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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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
天行山，竹屋中，偌大的铁笼放在竹屋的空旷处，但却显地竹屋愈发地窄小了。仅仅苍海念站在其间，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瞳儿依旧坐在屋外的石梯上，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苍海念负手于身后，眼眸射出冰冷的光芒。
半响，瞳儿抬首，起身望向身后的苍海念，看着苍海念紧紧握住背后的玄天剑，后退半步，警惕地望着自己。
瞳儿只觉心儿亮了半截，头有片刻眩晕，仿佛有双无形的利手，冲破瞳儿的胸膛，猛地抓住心脏，硬生生地扯动着、撕咬着，内心更是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
因为看见了他的眼神，那种猜忌、防备、陌生、威胁……
为什么自己努力助他，换来的却是他的这些？
“我是瞳儿，念笙的媒介，念笙的……瞳儿……”瞳儿沙哑道，满眼悲戚与哀伤。
苍海念微眯眸子，看着眼角润湿的瞳儿，从喉间发出一丝冷笑，瞳儿只觉眼前寒光闪过，再望去，那把玄天剑已指在额前，剑尖隐隐发出刺眼的冷光。
“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苍海念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冷然道。
瞳儿闭上眼，心尖滑过一丝痛惜，念笙，你是不信我吗……
“目的……？”瞳儿重复道，眼泪瞬间便要流下，瞳儿慌忙转过身，悄悄拭去了奔涌的泪水，瞳儿不愿，不愿苍海念见到自己的脆弱。
“咳咳……！”正在这时，笼中的卿莲道师似是清醒过来，猛地咳嗽了几声，虚弱地喘着气，半趴在笼中。
苍海念转过身走向牢笼，隔着手臂粗的铁柱，低吼了声：“师傅！”说着，便要举刀想用法力来断开这铁柱。
“没用的，念笙。”卿莲道师微弱的声音响起，止住了苍海念疯狂的举动。说着，缓缓抬起头，看向苍海念身后的瞳儿，笑着朝瞳儿点了点头，朗声道：“你就是苍狼的后裔，念笙的媒介吧？”
瞳儿微抿唇瓣，颔首低眉道：“是。”
苍海念眉头一皱，语气有些僵硬，朝着笼中的卿莲居士道：“师傅，莫听她，她法力高强，行为诡异，指不定是谁暗使来的敌人。”
“念笙，你是误会她了。”卿莲居士低叹口气，又似喃喃自语道，“傲为一世的苍狼啊，终是落败于小人的诡计。”
“那次屠杀，怕是永远都会印烙在这世间了。漫天的硝烟，满地的鲜血，苍狼，一个都不放过……”卿莲居士回忆着，痛苦地闭上了眼。
瞳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愫，突然对上卿莲居士睁开的眼，见他一字一顿地朝自己问道：“孩子，你可会怨我，怨苍生？”
瞳儿别过了头，她不愿回答，是的，不愿，她是恨的，真的太恨了，恨他们的背叛，恨他们的残忍，恨他们的……一切！
见此，卿莲居士苦笑连连，痴痴地望着瞳儿，又似透过她望着另一人。
末了，卿莲居士回过神，对着苍海念，哑然道：“念笙，要代师傅继续履行使命，保卫苍生……师傅，也是时候该走了。”
“师傅……？”
“念笙，师傅做了太多悔事，赎不起了……要代师傅，切不要意气用事。”
午时三分，竹屋朝阳的一面洒进了阳光，卿莲居士闭着眼，盘腿坐在笼中，在丝丝亮光的抚慰下，化作点点金光，飞舞起，消散。
夕阳西下，余晖拍打在山顶的磐石上，天际漫着殷红，苍海念矗立在崖边，望着远处缓缓陨落的红日，被黑夜渐渐吞噬。
迎着寒冷的夜风，月光为他画上了孤独悲戚的身影，瞳儿依旧默默站在苍海念的身后，她想到了千年前，种族的毁灭，顷刻间，就这样舍她而去，那夜，她亦如他，孜然一人伫立在山头，天地万物间只剩一人，高傲而孤独，心中的痛楚，无人知晓，永远。
背后的竹屋一点点被烈火融化，熊熊的火焰染红的一方天，摇曳着灼热的身躯，吐着火舌，缠绕到竹屋的顶端。
树精望着，望着，淌下了一颗浑浊的老泪。
离去前，天际处还微微泛着白光，澈凉纯清的晨风夹带着细密的层层湿露。林间微黯着，柔弱的缕缕光线拍打在落叶的脉络间，寂静的偌大一片树林，若一副粘湿了的水墨画，重重影影的枝干间，缓缓移动着两个身影。
瞳儿随着苍海念毅然离开了化为灰烬的木屋，在晨曦到来的那刻，下了天行山。
山角处多了一道小路，不远处便可看见稍宽的行路。因天色还早，路间杳无人迹。苍海念一路无语，瞳儿只能默默跟随着他，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只是觉得红日已悬挂于高空中时他们来到了一片阴森冷寂的紫竹林。
苍海念停止了前进，站在了紫竹林与小路的交界处，一边阳光明媚，温暖沁人，而另一边却是诡异般的寒冷幽深。瞳儿皱起了眉，她嗅到了妖特有的气息，只是这次的气味，不与她在天行山上遇见的妖那般，更加的血腥，令人作呕。
忽的一阵阴风自紫竹林里吹出，夹带着一阵妩媚娇俏的笑声，若脆铃般地勾人心神，是媚术。
瞳儿有些迟疑，紫竹林的妖气她不甚习惯，但这条小道只有两个出入口，一个便是紫竹林，另一个却是荆棘丛生的废地。两者只差几豪之远，但地貌却截然相反。苍海念瞥了眼瞳儿，低声道：“走吧。”这种低俗的妖孽，他除了厌恶之外，并不陌生。
才走进林子半步，视线便又是一暗，本是正午十分，林中却只零零星星散进几缕光线，昏昏暗暗间竹叶莫名地“沙沙”作响，攀扭缠绕的竹影显得格外突兀奇异。“咯咯……”耳畔边又传来一阵更清晰的娇笑，抬首寻去，却见两根紫竹交叉的地方坐着一妙龄少女，一双水色的双眸风情万种，眨眼间都是百媚生俏。小巧精致的鼻子，如娇艳欲滴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的脸上魅惑的笑颜，看似清丽动人的脸蛋上却露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身着淡粉色纱衣，腰间用一条集萃山白色软烟罗轻轻挽住，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忘川花，外在一片淡粉中显的格外注目。衬一条较宽的白丝长绸带环绕在粉纱下莹白的臂间，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额间缀着一朵恍真的梅花烙。衣领的口子开得极低，隐约间便可见着衣内的美好。
少女晃了晃莹白通透的裸足，玉足上挂着的两串银铃便“叮咚”作响，那少女两眼直直望着苍海念，眼色一沉，笑得越发动人：“相公好生面熟，莫不是你我曾相见过？”
苍海念不语，那少女接着道：“小女子唤作夜娘，自小便从战乱中随着姊姊一道来到这紫竹林，本是姊妹两人小女也不寂寞，但前些日子姊姊突患重病便这样走了，剩下小女一人孤苦无依……”说着便也真淌下几滴泪，掩面哭出声来。
却见苍海念略略不耐烦，将要动身离去，那夜娘顷刻间下了紫竹，追到苍海念身边，一双芊手还未攀上苍海念的臂，苍海念便一个侧身，躲开了夜娘。夜娘一顿，眼眶又开始湿润起来，越发凄楚可怜道：“相公好生伤夜娘的心，夜娘从此没了依靠，相公可愿带上夜娘，夜娘可做俾做妾，定会好好侍奉相公……”
说完身子一弱，本想是倒在苍海念的怀中，却没料到苍海念仍是对她置之不理，夜娘始料不及，硬生生摔倒在地。
“相公……”夜娘抬手想要抓住苍海念的衣角，却被突然转身看向自己的一双寒眸慑住。
“妖孽，若你在纠缠与我，休怪我赶尽杀绝！”苍海念冷漠地说完，环视了周围一圈，暗地里隐着的几个妖孽均缩了缩身，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句声响。
夜娘眯起双眼，从地上跃起，亦是冷着眼，问道：“你到底是何许人？”
苍海念说完转身就走，夜娘一闪身，挡在了苍海念的前头，苍海念眼一斜见那夜娘忽的哈哈大笑起来：“管你是妖是人，就算神，进了我夜娘的紫竹林，就休想活着出去！”
话音刚落，那夜娘便摇身一变，原本清丽勾人的样貌变成了紫衣浓妆，一双阴寒的眼死死盯着苍海念，突然嘴角微勾，从喉间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根带刺长鞭，狠狠甩了几下，留下了几道发黑泛白烟的痕迹。
夜娘挑衅般地抬起下巴，眼中颇为傲气地朝苍海念道：“如何？知道了我夜娘的厉害，是要服从于我，还是仍要离开？”
苍海念已握住了身后的剑柄，却被瞳儿止住，苍海念皱了皱眉，侧脸看向身后的瞳儿，瞳儿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是不要过早杀生的好，瞳儿看那竹妖也非等闲之辈……”
话还未说完，夜娘便冷哼一声甩出鞭子挥向瞳儿，苍海念眼疾手快，将瞳儿护在背后退出几丈之远，一阵刺眼的寒光闪过，苍海念抽出了剑杀意顿起。
“我倒是疑惑你为何不为我着迷，原是身边早有绝代佳人，哼，我夜娘最见不得的便是卿卿我我，浓浓蜜蜜，你们都等着受死吧！”说话间，夜娘眼神更是恶毒地看向瞳儿，嫉妒之意升起，“这小娘子的皮囊的确绝色，等收了你我再杀了她，那皮囊便是我夜娘的了，哈哈哈哈……”
苍海念的剑打断了夜娘狂妄的笑声，夜娘垂下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寒剑，冷哼一声，挑眉看着苍海念，一个恍惚，夜娘便伸出如藤蔓的手臂，紧紧贴着剑面，一瞬之间便缠上了苍海念的身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