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天天体育

22、第 22 章

　　神乐逃过一劫，斗志全消。桔梗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将她扶起来。
　　却被重重推开。
　　“别碰我！”神乐露出深深嫌恶的表情：“你浑身都是他的气味！”
　　桔梗并不在意，端正了身子淡然答道：“你也一样。”
　　“我？”神乐白她一眼，露出刻毒冷笑：“我不一样。我可没陪他睡过！再一再二地！”说到这里她的眉间已纠起愤然怒火，整个人逼向桔梗道：“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你真的不会杀他？难道你不恨他吗？你到底是不是桔梗你说啊！”
　　仿佛拳头打在空气上，地室里响彻的只是神乐一个人的回音。桔梗始终一言不发，她扭过头，将眼神投向漆黑的别处。
　　神乐等待良久，因气愤而挺直的脊背终于松下去。
　　缓缓转过身，她低低哼一声。
　　“哼，我看错你了……”说罢她潦草地整了整仪容，朝门外走去。
　　及至到了门边，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扶着门框转颜对身后的桔梗说道：“这次你救了我，我可不承你的情了。因为即便这次我死罪可免，活罪只怕也是难逃。一会还有我好受的……其实你说的对，我杀不掉奈落——还不如安心去做他人更好。总之我和你的同盟算是完了。再见，巫女。”
　　她将“巫女”二字咬得格外重。带着十分恶意的嘲弄，神乐的身影消失在门边。
　　桔梗静静呆在原地，表情泰然，眼神沉静。似乎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已司空见惯。
　　就这样一人独处了良久，她终于起身走出地室，朝西院寝居走去。
　　推开卧室的门，老旧的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桔梗进屋将门掩上，将污秽不堪的衣裳脱下来，找出新的穿上。
　　然后出了门，朝院落中庭的温泉走去。
　　清晨的风掠过裸露的肌肤，泛起层层凉意。而当她将整个身体没入微烫的泉水中时，身体里的每一寸骨骼仿佛都发出了一声轻响。
　　桔梗忍不住闭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真累。
　　疲惫感席卷她的身体，连头发都觉得筋疲力尽了。
　　回想昨夜里发生过的一幕幕，感觉恍如隔世。眼下终于重见天日……仰望着浓雾后朝阳喷薄出的一点金色，桔梗忽然想到，此时外面的天空一定是晴碧如洗般的蓝色，而非这充满瘴气的城中蒙昧不堪的阴郁。
　　“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蓝天了？”望着头顶缓缓蒸腾的烟雾，毫无察觉的桔梗竟鬼使神差地念出了那个让她思念已久的名字——
　　“犬夜叉……”
　　她的声音很细小。小得仿佛水中一个最微弱的起泡——还来不及浮上水面便破碎掉的那种。可即便如此，这不为人知的念诵却还是让桔梗如遭火烫般整个人重重一抖。
　　她梦醒似的直起身子，一颗心跳得早已没了方寸。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无人处想起他——恰恰相反，独自一人带着仇恨与孤苦重新徘徊在人世上的她，不知有多少次默念着那让她深深牵挂的名字。
　　然而只有这一次，她想到他时竟如此心痛。
　　那痛感无边地扩大，如潮似浪般将她灭顶……桔梗忍不住皱眉捂住心口，大口喘息起来。
　　缓了良久，痛楚才终于慢慢平复。桔梗定了定神，起身离开温泉。
　　“现在的我，没资格想他——”一边整理衣衫，桔梗心中涌起深深的悲凉。新鲜的血从她身体深处流出来——那是另一个男人给她的，她十分抗拒、无法承受却又有点沉溺的……肉囗欲。
　　“我想我是堕落了。”用手无力地掩住额头，桔梗的唇边露出一个虚浮的笑来。她旋即转身，朝奈落的住所走去。
　　进门时，房中一片寂静。桔梗转过糜竺屏风，只看到神无伫立在窗边。
　　“奈落呢？”打量着眼前空气般透明的女孩子，桔梗轻声问。
　　神无见她进来，竟下意识退一步。半晌才低声答：“他不在这里。”
　　桔梗点点头，在榻边坐下。
　　“我等他。”
　　神无点点头，转身便走。
　　桔梗在身后叫住她：“为什么离开？你很讨厌我？”
　　神无停住步子，回首，语气淡漠：“你的魂不全。镜子，会伤害你。”说完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屏风后。
　　“魂……不全吗？”将脸贴在清凉的蔺草榻上，桔梗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再睁眼时已是午后时分了。桔梗从一场好睡中醒过来，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躺在榻上。朦胧中四处搜寻，果然见到那熟悉的身影——他背对着她，浓黑的长发静静地垂着，将他的身影遮没。
　　“醒了？”头也不回的，他忽然开口。
　　桔梗逶迤地坐起来，揉揉眼睛。
　　“你做什么去了？”她问。
　　“不告诉你。”奈落依旧不回头，语气特别冷淡：“找我有事？”
　　桔梗不答，起身下榻到他身边坐下。她侧过头，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不去。奈落被她盯了良久，始终不肯与她对视。
　　桔梗终于收回目光。回身拿起几上的茶壶，她为自己斟一杯水，放在唇边润了润。
　　“你生气了。”饮罢了水，她将杯子放下，饶有兴致地再次看向奈落。
　　“为什么。”她托着下巴，“因为神乐？”
　　桔梗的一再发问让奈落终于回头。他凝视她，深深地望进她眼睛里面。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语气平淡。“神乐那蠢材不值得我生气。还有……”阻住正要开口讲话的桔梗，他趋身贴向她，轻声说道：“我没生气。”
　　“是吗。”桔梗不动声色，“没有就算了。”
　　“哟，难得你信我的话。”奈落笑了，边说边退回原位，“怎么不来揭穿我了。”
　　桔梗一哂。“我懒得理你。”
　　“那样正好。”奈落扭过头，将目光投向窗外，恢复了适才冷漠的态度。
　　“桔梗……”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中充满疏离的意味。“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