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官场现眼记》上官春水

42、风云诡谲

　　在言梦觉的描述下，付春来终于对当今的形势有了初步的了解。
　　说起来，这又是一部宫廷恩仇记。
　　当年，皇长子生母董妃产后体弱，先皇便做主把孩子抱给了当时尚无子嗣的大将军之女高皇后抚养，小皇子一岁那年，董妃的病越来越重，终于在一个严冬辞世。小皇子没了生母，也就彻底跟了高皇后，谁知第三年，高皇后也怀了皇子，即三皇子言久霄。
　　形式瞬间微妙起来。
　　高皇后抚养的两个孩子，一个是皇长子，一个是正宫皇后亲生子，年龄相差无几，皆有资格继承大统。立谁为储的问题一时成了朝堂之上的热点争议。
　　按制度，立长不立幼，立皇长子为太子，乃是顺应天命，承袭祖制。
　　但也有臣子认为，立嫡不立庶，太子唯有为正宫皇后所出，方才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一群人，自然是以皇后娘家大将军高史为首的势力。
　　双方各执一词，派系之争不可开交。
　　大概是皇后娘家自恃功高，太过激进，终于触怒了先皇。先皇一怒之下接连削爵高氏数人，并立皇长子为东宫。然而，高氏根基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动摇，即便是先皇也要顾及三份，只要言久霄尚在，高老将军就一夕不死心，誓要把外孙推上皇位。高家被削权后，也学了聪明，开始低调行事，与皇长子的明争转为暗斗，甚至有一阵子，皇上对太子频频训斥，也让以高将军为首的外戚势力看到了苗头。
　　原本以为这争来争去的日子还会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可没过几年，先皇的身子骨却不知怎么突然弱了下来。
　　一时之间斗争又由暗处转为明处。
　　朝中甚至有流言谣传，太子为免夜长梦多，弑父谋反。
　　到去年年中，先皇驾崩，最后随侍的只有太子，宣读遗诏之时，三皇子甚至当堂与太子争执，最后是太后出面才平息此事。
　　太子登基后，外戚势力依然是皇权之隐忧大患，言久霄敢这么嚣张，也是因为其外祖父高将军手握南江大军，牵一发而动全局。
　　看，才这么几个儿子，就乱成这样，难怪康熙那会儿要闹九王夺嫡，康师傅家里可是十位数的儿子呢，而且十位数字绝不是一。
　　从头到尾，付春来无话可说，她能说什么呢，总不能送言梦觉一句：贵圈真乱。
　　——虽然是实话。
　　“这么说，我那天见到的，就是言久霄？”付春来问。
　　“是他。”说到这个人，言梦觉似乎老大反感，整个脸都沉下来了。
　　“喂，那好歹也是你侄子，你这个当叔叔的也不要老是摆脸色给人家看嘛。”
　　“摆脸色？”言梦觉冷笑，“你多虑了，我跟他只是性格不和而已。”
　　这世上有这么两种人，天生是没办法呼吸同一个屋檐下的空气的，就算没有客观环境推动也是一样。
　　“就是因为你一直冷冰冰的，人家才会对你有误会啊，久而久之，你们的关系就会很僵了。”何况中间还横着个皇长子言久誉——也就是当今新帝。
　　大当家，您真是大当家，只不过不是当老虎寨的家，而是当全天下的家。
　　付春来遥想自己第一次见言久誉时的丢人相，不由扼腕：付春来，你真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面圣”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倒十分想知道，在这场皇室狗血剧中，言梦觉扮演什么角色，为什么会选择帮助皇长子。
　　付春来瞄了眼言梦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六哥，恕我冒昧，就道理上来讲，言久誉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言久霄是正统嫡系继承人，除此之外，不是还有一个人有资格继承皇位吗？”
　　车厢里一时陷入寂静。
　　言梦觉闭目，半晌，他淡淡地道：“付春来。”
　　完了，果然不该问。
　　她恭敬地道：“下官在。”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话，再多一个人听到，你就死定了。”
　　“下官知罪。”付春来官腔端正，随即抬头，眨眨眼，“那也就是说现在还不用死是吧？”
　　转瞬，她又成了嬉皮笑脸的付春来。
　　她知道言梦觉可以说算是这个时代的怪胎，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所以并不真心害怕。相处这么久，生生死死这么多次，这个认知恐怕是她最大的收获。
　　言梦觉瞄了她一眼，叹气：“我无意相争。”
　　不错，最后一个皇位的顺位继承人，就是六王言梦觉——和当今圣上同岁，却辈分奇高，所有的皇子都要尊称他一声“六皇叔”，就是先皇也要喊一声“六弟”。
　　言梦觉是一个例外。高祖皇帝子嗣稀薄，老来得子，对于这个小儿子自是百般疼爱，临终御赐金书铁劵。金书铁劵，免死金牌，无论犯下任何罪责皆可免于一死，诛佞臣更可先斩后奏。
　　是以地方官员见他都要畏惧三分。说白了，他们是怕。要知道，就是这个人，他杀人是可以不讲理的。他说你是奸臣，你就是，不是也是，死了白死。
　　试想这样一个人，谁会想得罪他。
　　但是，这样一个人，也注定躲不开宫廷权利争斗的漩涡，注定是众人拉拢的对象，若拉拢失败，则最好除之而后快。
　　“你跟皇上关系真的那么好啊？”好到不待见言久霄，好到被他完全信任？
　　言梦觉静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真真假假，又有什么重要，朝堂之上，永远不要完全信任任何人。”
　　他年纪不算很大，却资历甚高，也算是历经三朝，所以才被百姓传得神乎其神。这些年在宫中，他看了太多恩恩怨怨，早就透彻了，与其被卷入争斗，不如好好当个为民做主的懒散王爷，是“贤王”，还是“闲王”又如何呢。
　　至于与言久霄的不对盘，完全是性格问题，倒跟与跟言久誉交好没多大关系。
　　付春来有些烦恼：“你也不能信吗？”
　　对此，言梦觉依旧给了那没创意的三个字：“你说呢？”
　　你觉得我能信，就信；你若觉得不能，谁也没办法——人心，是强求不来的。

　　接下来的路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一行人大概走了十天左右，并未遇到任何拦阻和危险。
　　由于改走陆路后，到京的时间要大大的延长，付春来可以考虑对策了解情况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一路上她又追着言梦觉问了不少可以问的和不可以问的，对于后者，大不了言梦觉不说也就是了，该不该她知道，还是由他决定的。
　　比如她问：为什么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争皇位，中间不是还有一个二皇子吗？
　　言梦觉就瞪了她一眼，摆明了在说“不要多问”。
　　哎，宫里的忌讳就是多，八成是个早夭的，后宫是非之地，女人多，阴气重，也难怪孩子不好养活。
　　比起这些未来的麻烦，付春来倒是更苦恼眼前的。
　　这几日言梦觉不正常，十分不正常。
　　打从她说了“哥俩好”那句话起，言梦觉就开始高调摆姿态，低调耍流氓。
　　比如住客栈的时候，故意少要一间房，害她只能鸠占鹊巢，把付秋生从屋里踢出去和留平长泰住；比如在车里宽衣解带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跟她打个招呼；又比如吃饭的时候，吃着自己碗里的，盯着她碗里的，害她频频被众人围观。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付秋生跟燕留平成了晚上开卧谈会的一双好基友，越混越熟不说，留平居然决定参付秋生的同人本，年轻人接受新事物未免太快了；而在马车内，付春来已经能对言梦觉的旁若无人视而不见，他横着脱竖着脱，她堂堂春哥都能淡定处之，羞耻之心早已置之度外；吃饭的时候，她则二话不说先把自己的拨给某人半碗，她懂，掠夺来的食物吃起来总是特别香，特别有成就感，是吧？何况这口子本来就是吃货。
　　一伙人就这么东拉西扯的上路，十来天的工夫过去，早就没了初出的紧张感，反而像游山玩水。
　　这么一晃，再一抬头，居然已经到了玉城——留平的家乡。
　　如果用流行的RPG游戏形容，玉城，就好比打boss前的最后一个补给点，这里是进京线路上的一个标志性城市，扑面而来的是经济政治中心浓重的人文气息，是河对岸任何一座县城都不可相提并论的。付春来置身其中，偶尔会去想，这样一翻胜景必然是靠着一个强大的王朝支撑，若是他们在一条时间轴上，这样浓重的一笔，现代史书上绝不可能忽略。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朝廷上那伙人要从江州府这个地方来刮油水。
　　像江水以北，运河以东这种经济政治大都，油头固然厚，风险却也高，一有个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惊动总部，到时候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江州府地处偏远，但比起关外又好上许多，经济上跟京城玉城固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但是养几个贪官还是绰绰有余，只要做得够低调，也不用担心百姓闹事，也不用担心惊动圣上，再合适不过。
　　玉城，一如其名，以“玉”闻名。
　　京城多官，玉城多商。不进京不知官儿小，不入玉城不晓得人穷。
　　听闻前朝之时，玉城原名平县，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不知道猴年马月被哪个福星在附近的山里发现了一条矿脉，村内人多靠开采矿石发家，采矿经济的发达带动了其他产业，加之本朝太祖与京城定都，玉城成了往来都城的必经线路，这里渐渐便发达起来，成为了有名的大城市。
　　“留平，是不是快到你家了？”付春来知道留平这几日都颇为兴奋。
　　到底是十七的大孩子，一晃也小半年没归家了，难怪兴奋。
　　留平在马上回头：“到了，大人要不要去坐一会儿。”
　　付春来趴在车窗挥挥手：“哎，不懂事了吧，先问你家王爷才是。”
　　领导在呢，哪轮得着她先点头。
　　“还用问嘛，您要是去，六爷肯定去。”留平笑嘻嘻的，话里有话。
　　付春来失笑：“我懂了，你这是激将法，你这么一说，有人就算想去，可也迈不动步了啊。”
　　越离京城近了，言梦觉的身份也就越发敏感了起来，堂堂六王爷，招呼也不打的上门，只怕反而惊扰了人家。
　　她回头看向车内的言梦觉，后者没多大表情，只是瞄了她一眼。
　　“你和留平去吧，我先回客栈。”
　　付春来偷笑。
　　哎呀哎呀，被人嫌弃了，没面子了吧？

　　入v当日三更之——第一更
不要走开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