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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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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二日清晨,游静阑起身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吃些早饭。
刚下楼,小二便殷勤地跑来,“公子这边请。”
游静阑跟着他来到一张饭桌面前,却见那桌子上放满了酒菜,疑惑道:“这位小哥,在下没点过那么多东西。”
“不是公子点的,是那位姑娘点给公子的。”说着指向不远处。
游静阑抬头望去。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一般,那边桌子上的小姐转过身:浅黄色的裙装,蝴蝶袖口缀着鹅绒,美丽的五官却是昨天少年那摸样。
瑶珺高兴地来到他面前,“我请的,你吃吧!”
游静阑却微皱起眉,“不知姑娘何意?”
“我喜欢,你爱吃不吃。”她头一别,气呼呼地说。
游静阑觉得这样自己若不吃反倒像是欺负了她,便拿起筷,说:“谢瑶珺姑娘好意了。”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原本还气呼呼的瑶珺立马绽开笑容,撑着下巴看游静阑不紧不慢地吃着。
吃饭时被人牢牢地盯着看是在不会舒服,游静阑放下筷,“不知瑶珺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在下?”
瑶珺笑着说:“你这人生得真是好看。”
游静阑筷一顿,想到很多年前初次见面时,那个孩子样睁大双眼在上课时偷偷地看自己,然后对他说“你生得真是好看”。
“姑娘谬赞了。”
吃完早饭,他去余杭的大学府为考试报名,那叫瑶珺的姑娘也是跟着她去的。
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见到她刚想行李,她微微一颔首,“免了!”
游静阑便更加肯定这位小姐定是长安哪家高官的千金了。
而距离考前的那几天,除了晚上睡觉,便都是他走到哪儿,那姑娘便跟到哪儿,三餐皆为他备好,还经常买些名贵的小点心来让小二给他。
游静阑叹气看着盘中可口的云片糕,想着若是连生在一定很欢喜吧……这样想着便决定考试结束后在余杭买点小吃给那人带去。
而那位叫瑶珺的姑娘的心思,如此明显,他又怎会不知。
那位姑娘虽娇生惯养了些,什么东西都要用上好的,可性格却是爽快,沉鱼落雁,才华亦是了得。只是他游静阑的心中,早已容不下别人半分了。
初试那天来到,游静阑跟着其他书生,在考官的检查后踏入学府考试。
待发下试卷,他轻扫了几眼,思绪已定,便提笔写了起来。
才半个时辰的功夫,游静阑这边已经写完,静静地等待收卷。
读书千万本,若只为用在这一时,又何必呢?游静阑叹息。
“时间到——”考官沉声道,立马有人过来迅速的收走了学生的考卷。
游静阑走出学府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想也知道是谁。
“静阑,考完了吗?怎么样,简不简单?”瑶珺大小姐不知从哪窜出来拉着他的手臂问道。
“还可以。”游静阑说,又不留痕迹的睁开对法拉着自己的手。
瑶珺一顿,又立马绽开笑容:“考试很辛苦吧?要不我们去醉仙楼,我请你吃饭?”
“谢瑶珺姑娘好意了。”游静阑退后一步,“这几天承姑娘好意静阑一直吃好喝好,但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姑娘如此美意静阑无德无能,不如就此罢了。”说罢微微躬身行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瑶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轻笑出声:“这世上我还不信有我想要却得不到的呢!”说罢甩袖离去。
到了客栈,瑶珺轻呼:“御风。”就有一道人影迅速窜出。
瑶珺颔首,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人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那人恭敬的说:“禀公主,这几日属下查到,这游静阑本是先帝时期中书省的尚书游笛之子,后新帝登基被罢黜官职,自缢于家中,游家夫人便带着他到了江南,说是余杭附近一个名叫宛水的小镇,只是那小镇太过偏远,历来与外界很少交流,一年也不过有一次的渡船去那里,所以只知道他这些年是生活在那个小镇上的,具体情况还需要慢慢查。”
瑶珺听了,微微一笑,拂袖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话音刚落那人影就消失不见,快得令人看不见。
三日后,初试的结果出来了,张贴在书院外的围墙上。早上人很多,那围墙四周早已被围的水泻不同,游静阑在客栈的房间里茗茶看书,想着日暮时分去看也不急。
谁知这时房门被突然打开,来人毫无自觉的进门,欢快道:“静阑告示出来了,你真厉害!是第一名啊,学府老先生说想见见你呢!”
游静阑抬头看了眼正眉开眼笑说着话地大小姐,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把醉仙楼包了下来,你和那老先生就在那里见面吧,顺便当恭喜你取得第一名,可以去长安参加省试了!”
“瑶珺姑娘。”
“什么事?”
游静阑理了理思绪,他想着现在不把话说明白是不行了,开口道:“我知道姑娘的心意,可是……”
还未等他说完,对方抢先说出了口:“我喜欢你。”
游静阑只好叹息:“我知道。”
大小姐说:“你想要什么,状元?官职?一生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游静阑笑着摇头:“我想要的别说姑娘,除了一个人,谁都无法给我。”
“有什么给不起,即便我李瑶珺真无法给你,这世上没有我哥哥办不到的!”
她的话中,游静阑听到了重点:“李……姑娘?”这个姓氏,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李瑶珺微微一笑,带了些骄傲:“是啊!我没说过吗,我家住长安,李姓,闺名瑶珺,还有一个号虽不常说,但人人皆知——无瑕公主。”
游静阑起身想要拜见,对方知他要做什么,清脆的声音说“免了!”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便都想得通了,游静阑本就觉得若只是普通的大家小姐,绝对做不到像她一样。暗自皱眉,皇亲国戚不说,还是当朝皇帝的直系亲生妹妹,自己可真是招了个最不该招的人啊!
李瑶珺见她不说话,便问道:“你到是说,有什么是我给不了的。”
游静阑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我也能和你在一起,白头到老,只喜欢你一个!”李瑶珺说。
“可是我不能。”游静阑将目光看向放在桌上的折扇,“我答应过他的,考上状元后就回去,和他厮守一生。”
李瑶珺不语。这是在告诉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她拿起游静阑目光所及的折扇,见对方并未阻止,便打开折扇——
整洁的扇面,只有边缘出有两行字,自己还因为落笔太重而微微晕开。
青争。连生。
瘦影自怜秋水照。
李瑶珺合上扇,她怎么会不知这其中的含义。卿须怜我我怜君。
“青争?”她疑惑。
“我的字,只准他一个人唤。”
“你说的她,是在那个叫宛水的镇子上吗?”
“恩。”不动声色的掩去惊讶,看来这位公主是找人调查过他了。
“她比我好吗?”李瑶珺不服气地问。
“不,哪一点他都比不上公主。可我喜欢他。”
“你说要和她长相厮守,却弃她一人在那小镇,你若中了状元,必然高位厚禄,那时你又怎么回去?”
“实话告诉公主,其实我无心官场。”游静阑温声说,“来参加科举不过是为了遂父亲的遗愿,科举结束,无论得不得等第,我都会回去。”
李瑶珺活到现在,一直生活在百般宠溺中,被人拒绝这是头一遭,她起身大声说:“我不管你心里有没有别人,但我一定会让你和我在一起!我李瑶珺想要的人怎么会被一个小镇子上的女人给抢去呢!”说罢她气冲冲的离开。
游静阑看着被她扔在桌面上的折扇,小心的合起。
连生,我似乎遇上麻烦的事了。
夜晚,客栈的油灯下,游静阑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连生亲启。
距别离日一月矣,安好否?初试已过……
……
青争。
看着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张,游静阑哑然失笑。
他何尝不知这封信必然是送不到连生手上的,去宛水镇地渡船一年不过一次,来年送这信去宛水时,他也随之回去了。可还是忍不住提笔写了,想象着少年在江边翘首企盼的样子,他拿到信时一字不漏的看时的认真摸样,就觉得这无意义的信,纵然是写上百封,也是好的。
就像他在信中说的那样,距离他离开宛水已经一个月了,再过几日,他就要动身去长安参加科举了。游静阑理好行李,将那把折扇连同这山下的吊坠一起小心翼翼地当如包裹,又给了写碎银给小二,麻烦他将信送去驿站,这才离去。
那日后李瑶珺便不再有来找过他。他想着堂堂公主或许也只是一时图个新鲜,可那天李瑶珺最后说话的神色,都不像是要轻言放弃的样子。
游静阑本不想和他人多纠缠,拒绝女子本有失礼节,他想科举结束便立马回余杭,在那里呆上半年后,就随着那渡船回宛水。
第一次怪罪时间过得太慢。
书上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才算着实尝到了。
连生,若这样算,我们是不是已有百年未见了。
离科举还有些时间,所以游静阑赶路并不急,这一路走走停停,遇上好的景物便展开包袱里笔墨纸砚画下。村落、城市、奇山、异水。他想着那个孩子问他外面的世界如何时,便总是想着画下来,然后带回去给他看。
一定会高兴地手舞足蹈吧,大大的眼睛盛满喜悦。
静等这墨迹干了的时间,游静阑总是那么想。
这去长安的路程,走走停停,他花了一个多月才到。
踏入城门,他熟悉又陌生的都城俨然呈现在眼前,比十年前更加繁华昌盛。
宽阔的街道,红砖绿瓦,花间酒楼,小贩婉转的叫卖和女子的盈盈浅笑,无不让人迷失心智,忘记归路。
而他走上长街时,那身素袍、那具容颜完全没有因为十年的离开而和这里显得不搭调,周围的人看到这个翩翩佳公子都顿时失神,不少姑娘芳心暗许。
游静阑毫不在意,眸中满是清冷。
连生,这长安,着实没有宛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