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雨雪一日晴》女子乔

4、第四章

　　华服美食，觥筹交错，舒寒一踏入宴会现场，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其实和一般宴会也没差，这是怎么了。舒寒拼命克制自己想回去的欲望。
　　喧嚣中，舒寒转眼即望到了人群中的那个人。让她无法错认。
　　罗以牧。

　　舒寒就这么望着他，远处看着他矜持又不失礼节地噙着笑，对每一位寒暄的人客套自持的碰杯。
　　五年没见到了，舒寒不知道时间竟可以过的这么快。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有能再见到他的这一天。
　　成熟了，深沉了，更冷淡了。离这么远舒寒都能感觉到他那疏离的气场。
　　而那英气桀骜的面容，从几乎尘封的记忆里又慢慢的清晰鲜活了起来。渐渐拼凑成了双。却仍是修长挺拔，眼眸如寒星。
　　明明隔得那么远，却还是清晰地。清晰可见，但却又恍若如梦。
　　他仿佛有天生的魔力，只要他肯，永远可以成为人群的焦点。
　　环境和教育造就了他天然而生的气场和举手投足间的王者气度。
　　舒寒就这么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耸动在人群之中如此出众耀眼的他。
　　多么出色的男人。
　　这时回想起来，舒寒突然发现，原来曾经与自己交往的时候，罗以牧已经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锋芒和实力，来迁就自己心中那些所谓的自尊。

　　正说服自己回家的时候，舒寒刚微微一侧身，就看到了他身旁的如花美眷。
　　高挑艳丽，模特身段。举手投足间定是名门淑女大家闺秀。
　　顿觉胸闷气短，不明所以的开始呼吸急促。
　　正欲转身逃离这一切的时候，舒寒听到了于总那掩饰不住的兴奋之声，
　　“舒寒，快来快来，我刚在和罗总提到你呢，你可是难得一见的技术人才，罗总还好奇呢。”说罢，就领着她来到了罗以牧面前。

　　时隔五年，她终于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淡蓝色的礼服，微露香肩。仍是高挑清瘦的身材，白玉般的肌肤化了淡淡的妆，颊边是浅浅的红。纯净的肌肤，在夜晚间显得更加动人。
　　还有那双眼眸，仍是清澈有神如初。
　　多了些成熟，多了些妩媚。但仍然美得窒息。

　　舒寒轻轻吸了口气，伸出手来，礼节客套的微笑，“罗总您好，我是舒寒。”
　　轻柔的声音带着温暖，就这么再次砸进了他的心里。
　　“罗总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一个低沉清冷略带磁性的声音的声音响了起来，话里仿佛有敷衍也有玩味，“不必，我们是旧识。”
　　舒寒惊诧地抬起头，看着罗以牧，他的眼神凌厉，恍惚间仿佛有略微的审判。但仿佛又有些她看不懂的光芒在闪烁。
　　让她几乎无法直视。
　　握着手的时候，舒寒的手冰冷如冰。可他的手却还是，温暖如初。
　　恍惚之间，竟有些许的怀念。
　　“旧识？小舒，我可没听你提到过啊。原来和罗总是旧识，那罗总，以后可要多来往啊。”
　　罗以牧淡淡轻笑，微微点头。随即指向旁边的这位，
　　舒寒看着他冷漠的笑。
　　曾经他的笑容总是风轻云淡，却总让她觉得温暖。
　　“这位是Alicia，Alicia,舒寒。“
　　Alicia优雅的伸出手，看着眼前这个美的让人很温暖的女子，心里略为不平衡，穿着如此华丽，她的眼睛却能清澈的像个小女孩，如清晨般灿亮，“你好，我是Alicia，你也可以叫我田苑之。”
　　舒寒近处看她，才发现她是个混血儿。中文说的带着浓浓的外国口音，微微一笑，“你好。”
　　随即简短的聊了几句，舒寒已是应对的力不从心了。只想着赶紧回家把一切都忘掉。
　　只感觉大厅里明晃晃的灯照的她几乎睁不开眼来。

　　--你说啊，怎么电视里的女配角都那么优秀，你看你看，聪明体贴，高雅知性，工作上佳，整个一温柔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啊。多会说话啊。
　　--我不喜欢那种女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呵呵，你不怕我这么聪明以后也变成那种人啊？
　　--不怕。
　　你看，现在，我是不是也，变成了，你讨厌的那种人了。

　　曾经想过，若日后再见，也许会仰头笑笑。笑自己爱了这么多，笑自己葬了这些泪，笑命运捉弄了我们。笑自己，差点为你把梦想都一笔勾销。笑到，泪流满面。
　　可如今，我只想转身逃离。
　　这样的见面有何意义。如何是好。
　　是不是你要爱的，千山万水百般阻挠你也是要去爱的，你不要爱的，一马平川唾手可得的你也是爱不起。

　　舒寒给程程挂了电话，声音尽失活力，言语间满是疲惫，“开车来接我吧，我想回家了。”
　　程程一听声音就知道不对。火速赶往现场。
　　舒寒找了个理由，终于逃离了那满室的窒息。

　　寒风瑟瑟，夜色寂寥，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雨。
　　走出会场，舒寒大口呼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气闷全都倒掉重换。
　　坐到车里，舒寒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我看见罗以牧了。”
　　随即转头看向窗外。留程程一人在那里惊诧。
　　路上车辆并不多，程程缓缓开着，生怕吵到了舒寒。
　　和舒寒从大学室友到现在，程程对于她的感情生活，一直过问的不多。她知道舒寒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纵然不说，她也自有眼睛会看。舒寒不是在感情上容易受伤的人，所以她也就从来不过问太多。
　　可大学时候的罗以牧，她是知道的。
　　那段日子也是她第一次见舒寒谈恋爱，关于罗以牧，程程知道的不多，甚至只见过一次。可每次舒寒和他见面回来，那种打心底的欢乐，那种小女生。
　　是程程第一次见到如此表情出现在舒寒的脸上。
　　而且，这么多年。
　　就再没见到第二个。
　　想着想着，她转头看了一眼，舒寒在那里闭着眼，蹙着眉，尽是疲惫。
　　这种几乎为情所伤的神情，程程也是第一次见。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

　　“你现在怎么想的？”程程打破了寂静，轻轻询问。
　　“后悔，”舒寒徐徐出声，“我就不该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不是没有想过重逢的场景，她没有矫情到言情小说的地步，微笑的说句，我很好，你呢？
　　在她的设想里，或许能像老朋友聊聊天，又或许他记恨当初自己先提出分手，从此装陌路。
　　只有万万没想到，自己见到他，竟只想，逃离。
　　舒寒倚窗看着窗外纷落的雨丝，心中轻叹。
　　物情良可见，人事不胜悲。
　　原来，多少爱，一转身，就变成一场轻描淡写。
　　她不知道罗以牧的心思如何，但至少不是开心见到她的。既然如此，
　　既然我困扰到了你。
　　那我抱歉，并且不见。

　　爱情是一些或长或短、或深邃或浅显的无数散漫的旅行。
　　而如今，我得承认。你和我的那段亭亭玉立的时光，偶尔我会感到惊奇和无法自拔，但最后，还是要将这些惊奇和无法自拔化为平淡的流年。

　　舒寒闭着眼睛，仿佛做了一场梦。
　　一场破碎了的梦。
　　一场，再也回不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