冷甩开濯若寒，大踏步走了出去。
　　她要以西览女皇为诱饵，吸引三国注意，争取时间，以解世无双之困。
　　世无双，你要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