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雨雪一日晴》女子乔

6、第六章

　　这一夜，和林少泽同样失眠的还有一个人。
　　开阔空旷的大厅里，罗以牧拿着vodka，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夜色十分灯光冉冉的城市。
　　夜寂静，寒声碎。
　　他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想着球场上偶遇的情景，舒寒眉角温顺，眼神明媚，五年过去了，她似乎变的更温柔了，更有女人味了，成熟妩媚了许多，之前柔柔的长发被卷发代替，眉宇间有着浅浅的坚定和淡然。
　　这几年，她过得应该是很好的吧。
　　在宴会上听着于总介绍舒寒的种种特别和能力，她现在，是否得到她想要的了？
　　在Alicia说她是自己女朋友的时候，他没有出口否认，他在很认真地观察舒寒的表情，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松动。但却没有。

　　这五年来，他偶尔会回想起和舒寒的过往，那段时间是他最开心的日子。自己从小就接受各方面严格而残酷的教育，他的生活一直平淡严肃毫无波澜。自从遇见舒寒，他就总是不自觉地沉浸在她灵动慧黠的神情中，从未有过的合拍，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和挥霍不完的欢乐。
　　对于那段关系，他没有想过太多，没有做过太多打算，但当舒寒明确提出不会和他回美国的时候，心里像突然空了一般。他一直无意捆住舒寒，因为他知，舒寒从不是笼中的鸟，她有自己的天空和能力。
　　但其实如若舒寒肯放开自己的固执和执拗，坦然接受自己。她会过的比所有人都幸福。
　　这些年，家中长辈的催促，他从来没有当回事，而Alicia这些年一直在自己身边，工作中生活中都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她想要什么，他心里一直明白，可说到结婚。
　　可有可无。
　　如果不是那个不一样的。和谁，他真的无所谓。
　　转念又自嘲到，这些年，他若有心结婚，恐怕早已儿孙满堂了吧。
　　回到中国来发展不可谓毫无道理，巨大的市场、潜在的投资，这片市场大家都想要。这些年他慢慢从家族企业中淡出，创立的投行的规模也早已不容小觑。可若论发展空间，他早已不需要那些。他不知道这里面，潜伏在心底最深处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他不敢深想。
　　他一直知道舒寒骨子里其实是淡漠的，是抓不住的，同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舒寒，你要知道故去的回忆，就像抽屉里已经没有播放器的卡带。它就放在那里，没有扔掉，可是却再也发不出声响。
　　我是你的旧回忆，如果你试着倒带，其实我就在的，我真的就在的。缘分这东西，真的太疼了。不是来得太早，就是来得太迟了。
　　又喝了一口，寒冰入胃。一声轻叹。
　　是天意是宿命，一切不过是执念。

　　日子总是要涉水而过的，舒寒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就这样忙到心力交瘁，许是可以忘记很多想去刻意回避的事，也好。
　　接到程程电话的邀约，话语之间掩饰不住的暧昧和兴奋。
　　舒寒心想，又荷尔蒙倒灌了？该不是这么快就把那个要电话的医生搞定了吧？
　　和程程在大学之时，两人就格外合得来，程程家境不错，却毫无做作和骄傲之态，热情大方，颇有些男孩子的性格。加上舒寒又是北方人，骨子里也同样是爽快麻利，就这么样也竟不知不觉的相互陪伴了彼此这么多年。
　　记得大学的时候，有次女生们凑在一块做心理测试，具体测什么的舒寒早就忘记了，不外乎爱情观之类的东西。
　　而当时程程测得的结果，让舒寒就算是现在，每每想到仍是忍不住的惊叹。
　　程程的爱情观，百无禁忌。
　　倒不是惊叹这个结果，程程一直也是这样的毫无所谓兴致来了谁也挡不住的人。舒寒惊叹的是，原来百无禁忌也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的爱情观啊。

　　刚一踏进咖啡馆，就听到了程程那招牌式的笑声，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那位医生。
　　那天陪程程去看病，舒寒在外面等了好久，看到程程出来之时，满面红光气色灵润，抓住她就开始神秘兮兮的笑，听了以后舒寒差点崩溃到五体投地，看个病也能看出桃花来。
　　后来就是那样了，舒寒拖了医院认识的人打听到了这位医生。
　　名叫海洋，留英回来，博士学位，工作上进，人品优秀。
　　坐下来一看，挺拔的鼻梁，坚毅的下巴，表情虽有些严肃，一双眼睛却如含笑一般，流淌着关怀和温柔。
　　果真是医生，严谨之余却又不失关怀。
　　就这样两个从外表性格看上去毫无相似之处的两个人，坐在一块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和般配。
　　程程声音清亮的说道，“介绍一下啊，这位，舒寒，我死党。”
　　“这位，我男朋友，海洋。博士毕业，留英6年，主治医师，工作杰出，踏实肯干，勤劳刻苦，前途无量……”
　　眼看程程激动得快刹不住车了，舒寒摇了摇头，赶紧摆手打断，“行了行了，我知道哈我知道。”
　　转头看向这位医生的时候，竟发现他的脸上起了红晕，舒寒心里一笑，还真是个老实的人。
　　微笑的冲他点点头，“你好，我是舒寒。”
　　男的马上起身，礼貌性的双手递上名片，“你好舒寒，程程经常能提到你。我是海洋，这是我的名片。”说起话来，酒窝若隐若现。声音细听之下竟有些许的紧张。
　　看来还真的是很看重这次会面啊。舒寒心想，他一定不知道的是，就算这现在坐的是程程的爸妈，他也完全不必紧张，程程看上的什么人，岂是父母朋友能阻挠的了的？
　　而且了，话又说回来，如果程程真的带着他去见爸妈，他们该乐开花了吧，自个姑娘终于带回来的不是玩摇滚玩时尚一身朋克的潮人了。
　　阳光流淌，音乐舒缓，舒寒看着这一对可人，他温和的嗓音和她娇柔的笑容。
　　互相望着的时候，眸子里荡漾的满满都是笑意。
　　郎才女貌。天赐璧人。

　　后来海洋有急诊先走了，程程看着舒寒眼底下掩饰不住的疲惫，有些心疼地出口建议，
　　“不如你忙完了这段时间，我陪你去外地走走吧。”
　　舒寒犹豫了一下，轻声答应到，“也好。”
　　随即又像是要撇清什么一样的解释道，“最近工作真的是太累了。”
　　程程没有出声，看着舒寒那瑟然的笑，不禁回想起刚遇到舒寒时的场景。
　　当年大学一开学之时，她是第一个到宿舍的，那段时间她正在家里抽风说要开始自力更生，连开学报道都不允许爹妈陪着，于是乎就有了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宿舍收拾这大包中包小包的无数行李的悲催场面。
　　正准备一气之下坐地上歇着的时候，开门走进来一位姑娘，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及肩的头发被随意的挽起，白皙的小腿匀称而修长，脸上毫无粉黛，一双眸子闪亮璀璨，滴滴光芒闪烁不尽。很美，却不是招摇的美。低调而灵动，舒服却又意味悠长。
　　当她柔柔的声音响起，就这么落落大方的点头朝自己说了句“你好”的时候。
　　程程当时心想，哇塞！我们班的男生真是该烧香看看自己怎么这么有福气，摊上如此之天仙儿。
　　那些美好的大学时光，那些令人怀想的青葱岁月。
　　记忆中的人，明明就清晰如斯。可程程却不忍看到她如今内心深处的矛盾。

　　“你心里想谁我还不知道？你还，爱着他？”
　　舒寒瞬间怔忡，眼角微涩。
　　“不，他太贵了，我爱不起。”

　　咖啡馆里适时的流淌出一段旋律，陈奕迅的声音低沉直指人心，
　　你会不会突然地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舒寒眼角微湿，闭着眼睛，想起那些非常空旷的夜晚，我非要一个人走，认为只有一个人走的才是路，一个人看的才是风景。
　　可是，如果时间不能让我们忘记不应该记住的人，那么我们失去的岁月又有什么意义。
　　一些事，越是沉寂，越是记得深切。
　　青春短。等待长。
　　原来爱情是这么一回事，后劲如此之大。
　　也好。这样的结局并不完美，但却是最好的。
　　让我爱你作为开始，让我依然爱你作为结局。

作者有话说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
我都会认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