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凝眸》残念

11、第十一章

　　安然又过了数月，冬至了。

　　最近村中有些异动，匈奴兵也在不为人知的准备些什么，甚至连苍炎也时常几天见不到面。

　　聪慧敏锐如玉琼，又怎么会不知大战将至？

　　每每想到苍炎在战场上的矫健英姿，心中就燥热一片，带着不可预知的惶恐不安和无能为力的悲哀；可一想到他也许会在那冷酷无情的血腥战场受伤，甚至死去，就又马上心凉如冰。这一冷一热时常在他心中交替作怪，竟另他心痛难当，郁结于心，人也更加消瘦了。

　　东夜，天空开始降下洁白飞雪。

　　苍炎一迈入玉琼小院，便见一纤长身影宁然而立。凄清的晓月光中，瑞雪纷飞，渐积渐厚。松风从高树顶上吹下来，四周景色幽艳动人。夜色微明之中，雪花疏疏散落，轻轻沉于那人单薄的肩头。那人却恍然不觉，仍静静立于风雪之中，抬头看那乌蒙蒙的天空，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素色长襟轻扬，竟有些飘然出尘的逸然浩气。

　　看着那洁白雪地中的优雅人影，饶是铁汉苍炎，也一腔豪气化作饶指柔，不由得看得痴了。

　　清冷月光下，两道人影便如此长久伫立，任雪花落满肩头。

　　寒气渐侵皮肤，玉琼这才打了个抖，回过神来，正待举步回屋，眼角忽然就瞄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黑暗中那深沉发亮的眸子闪烁着野兽般的灼热光芒，还带些水一样的东西，耀目而绚丽。

　　玉琼不禁一愣：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就这么一直看着自己么？

　　忙走过去轻轻牵了他的手，似嗔似怨地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了也不出声？我走神，你不会叫醒我么？怎么就这么冻着？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而且到时候又要怪我了，我可不听你的骂。……外面冷，快进去吧。”

　　苍炎几乎陶醉般地享受着玉琼温柔的念叨和自己粗糙掌中的滑腻柔软，一语不发地任他拉着进了屋子。

　　玉琼沏了热茶，两人便围坐在温暖跳跃的炉火边，一时相对无言。

　　沉默许久，玉琼抬眼看向苍炎被火光映得更加俊美坚毅的脸庞，心中轻叹——还是我来开口吧。于是便斟酌一番，直言道：“苍炎，要开战了，是么？”

　　苍炎猛地一震，抬起头来，却看玉琼面色无异，仍旧温和平静，一双眸子却清澈如水，似乎可以看透一切般的晶亮闪烁着，便也不再隐瞒，当下便点头应了：“是。明日我们便要出征向前，攻打下一坐城池了。宋大军已经集结，伺机而动，却还没有什么动作，我们便是要率先出手占个先机，趁其不备，攻他个措手不及！”

　　身为宋人，玉琼微微有些不自在，面色沉郁，却又心思百转，半晌，露出个无奈苦笑。

　　在他的心中，家国天下固然重要，但最让自己放不下心的，却是只有重楼、朴实的村民们，以及此刻正坐在对面的苍炎。其余的，国与国的界限，宋与匈奴的差别，在不知不觉间早一模糊不清，无法界定了。

　　苍炎见他笑容苦涩，忙道：“我们只是攻下一座城池好上报而已，我向你保证，绝不伤民。”

　　玉琼见他说的急切，眼露真诚，心下感动，温言道：“我信你。但沙场无情，刀剑无眼，你切莫心急，万事要小心，性命要紧，也不要受伤了。”

　　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苍炎心中一热，险些扑过去将这细弱人儿紧紧拥入怀中，半天才堪堪忍耐了住。

　　玉琼见他也面露不舍，心中酸涩不已，便放下茶踱到琴边坐下，微微一笑：“你就要离开了，玉琼没什么好送的，便弹奏一曲，权当为你饯行吧。”双手轻放在琴弦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直直地望向苍炎，眸中光华四射，深情满溢，哀伤而不舍的眼神看得苍炎心口发痛，同时双手微动，华美瑰丽的乐声缓缓的飘荡而至。

　　纷纷落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

　　真珠帘卷楼空，天谈银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低低切切的柔声絮语般的歌声，伴着飘逸着馨香的琴声缓缓流淌，空灵深邃。他的歌声如山涧泉水，清澈，晶莹，清美悠远，华丽温柔，像隔了几千年仍扯不断的幽幽轻叹，宁和而哀婉，天籁般的音色令人沉醉。

　　苍炎着魔般定定看着火光闪烁中那悠然弹唱的美丽身影，那点点滴滴显示着最本真的优雅的人儿——他让人感觉不到料峭春寒中争俗的艳丽，炎炎夏风中逼人的富贵，秋天沉甸甸的丰厚和冬日的万物萧瑟，只觉得琴边坐着的是一株清新淡雅的白菊，周身氤氲着如水般可人的芬芳。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缥缈悠长中，一切，最终缓缓归于沉寂。

　　玉琼乌黑的眸中水光点点，烛火明灭中散发出哀怨凄美的艳丽色泽，说不出的脆弱与忧愁，让人忍不住想要紧紧拥抱他，保护他，让他再也不用露出如此悲哀无奈的神情。

　　受到蛊惑般，苍炎缓缓踱过去，虽动作和缓，却劲气内敛，猎豹般危险优雅，不容逼视。

　　单膝跪在玉琼面前，苍炎抬手抚上对方湿润柔软的诱人红唇，看他柔和的眼睛，既紧张又有些期待地望向自己，不时波光闪动，透着温顺与爱意，便狠下心用力吻了上去。

　　四唇相贴，两人俱是一震。玉琼更是惊地抵抗起来，可那微弱的抗拒又奈何得了战神般彪悍强壮的苍炎？

　　苍炎双臂用力箍住想要逃开的玉琼，有力的舌顺利顶开红唇，侵入进去，一旦进入，便立时勾住了对方的，霸道地迫使他吞咽下自己的气息，并拼命汲取对方的甜美，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玉琼第一次与人亲吻，又怎会料得竟会如此激烈？身体颤抖着，双手抵上对方宽厚雄健的胸膛，呼吸困难。一吻结束，更是整个人都软在了苍炎的臂弯之中，轻而急地喘息着，面色绯红，双眸湿润，纤长的颈子也韵色成诱人的淡粉，渲染着情色的意味，身体滚烫地像是要立时燃烧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