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七日情》》司子

19、第六日（下）

　　第六日（下）

　　两人顺着山路走了一段路，又绕了几个圈，路的尽头是一个浅湖，从山腰落下一道小瀑布，而后又蜿蜒流向路的另一边，掩没在层层树木之中。湖边是层层的青石板砌成的阶梯，在瀑布的那边还有木栅栏围了个圈以防青苔湿滑一时失脚，看得出来这里也是私人地方。

　　光回头看了看，那栋天蓝的小楼看不见一点轮廓，看来这整座山都被划入了某个人的势力了，想着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感叹，又瞅了瞅亮，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蹲下拨弄了会水花。

　　虽然天气不算热，阳光还是有些灿烂，湖面涟漪着点点光芒，这样的山景中，玩水也是件舒服愉悦的事。

　　因此亮只是含笑站在一旁看着光自个玩得痛快，自小家教严谨，他并不会做这样“活泼”的事，但并不代表对这样的事不感兴趣，毕竟小孩成长过程中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好奇心，但习惯之后也就放开了，略怅然了会，就兴致勃勃的看着光高兴的玩水了。

　　玩了会，光才掬了捧水拍到脸上，任点点水珠滑下，又喝了口，由衷叹道，“纯天然矿泉水啊~~”亮无语看着他，本欲阻止，但却不够快只能眼见光把水喝下。这个小湖只是由雨水渐聚集而成，虽然是天然，但在污染日益严重的今天，还真是不能让人放心。

　　但见光这么高兴，不好把话说出口，默了会，提议着，“不如去那边瀑布看看，看样子好像里头能钻进去的。”

　　光站起身，朝瀑布那头眯着眼看了看，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过去看看就行，不用进去了，万一钻出点什么来就不好了。”应该大概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这里属于私人休憩地带，放松减压度假用的地方不会存在危险，但现在还是别太有好奇心为好。

　　在某种方面，光也有些疏懒的。

　　听他这样一说，亮倒多看过去几眼。他以为光会比较好奇，既然在屋里“闷”了几天，想找点乐子也是正常想法，却没有想到会这么“乖巧”。

　　但光这样说的确也有道理，所以点点头，两人再度慢慢缓行过去，路上石阶缝里偶尔探出几朵小花或长长的狗尾巴草，还有蝴蝶蜻蜓款款飞，山风习习，水波荡漾，灌木在路旁一丛丛，远些就是树木成荫，看上去一派安宁祥和……

　　事实上也如此，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外，安静宁和。

　　湖的面积不大，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小瀑布了，大概上头有积水的缘故，瀑布不大但水落得很流畅，溅起不少水花，离得近了，连头发也罩上层薄薄水珠，加上习习凉风，挺好的一个消暑地。于是两人停了久些，靠在栏杆上，看看天边浮云看看湖水山色，随意聊聊，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之后又在附近走了走，直到晚霞舒卷，感觉有些疲惫了才往回走。回到小楼里，才刚打开铁门，亮忽然一顿，眸色一凛，拽过光的手，“等一下！到我这边来。”

　　光不解止步，侧头“怎么了？”看到亮凝重的神色不由暗暗一惊，这样子好像里头出事了？嗯，立即站好听从“专家”指示。亮微微蹙眉，小心翼翼的看着门把上的痕迹，然后侧身向大厅方向看去，“好像有人来过，让我进去看看……”话音尚未落地，语调又放松起来，“原来是他们来了。”

　　他们？哪个他们？光一头雾水，巴眨巴眨了下眼，突然明白过来，噢，是他们啊——那就是说警报解除，或者是警报开始？但无论如何，目下暂时还是没有危险，于是就和亮一起高兴的走进大厅。

　　果然在大厅沙发上坐了两个人，小林与千叶，呃，准确而言坐着的是千叶，小林则围着沙发不停的走动，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一个蹿步过来，“你们去哪里了？”

　　光被他这样极速动作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意外，一惊之下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干巴巴的回答，“呃……就是附近走走……有个小湖那边……不行吗？”

　　“什么事？”亮微移身，一边按住光的肩安抚着他的不安紧张一边狠狠瞪了小林一眼，手臂亦紧了紧。小林发觉了，连忙退后数步，温和笑了笑，“没事，觉得闷出去走走也行，只是我们过来没看到人，有些担心而已，没事就好。”

　　光也不好意思笑了笑，感觉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了，挠了挠发，“是啊，就是觉得有些闷了，出去走一下而已……这里的山景不错，还有湖水，风景很好，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呢。”说着已经走到沙发那边，也对千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千叶早就自己泡了杯茶喝起来，此刻放下茶杯，释然一笑，“觉得喜欢就多走走吧，不过时间可就不多了，明天就要送你们回去了。”

　　“明天？！”光惊呼一声，以为还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现在却突然告诉他可以离去了，心中落差太大，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尤有些茫然，下意识的看向亮，一样有些错愕及惊吓，两个面面相觑。

　　“怎么，住了几天还觉得不够？都过去六天了，再多留的话家里的人会担心的。”小林过来拍了拍亮的肩，“当然以后若是有空还是可以过来玩玩，到时就随你们住多久了。”望了眼光，若有所指的补充道。

　　亮点点头，应下。而后又随意说了些闲话，交代一下出去后别说出这几日的事，最好就编个理由——两个人要有一模一样的理由给外人——不提最好，当做没事发生样最好——棋院那头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现在只要小孩听话点就没事了，后续事件他们会做好。然后两人就走了，他们还有事要做，况且这里这时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要说什么等回家后大可以慢慢细细说。

　　送完客人后亮回到客厅，光依旧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站着，还没有回神，心里略略莞尔，这样迷糊的光还是少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轻声，“怎么了，不想回去吗？”尾音上扬，带点若有若无的调侃。

　　光没有如他想象那样有什么反应，依旧愣了愣，半日才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点点头，既而摇摇头，一直没有吭声。

　　亮一怔，连忙把手覆在光的额前，“怎么了？”这次声音略轻，音调低沉，却是真正担心起来。

　　“……嗯，没事。”光还是沉默着，后来才应了声，然后推了推亮，“做饭去吧，刚才不是说肚子饿了。”这样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但是又看不出有什么，亮想了想，点头，“好吧，如果有事就告诉我，今晚吃拉面好不好？”

　　“……”光继续没说话，只是跟在后头——这几日来他们习惯了做饭时在一起，就连闹别扭的那日也如此，最多是不开口不交流而已，毕竟目前情况复杂，还是谨慎些比较好，两个人尽可能都呆在一起。

　　亮边走边数着配菜的材料，走到冰柜前停下，打开，刚取出胡萝卜，就被人撞了后背，一个不留意整个人朝前跄了下，忙扶住冰柜门稳住身子，转身，光揉着额头，巴眨着眼，无辜且茫然的看着他，亮不由唇角一翘。

　　“走路当心点。”

　　“谁叫你突然停……”埋怨的话还没说完光就看清两人的位置及面前那大大醒目的冰柜，立即闭嘴。

　　室内静了片刻。

　　亮定定看过去，然后缓缓吐口气，用着商量的语气，“待会我做的是拉面，材料之类都很容易，不如你去客厅休息一下？今天爬山也累了。”重要的是，如果这样一直茫然的状态，很容易出事，不如你去一边发呆？

　　虽然想问清楚，但也知道光肯定绝对不会说出口，唯有沉默了。只是心底暗暗回想着发生过的事及刚才小林的话——好像应该也没什么特别啊？难道光真的在这里玩得太高兴乐不思蜀了？

　　……不太可能吧。

　　光愣了愣，呆呆的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那……你当心……”

　　当心什么？亮抚额黑线，看来光真的有事了。但眼下又不好问，胡乱点了点头，看到光乖乖的拐回沙发上坐下，这才继续从冰柜里挑选材料。

　　……

　　客厅，沙发上，光抱着膝盖斜斜靠着。

　　亮猜得没错光的确现在心情非常复杂纷扰，某个问题在心里不断的打转，小林的话提醒了他，原来他已经与亮两个单独在这里相处了六天时间，而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回到继续往日的平常生活中。同样是做朋友，偶尔在一起下棋聊天，偶尔也在一起吃吃午餐，接触会比一般人深些多些。

　　再或者因为这几日的相处两个间关系会好点，加上又有某种秘密，给两人的共同话题添了不少，以后也许会更多的常在一起，而之前几日亮也答应了以后会偶尔跟他一起去和谷他们那边聚一聚——简而言之就是两个会比较常在一起。

　　但是，人总有些得寸进尺的心理。况且这几日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发生过太多的事，也添了许多复杂的情愫，反而让他有更贪心的念头，想着要是更进一步相处就好了。

　　或许这样想有些不太好，但的确这几日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之前在出发前，他曾经跟和谷说过，心里也暗暗做了决定，那时只想着把多年的情愫倾述，给自己及亮都做个与过往的了结，但现在——又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尝试过这样温馨美好的相处，万一把话说开，搞砸了两人的关系，那么情况会比他所想的更糟糕。在靠近温暖后又回到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会更孤寂会伤心会失落会痛苦。这样的话，一定会让他非常非常难受——曾经绝望过，所以对这样的负面情绪他真的非常抗拒，就连一点的可能性也不敢尝试。

　　只是，如果一直还是这样不温不淡的以好朋友身份相处，他又不甘心！想起这么多年来两个人相交相处相伴同行的点点滴滴，真是百般滋味上心头，分不出到底怎样了，心绪几番起伏不定。

　　他想要的很简单，却又一点也不简单。

　　真的好矛盾。

　　左右为难的想了半日，结果还是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要么就是如愿以偿要么就是干脆断裂，完全不会有任何缓冲的地带，冰火两重天的后果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下得了决定。于是亮端了两碗面出来时，又看到光纠结郁闷甚至失神的模样，越发担忧，“怎么了？”

　　这句话是他今日第三次问了，光闷闷的抬眼看过去，心口还是绞在一起又痛又闷还带点无措的茫然，但看到亮如此明昭的担心与关怀，心情缓了些，摇摇头，扯了扯嘴角，想带点笑出来，“没什么。”

　　——还是没什么——亮无语，但同时心里也有些微疼，亲密相处了这几日，他还以为光会对他有所坦白，结果还是——不过这事的确急不来，因此只是心疼一下而已，担忧情绪居多。想说一句什么，蹙了蹙眉，终究化作一声喟叹，舍不得为难他。

　　整理好神色，淡淡开口，“先去吃饭吧。”说着走向餐厅，光看了看他，心里一阵烦躁，却又不知为何，抿了抿唇，跟了过去。

　　饭毕，如果是前几日两个就会下下棋或者聊天或者看看书玩玩电玩，轻松一下，但现在一个心绪不定，一个又充满担忧，所以气氛比较沉闷，亮手上拿了本书，却没翻几页，光则翻着这几日整理的棋谱，但时不时的偷眼看向亮。

　　快乐时光容易过，烦闷时光也不难捱，光感觉自己只是胡思乱想一会，东看西瞧一会，又走走，起起坐坐，一个晚上竟也眨眼就过了，洗漱过后，两个继续同床。

　　光睡在床里头，背过身，虽然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但两个睡一床，他又不敢翻来覆去，生怕扰到亮，让他更担心。后来亮是没有再开口问，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有些烦躁，毕竟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好，但却不太高兴。

　　夜深人静，分外温暖，听着身后浅浅的平缓的呼吸声，还有若有若无的气息弄得背有些痒痒，心里也有些痒痒的，不知不觉转过身，月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照下来，那熟悉无比的面容似笼了薄纱，一时居然看不清，隐隐有浮光盈辉。

　　心口猛然一跳，仿佛有什么急急蹿上来，再也掩饰不住，定定的看过去，一眨不眨，不敢也不舍惊扰过去，却更舍不得移开眼，又小心翼翼的挪过去些，伸手过去想要握住什么，停在半空，顿住，生平第一次，做贼般，用手指在那清逸俊秀的面上虚空慢慢描着，低喃，“塔矢亮，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