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无涯》东宇无意

41、妖妖来了

　　太阳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西览的皇宫却笼罩在一片暗淡中。

　　濯若寒跪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在等，他在等一个可能是他思念并想守护一生的人。
　　他以为此生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
　　老天终究念在他日夜的思念，让她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他再也不会再放手了。

　　“吱”一声，面前沉重的宫门打开了，一个孱弱、了无生气的少年从阴暗的门里走了出来。

　　“我答应你做西览女皇，”
　　风无涯站在濯若寒面前，面无表情地说：
　　“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无涯抬起头眯着眼望着有些炫目的太阳，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我要你做我的侧夫。”

　　西览的老皇帝驾崩了，在人们一直以为西览后继无人，将会大乱时。西览女皇元流舞等登基了。
　　可西览的百姓并不期待这位女皇能做出怎样的改变，因为她一登基就先选了一个侧夫。
　　那肯定有正夫一说了，真是荒淫不改啊。

　　生为尊贵的公主，却过着不如贫家女儿的生活。
　　在外流浪多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却被他硬逼着坐上有可能成为千古罪人的皇座。
　　濯若寒望着高高的金銮殿上身着金黄龙袍的女子，她本该被人捧在手里，用心呵护，却要站在那里，迎接所有的暴风骤雨。
　　自己坚定地守护者自己的责任，知道她是谁时，心里一时迷了心窍，逼着她坐上令她恐惧的宝座，只为自私地留她在身边，哪怕一时半刻。

　　看着她了无声息地答应时，他突然觉得错了，错的离谱。
　　她有着自己的思想，一旦决定的事会勇往直前，怎会受自己的摆布。
　　自己本想在国破时带她离开，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恐怕她即使知道也不会随了自己的意，随自己离开，这样的女子啊。
　　他错了，错的离谱，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为她背负所有，让她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如今即使自己拉她离开都不能了。
　　当他听到她纳自己为夫时，心中狂喜，但也知道她只是为了掌控自己手中的权势。
　　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一上来就找到了重点。

　　“陛下，您该休息了。”
　　“继续。”
　　“……，是。”

　　西览的皇宫在夜色下显得很平静，但谁又知道这下面的暗潮汹涌。

　　“西览的军权掌握在四人手中，西部元极，南部周忠义，北部廖成楠，及京都魏江蓝。”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南书房中灯火通明，濯若寒正为西览女皇讲解政务。

　　“嗯，那为我所用的有哪些？”
　　元流舞边翻看资料，便咨询眼前的人。
　　“嗯……”
　　濯若寒低头沉吟一下，
　　“本来周老将军对皇家忠心耿耿，可为之用，只是朝廷……，”
　　濯若寒说话吞吞吐吐，但元流舞已经明白，朝廷让这位忠臣寒了心，周忠义一介硬汉生生逼的重病在身。
　　“后来南部出了一名猛将，自称风无忌。此人很受周老将军的器重急部下的爱戴。在周老将军病后一直担任周老将军的职责。此人的确仁义，周老将军多次让贤，他都不肯接受。”
　　“风无忌！”
　　元流舞轻声念着着三个字，嘴角挂起了微笑，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逝去，眼里含有一抹忧愁。
　　“只是此人身份暂时不明，不知其到底归属哪派？也有可能为皇家所用，毕竟是周老将军带出的人。”
　　濯若寒继续分析。

　　听到身份不明，元流舞低下头，眼中含有愧疚。
　　她曾特意查阅过以前的档案，官姓很少，本朝恰有一名颇有盛名的武将姓官。
　　官谦，有勇有谋，在军界有着不亚于周忠义的盛名。
　　而就这样一位虎将，在上一届老皇帝在世时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案中记载官谦的大儿子官云飞，逃跑途中死于山中，未找到尸体。
　　如果她没记错地点的话，她可以肯定，无忌就是官谦的大儿子官云飞。
　　而据她推断，管家的通敌叛国纯属诬陷，而下旨抄斩无忌全家的正是那昏庸的父皇。
　　唉……
　　无忌，我如何面对你？
　　濯若寒还说你可能为朝廷所用，你不攻打西览就不错了，怎会相助？
　　无忌无论做什么多是都是对的，我绝不会用风无涯的名义胁迫他。

　　西部元极，元流舞想了想，此人惯是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西览一灭，恐怕就是他称王的时候吧。如果西览胜，他也会是救国勋王。
　　至于廖成楠，此人元流舞不了解。

　　“那京城的兵力呢？”
　　这是眼前的重点。
　　“京城的兵力说是掌握在魏江蓝魏丞相手中，其实据属下所知，应该在他的儿子——西览第一公子魏霁轩，也就是您的未来正夫手中。”
　　说到这儿，濯若寒的眼神暗了一下。
　　不过元流舞更注意的是兵权的去向。
　　“魏霁轩此人文武全才，体貌风流，端的一片才情，只是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入眼中。他曾多次与其父争执，说是不会做您的正夫，只愿娶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其实濯若寒这话说的含蓄简短，矛盾其实非常尖锐。
　　“所以我们首先必须拿到魏丞相手中的兵符，只是魏丞相此人圆滑势力，绝不肯给我们。我们只有向魏霁轩下手还有些可能，”
　　濯若寒忽然顿住了，因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压在他的手臂上。

　　元流舞睫毛弯弯翘着，小巧的鼻翼一扇一扇的，她已经陷入梦中了。
　　她实在太累了，从江南赶来就不曾休息过，又赶着登基整理政务，若非她憋着一口气早就倒下了。
　　濯若寒心疼不已，他轻叫了两声怀里的人。
　　然后，他很小心，很小心地托起了睡着的元流舞，唯恐惊醒了她。
　　还好，怀里的人睡得很香。
　　他小心地把她放到软榻上。
　　他看着元流舞的衣领系得极紧，有点勒到她了，濯若寒想了一下就去解开，谁知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睡梦中的元流舞忽然手一抖，濯若寒只觉脑袋一昏，再清醒时，元流舞正睁大眼睛盯着他。
　　“陛下！”
　　濯若寒赶紧跪下，
　　“卑职想解开陛下的衣领吗，让陛下睡得舒服些。”
　　“若寒侍卫，”
　　元流舞看了一眼濯若寒，
　　“你起来吧，继续刚才的讲。”
　　“陛下身子重要。”
　　“重要个屁，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接到东部数座城池失守被占的事。人家都快打到京城了吧。”
　　元流舞冷哼，不由得爆了粗口。
　　“……，是。”

　　西览皇宫中，莺歌燕舞，鼓乐阵阵，好不热闹。
　　西览官员推杯换盏，美酒佳肴，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元流舞低着头坐在御座上，悠悠转着手中的酒杯，暗暗观察那些丑态毕露的官员。
　　她不是来看戏的，她是来做戏的，是特来算计这些大腹便便的官员的。
　　今天歌舞升平，明天脑袋落地。
　　可叹这些官员干本没把这美貌的女皇放到眼中，还以为是另一个刚刚起势的荒淫公主。

　　乐声飞，薄雾起，一群红衣的仙女手拈莲花，款款起舞，仙女散去，露出一个绝世妖娆的身影，光那风姿足以倾城。
　　所有的人都醉了，除了低头沉思的元流舞和她身旁专注看她的濯若寒。

　　大体情形她已看得分明，元流舞正低头思考如何处置这些腐败的窃国殃民之辈。
　　突然，她被一声大叫“有刺客”惊醒，接着就被一阵大力推到后面。
　　她的面前站满了黑衣蒙面的暗卫。
　　包围圈外有兵器的碰撞声，还有杯盏落地、桌歪椅倒的杂乱声，以及那些官员哭天抹地四处逃窜声。

　　突然半空中寒光一闪，元流舞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绝世无双的眼睛，那双眼睛在她抬头刹那也突然露出惊慌和害怕的表情。
　　红影以比寒光更快的速度到达，一个散发香气的怀抱拥住了元流舞，匕首插入肉中的轻噗声在事隔久远之后再次传入元流舞的耳中，在噪杂的大厅中显得尤其响亮。
　　看到元流舞无恙，那双漂亮的眼睛才露出欣慰来。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容不得人多思考。

　　“人妖！”元流舞惊慌地大叫起来，没等她抓住那片嫣红就被人群隔了开来。
　　濯若寒不顾元流舞的挣扎，将她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