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天天体育

23、第 23 章

　　“你要我走？”

　　虽然表情毫无反应，可反问句还是脱口而出。迎着桔梗闪烁不定的眼眸，奈落的眼风扫过来，谑道：“怎么？难道你竟不想走，想留下来嫁给我？”
　　桔梗气定神闲。
　　“呵。”她嗤笑，“我宁肯嫁给鬼。”
　　奈落点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桔梗不再说话，站起身来转身就走。随着她轻巧的足音渐渐消失在门廊处，房中的气氛终于在瞬间下降到冰点——压抑的氛围像一锅滚水般来回煎熬着，奈落如木雕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几上的杯盘碗盏在一瞬间皆应声碎裂。
　　桔梗……
　　怀着满腔翻滚的恨意，奈落将牙齿咬得生疼。他恨那愚蠢的女人根本就不明白——
　　这世上有句话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原来昨夜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今晨竟会失魂落魄地呼唤从前的情郎……
　　这种事，不是根本太可笑了吗？
　　她以为他贪图的，只是与她共赴枕席之欢？
　　如果是那样，如果只是那样……
　　“或许我一开始……就错了。”奈落闭上眼睛。空虚的手掌缓缓握紧成拳。
　　不过后来待到神乐刑满释放时问起这件事，奈落的回答却与此时情境迥然相异。
　　“你女人呢？”神乐刚被释放便戳他的肺。
　　奈落笑：“我的女人不是你吗？”
　　“嘁！”神乐立即白目，“少和我套近乎。我名花有主了。”
　　“哦？是谁？”奈落一挑眉，“我去宰了他。”
　　“这话和你真正情敌说吧。”神乐松松筋骨，出了牢房。
　　奈落跟在她后面，竟奇迹般地没有发作。
　　“这家伙果然受刺激了。”神乐边走边想。于是再加把劲，继续喋喋不休同一个话题。
　　“你不会真的让她走了吧……”她凑近他，一副八卦脸孔，“你不要你的骨肉啦？”
　　奈落反应平淡：“不要。”
　　神乐立即发出很大的唏嘘声。“啧啧！就知道你是那种不折不扣的——臭男人！”
　　“天下乌鸦一般黑。某人也不见得比我好。”奈落瞟她一眼，越过她向前走去。
　　神乐追上他回到房里。谁知刚踏进门槛，便踩上一块碎瓷。
　　“啊！”她低呼一声。抬脚却见雪白的袜子已被鲜血渗透了。
　　“你怎么搞的呀！”她扬声向他抱怨，“一地杯子碎片，你也不怕被扎死？”说罢她趔着脚弯下腰，将那些碎片一一拾起来。
　　奈落见她整理，于是眯着眼笑。
　　“还是我的神乐关心我——除了时时惦记着要杀我之外，你简直就是对我最好的女人了。”
　　“少恶心了！甜言蜜语什么的对你心上人说去吧。”她边说边拾，头也不抬地又问：“她就那么走了？”
　　“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神乐停手，转头看他：“你怎么肯放她走的？”
　　看着她的眼睛，奈落平静回答：“性生活不和谐——这理由总算很正当吧？”
　　“呸！”神乐皱眉啐一口，“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奈落一本正经，“你知道的。她不停流血。”
　　神乐一怔，低下头去继续拣碎片。
　　奈落的声音继续传过来：“说起来你们女人的事情我也满糊涂——其实还一直想问你来着……血流成她那个样子，真的还会怀孕吗？”话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骤然冷下来：“还是说……你一开始就在骗我呢？”
　　面对对方突然充满危险的质问，神乐停了手——她的身体有一点抖，但很快被控制。
　　“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吧。”她抬起头，认真地凝视他，“从前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了。”
　　“哈！”奈落一声冷笑，“这话我听过两百遍了。”
　　“我这次是认真的！”神乐大声强调。
　　“那么下次呢？”奈落垂眼看着她，眼光中尽是凛冽寒意。但只是一瞬目的片刻，他却又收敛了神色。
　　“算了，随你折腾吧……不过我可以很诚恳地告诉你——”他的声音忽然如黑夜般寒冷：
　　“下次，决不会这样了事。”

　　桔梗离开人见城后不久，远离瘴气的身体里非凡的自愈能力终于开始发挥效力。尽管体囗内有部分魂禁依然没有解除，但最起码，伴随着自身的不断净化，她的血总算是止住了。
　　靠着背后一棵古老苍劲的御神木，桔梗缓缓地舒了口气。尽管真实的肉身也为她带来着诸多不便，但却总比陶土做的虚假躯壳强上许多。

　　至少，她不必一直依靠死魂填充才能过活。

　　只是……

　　另一个问题忽然跳出脑海。

　　“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望着在繁茂枝叶遮蔽下露出的蓝天一角，桔梗心中涌起很深的苍凉。

　　“要杀奈落吗？”这念头一出现，她便立即苦笑摇头。“这好像是凭我一个人根本没法做到的事情了。或许我真正该做的，是找到那叫青葵的妖怪，要她将我们的魂……换回来。”

　　尘归尘，土归土。从土中来的，终究还要回归土中去。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无法往生的魂魄在尘世上放任，渐渐走向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岔路……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是敬奉神明的巫女，拥有圣洁的清净之力，为人家驱除疾恶苦难——这才是她该做的事情。

　　而眼下的她却……

　　“我不能再这个样子。”桔梗伸手掩住眼睛。正思虑见却忽然听见身后林中有异动，惊觉之下回头看时，竟见到杀生丸站在那里。

　　他面罩严霜，肃杀的眼神盯住她，一只手按在斗鬼神的刀柄上。

　　“你是……犬夜叉的哥哥？”桔梗迟疑一下才开口向眼前人问明来意：“你要做什么？”

　　杀生丸凝立在原地，金色的眸子清冷地扫过她的脸庞。旁边的邪见跳出来，在杀生丸的脚边说到：“这是和犬夜叉有关系的女人啊！杀生丸公子！”

　　杀生丸不答。眼神依然盯紧桔梗。半晌，他忽然开口，语气凝冽如崖壁上的坚冰——

　　“不。”他语气十分确定。“她不是。”

　　此言一出让桔梗心头顿时一震。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几乎被她忽略的问题。眼下这具身体是奈落的分身。那么对于拥有非凡嗅觉的杀生丸来说，她的存在等同于奈落的分身无异。而眼下如果要解释事情的缘由始末……

　　“他会相信吗？”看着眼前这一身杀气的男人，桔梗做出了十分笃定的决意：“我不能解释。因为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对他讲的。”

　　想到这里，她二话不说回身便走。杀生丸毫不犹豫追上来，拔剑向桔梗挥去——即使只是擦过后背，桔梗背上的衣衫却被剑锋划得登时破裂。细如发丝的痛感微微一闪，一道鲜血喷薄开来。

　　桔梗咬住牙关不肯回头，只是兀自向前疾奔。杀生丸跟在她后头看得清楚——那悲伤鲜红的蜘蛛印记，将此前他仅存的一点疑虑也完全抹杀了。

　　“这女人是奈落的分身！”邪见已然惊呼出来。杀生丸一言不发地逼过去。不出几丈远便挡在桔梗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为什么你要扮成这个样子？”他仗剑指住她，寒冷的语气杀意袭人：“奈落在哪里？”

　　桔梗后退两步站定。面对着眼前咄咄逼人的男子，她已是无计可施。

　　“我……”她语声微微颤抖，“我……”

　　就在她犹豫着该怎样措辞将一切原委讲出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桔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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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让她脑海霎时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人影越过她身畔来到面前——

　　红衣胜火，发如雪，眸似金。

　　带着粗鲁的嚣张和莽撞的热忱，眼前来到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犬夜叉……”她喃喃念出他的名字。

　　犬夜叉挡在桔梗与杀生丸中间，他疑惑地向两边张望着，终于慢慢退向杀生丸一边。

　　“你……”他盯着她，语气十分迟滞。“你到底是……谁？”

　　桔梗紧抿嘴唇，整个身体摇摇欲坠。面对犬夜叉的询问，她的胸口仿佛压了千斤巨石般难以呼吸。杀生丸冷漠地对犬夜叉一瞥，道：“她不是。”

　　“……”犬夜叉不答，却又再退一步。尽管眼前人的容貌气质让他确信她就是桔梗。可她的气味和身体……

　　“你说她……不是桔梗？”十分犹豫地，他竟转头向素来不睦的兄长求援。杀生丸擎剑在手，盯住桔梗缓缓摇头。

　　“她是奈落的女人。”

　　“她是奈落的女人……”几个字，如闪电一般劈中桔梗，使她晃了两晃，几乎要摔倒。无限的屈辱与委屈在此时再也无法控制，如出闸洪水般奔涌而出——

　　再顾不得考虑，她踏前一步向犬夜叉奔去，叫道：“不！我是！我是桔……”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急劲风声。仓促间桔梗还来不及回头，锋利的箭羽已然透右肩而过。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清脆暴喝。那声音里饱含愤怒——桔梗缓缓回过头去，正看到一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面孔……

　　只是那面孔神态丰满，眼神热烈。

　　吃共搭建的女孩长发飞扬，盛怒之下整张面孔似在熊熊燃烧。她再度拉紧弯弓指住桔梗，高声叫道：“不许你接近犬夜叉！竟然冒充桔梗——不可原谅！”

　　桔梗捂住肩头，鲜红的血喷涌出来。她静静看着似乎随时都会对她再射一箭的女孩，终于缓缓回过头去。

　　“犬夜叉……”她轻轻地开口，“你不相信我？”
　　犬夜叉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肩头的伤已然愈合了。
　　“不。”他的嘴唇喃喃动着，转而眼神间已燃起暴戾的怒火。只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桔梗只感到眼前红衣一闪，犬夜叉竟已擎铁碎牙在手，用沉重的刀锋指住她大叫道：“你冒充她！我要你的命！”
　　霎时间，桔梗万念俱灰。
　　你终于还是……认不出我吗？
　　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呢？
　　就这样死掉吧……或许就这样死掉，才是比较幸福……
　　轻轻闭上眼睛，她将身体迎向了铁碎牙的刀锋。然而不过是眨眼之间，桔梗的衣袂随着风之伤的轨迹飘起——再睁眼时，身体却早已落入另一个怀抱。
　　浓如墨色的发飘展开来——依旧是那样轻佻的笑，暗红的瞳，轻蔑的语调。
　　“呵，一群人欺负一个女人。你们好像，比我还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