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官场现眼记》上官春水

9、不眠之夜

　　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付春来已经无暇细数两天之内她的认知受到了多少次扭曲。
　　冷面县丞孟珏摇身变成了老虎寨的二当家言梦觉，官兵转眼变强盗，这是演得哪出呀？整个晚上，付春来觉得自己都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她曾想过，在这个空间，以自己的智商和能力，活命应该不成问题，既然这个朝代官吏腐败，她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来嘛，职场风云，最怕的就是跟错人，站错边，但无论何时，讨好上位者以求生存，总是一个好办法——这是她短暂的工作经历得来的最大经验。
　　只是目前看来，初次应用就很失败。
　　他不但完完全全的跟错了人，也完完全全的看错了人。
　　他以为李胜虽然是个草包但是到底得知县欢心，应该比孟珏靠得住，结果自己的命运偏偏就落在了这个孟珏……不，言梦觉手上。
　　真是失败。
　　晚饭云里雾里的应付了一口，又认识了几个寨子里的兄弟，付春来本想借机再多套些话，奈何言久誉与言梦觉皆在场，并未让她有多少机会。
　　在这个年代，人们并没有什么夜生活可言，就算是付春来这种网虫夜猫子，在七八点钟天黑之后，也会因无聊而发困，早早歇息。
　　然而今夜却注定要十分难眠。
　　身在敌营，不知道言梦觉在打什么哑谜，也不知道他故意暴露身份以及将她安置在这里的用意，看起来事情虽然有突飞猛进的发展，但其实她的形势又回到了今天早上，一点转变也没有。唯一确定的大概就是上午的事的确就是言梦觉在耍她，他是故意让她一个人战战兢兢的上山，又看着她丢脸地被吓晕过去，最后才告诉她真相。
　　神啊，这是多么恶劣的人啊！
　　付春来默默诅咒他吃方便面一辈子只有调味包！
　　就这样抱着被子翻来覆去，她一会儿想着付秋生的事，一会儿想着这个未知的时空，一会儿想想那个言梦觉，又想想言久誉以及萝莉……越想越复杂，却是怎样也睡不着了。
　　来到古代后，她就没睡过几个好觉，加上这次的事，恐怕离神经衰弱不远了。
　　俨然考验神经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黑暗中，房门突然被推开，付春来一惊，缩起身体，不敢出声。
　　有人进入屋内，步履轻巧沉稳，随即是关门声，接着，那人来到桌边，放下什么东西，坐下，倒茶，饮下……
　　喂，这贼也太悠闲了吧？付春来满头黑线，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蒙着被子，一动不动。
　　接着，那人起身，走到床边，脱掉外衫……
　　哎？
　　脱鞋。
　　哎哎？
　　然后从她怀里不太温柔地抢出半张被子，盖在身上，躺平，睡觉。
　　不是吧！
　　付春来猛地起身：“兄台，你走错房了！”
　　饭可以乱吃，人不可以乱睡！
　　“没走错。”
　　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却让付春来一怔。
　　言梦觉？
　　她呆了一下，又囧了一丝丝。
　　不用点灯了，这个声音，绝对是言梦觉没错。
　　“二当家，你没地方睡？”付春来试探性地问。她晚上出去的时候，发现老虎寨并不大，至少没有大到可以保证一寨子的兄弟每人一间房。
　　“有。”
　　“那为何要委屈自己……与小人同榻？”难道真让付秋生说着了，这个人是弯的？
　　言梦觉似乎很累了，声音并没有白日里那么强势：“因为你没有地方睡。”
　　愣了几秒钟，付春来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里是言梦觉的房间！
　　怪不得这么没有生活气息，因为屋主人根本不回来住。只是，这么同睡未免也……
　　“我可以和萝莉……那个小姑娘一起睡。”
　　“孩子自有女人照顾，你凑什么热闹？”
　　对，她不是女人——为什么她不是个女人呢？付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当男人的麻烦。
　　付春来认命的躺下。
　　人家孟大爷都已经让出半张床给她容身，她这个小小的衙门文书自当感激涕零，万不该挑剔了，她再扭捏下去，反而引人怀疑。
　　原本就睡不着，如今身边多了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还是男人，付春来连最后的安全感也没有了。她几乎是睡意全消，而白日的劳累又折磨着她原本就不是很强壮的身体，整个人被一种失眠的烦躁所笼罩。
　　过了好半晌，就在付春来以为言梦觉早就睡着了时，枕边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在担心你弟弟？”
　　付春来点点头。
　　当然担心，不过现在她更担心的是自己。付春来突然想起乌漆抹黑的言梦觉看不到自己点头，于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衙门有人暗中保护付秋生和王喜。”
　　咦？
　　付春来一怔。
　　他说这些，该不会是在叫她放心吧？
　　心底涌上一点复杂的感觉，付春来“嗯”了一声，又觉得这样太过冷淡，小声补了句“谢谢”。
　　原本是该放心的，只是，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二当家，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一个不像山贼头子的山贼，一个在衙门卧底当县丞的二当家，里应外合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她就是像一个走错片场的路人甲，无意间被卷入漩涡中心，四面八方皆是危险，步步惊心，却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感觉不好，一点也不好，让她睡不着觉。
　　言梦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又或者是冷笑：“我们？是王法。”
　　付春来觉得这个答案还不如不说。
　　“你不相信王法？”言梦觉难得有兴致，居然对付春来的沉默有了兴趣。
　　“也不是，”明知道对方看不到，付春来还是下意识地摇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这里真的有王法吗？”
　　她来到这里不过个把月，看到的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官府腐败，民不聊生，人民连果腹都有问题，跟他原来生活的世界相比，简直像蛮荒一般。从前在现代，虽然不是大富大贵，虽然大家也都是房奴车奴，但是在吃穿用度上并不手紧，还有心情追求名牌，追求高端电子产品，甚至有些时候购物并没有什么目的，仅仅是为了满足精神上的空虚。
　　可在这里，社会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这个江远县，她亲眼看到有人冤死在衙门口，有人饿死在街上，也有人被逼落草为寇，从良民变成了山贼。这好像是一个没有公理的社会，让她生活得紧张兮兮，生怕下一个活不下去的就是自己，这种迫在眉睫的生存压力，是她在从前的环境下无法想像的。
　　四周陷入一片沉静。
　　付春来暗道不好，也许是夜色让人失了防备，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把心底的困惑说了出来。
　　“那个……”付春来试着补救，“我觉得还是有的吧？只要有人想去做，就一定会有的。”
　　至少在老百姓心中，应该还是有所期待，比如大家争相传颂的开明新帝，比如六王爷……这些固然有夸大和神话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总归让人觉得这个朝代还有希望，只是——
　　付春来想了想，终究还是说出自己的看法：“江远离京城太远了，这边的事，皇帝看不到，六王爷也看不到。况且，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地方官官相护，地方官仗势欺人，到头来，苦的还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
　　言梦觉似乎长叹了一口气。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付春来笑了笑，“哈，我要是有，就不会如此落魄，在衙门苟且偷生，路见不敢不平，还要去拍李胜的马屁。”
　　自打确定言梦觉对李胜的反感，付春来也再不掩饰自己的态度。
　　“办法有的是，但必须要上位者来做，没有权利，一切都是空谈。你和大当家固然满腔热血想要拯救黎民于水火，但是如今所作所为，终也逃不开一个‘反贼’之名，何况势单力薄，救得了江远一时，又救得了江远一世吗？”
　　沉默了一会儿，言梦觉道：“就是说你有办法让江远的人过上好日子？”
　　“没想过，但是怎么也比现在这个知县做得好吧。”
　　她也爱钱，她也贪生怕死，但是她如果有哪怕一点点的力量，还是想尽可能的保护一些人，哪怕做出适当的妥协。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啊？付春来一怔，没太明白。
　　然后，言梦觉由背对着她转为平躺，一只手臂突然大喇喇地横到她胸前。付春来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全部涌上头部。
　　“喂！”
　　付春来惊叫，他他他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别动！”言梦觉冷声道，“这床晃得厉害，你别老翻身，我睡不着了。”说完还在她肩上拍了两下示意。
　　“……”
　　没露馅是吗？
　　这下，付春来果然一下也不敢动了。
　　但是——这样都没露馅？
　　为什么……居然觉得有一点悲哀呢？
　　——言梦觉，你去死一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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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点题外的：
作者觉得自己受到了春哥的保佑，每次觉得自己大概玩砸了，写崩了，没人爱而苦笑着码字的时候……就刚好有读者出现，让她觉得又非常非常有动力了>///<
文还不长，进展有点慢，剧情刚刚有起步，这个阶段特别没信心，所以真心感谢喜欢这个文的读者朋友们，感谢——丑丫丫，古古怪怪，某酱油，柒家小宝宝和xiaotong1666读者的留言支持。
我一定会加油的^^
————20110307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