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正典》纳兰佩紫

55、第六章

　　失落的世界——剑与蔷薇的镇魂歌
　　第一部：血族正典
　　卷三：伤之咏叹，千岛之湖

　　第六章：

　　巨大的声响和耀眼的光芒，远处至高天的守卫天使闻讯而来：“喂！精灵驿所那边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时所有精灵都因为蒙菲世突然抓狂使出最高级咒语而噤若寒蝉，不敢回话。光芒渐渐晕开，硝烟弥漫中，传出蒙菲世提高声音的回答：“没什么，自己人练习时没有控制好力量！”
　　“哦，你们这些寄居者以后注意点啊！要是闹出什么动静传到神使级别的那几位大人耳里，当心受要严厉的处罚哦！”守卫天使听到负责人的回答后，漫不经心的回去了。
　　在大家都以为这场动了真格的较量是蒙菲世赢了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到渐渐从光与烟气中呈现出来的，毫发无伤的那美男子的身形，手中提着浑身伤口，衣饰也凌乱破碎的蒙菲世。
　　“不会吧，真的假的啊……”
　　“最强的战斗精灵，蒙菲世大人使出了神祭之祝词，那人居然没有受一点伤，反而是蒙菲世大人……”
　　围观的精灵们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撼表情，芙拉特路法随手将蒙菲世扔到了他们的身上。
　　“大、大人，请留步……”
　　蒙菲世发出微弱的声音：“和白一起，先进来再说话好吗？”
　　精灵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蒙菲世。平时的他总是不可一世飞扬跋扈，带着45度角以斜眼俯视别人，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如果那个漂亮男人不是与他差距大到死也追不上的地步的话，蒙菲世是不可能这么恭谦说话的！
　　“我没兴趣听。”
　　水主大人将垂到襟前的一缕头发撩到肩后，转过身去：“白，走了。”
　　“等等！你要将登入户籍的精灵天使带到哪里去？”
　　虽然很忌讳这个实力莫名强劲的贵公子，但精灵们还是恪守职责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管我带她到哪里去。”
　　白的一只手被水主扯着，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而另一只手却被精灵们拉住，拉拉扯扯之间，水主不耐烦的再次转过身：“恩？想在这里被全灭吗？”
　　“住手，”这时虚弱的蒙菲世不得不再次勉强出声：“不要和这位大人作对，他是‘支配者’级别的……”
　　蒙菲世这句话一出，方才拦着路的精灵们纷纷四散跳开，看着水主的眼神里，三分迷茫中还带了七分的崇敬。原来是支配者的级别啊！整个至高天里，除了从未见过的创世神之外，能够到达这个领域的也只有四位神使大人而已！难怪蒙菲世最强的法术都对人家起不了一点作用！原来是这样啊……
　　“算你有眼光。”水主违心的称赞了他一句：早在用法术冲过来前就该发觉了，笨蛋！
　　“大人，请进去说话，我知道您是支配者，不可能再次向您出手的，我可以担保在场所有人也没有这个胆量。”
　　蒙菲世这次低三下四的说话口气总算得到同类们的认同了，大家忙不迭的点头。支配者啊，那不是闹着玩的，随便出手可不是赔上小命就能算了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话呢？”水主虽然没兴趣跟他聊下去，但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拜托自己听他说话，还是难免起了一丁点的好奇。
　　“因为我是掌管精灵户籍的驿所最高官员。”蒙菲世慢慢抬起头来一笑：“如果想要从这里带走白而不被至高天追究的话，就必须有我这里合法的注销手续。这个条件怎样？”
　　一开始他就没把白当作同伴，对白的到来只是觉得多了个麻烦但也多了个打杂的工具而已。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白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那么就可以拿来利用一下，反正到时候利用完了就任由他带走白那个没用的东西就好了……
　　“追究……？”
　　出乎意料的，水主对这个词有点反应迟钝的考虑了一下，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笑弯了腰。
　　“啊哈哈哈哈——你这个人，不是说笑的吧——”
　　芙拉特路法捂住额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偏偏他这种笑声听上去怎么都像是在讽刺对方。不过他也的确是没安什么善心，接着说出来的话就立即成了明目张胆的挑衅：“我说，蒙菲世‘大人’，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权力很有用，开的条件也很大方，可以利用到我？不过我这个人呢——怎么说呢——偏偏就是不吃这一套的哦。”
　　看着那放肆大笑的贵公子拉着白就要离开的身影，蒙菲世不甘心的提高了声音：“喂！你这个人……再往前走，真的会惊动至高天的守卫，然后被追杀的！”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忽然，已经走了很远的水主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笑眯眯的，带点傲慢，带点轻佻，轻轻的附耳低语：“我是‘支配者’，而且又不是创世神或者那四位神使，这样的级别在至高天还有第二位吗？”
　　太过震惊，反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放大的瞳孔，颤抖的嘴唇，蒙菲世半晌才如梦初醒的压低了声音：“您，您是妖魔……是妖魔的王吗？”
　　怎么会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妖魔，居然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至高天，而且居然会为了白那种没用的人出手，害他自己几乎就要陷入身份暴露的危机中……若非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蒙菲世绝不会相信所谓妖魔，竟然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那个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精灵被揭掉额饰而生气的贵族，比任何人都美丽的仪表，刻薄的言语傲慢的笑声，但是却在最后一刻仅仅张起水镜将自己的法术反弹回来，并没有下毒手，这种慈悲……真的是妖魔所施舍的么？
　　“所以啦，”芙拉特路法习惯性的拨拨头发：“至高天和我本来就是势不两立，你想拿至高天的通缉令威胁谁？”
　　“对、对不起……”被这种气势所压迫着，蒙菲世低下了头。果然只有我才是笨蛋，居然会用至高天来威胁妖魔……如果这些纯血贵族是那么好欺侮的话，上头也不会一提起来就头疼病齐齐发作了……
　　“乖。”水主摸摸他的脑袋：“那么现在知道拜托人的时候该怎样了吗？”
　　“是的。”
　　蒙菲世挣扎着离开了扶着自己的精灵，双膝跪在地上低下头去，“无论如何，请您听我说话。拜托了。我没有可以报答您的东西，但是——”
　　离的比较近的精灵们愕然发现，那个骄傲的蒙菲世，居然，哭了。
　　圣光散尽，在侧面垂下来的头发缝隙中，隐约可以看到，顺着脸颊滑下的泪水，止也止不住，表情，好悲伤。
　　只是想戏弄一下这个任性自满的精灵而已，却没想到看到他以这幅卑微样子匍匐在地流着泪哭求自己听他诉说，芙拉特路法倒有些懊悔玩的太过火，身份已经暴露给这个小子知道，在这里多留一分钟就是一分钟的危险，虽说只要扯着白放倒守卫回到南方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可是把人家弄哭后就拍拍屁股走人这么没格调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啊……头好疼，到底这小子有什么非要我帮忙不可的事情，就算知道我是妖魔，还这样跪着求我……
　　精灵不是一向都很自傲吗？向妖魔跪地祈求这种事，一般来说不是杀了他们都不会做的吗？
　　“大人……”
　　感到袖子被谁扯着，水主转头看到了白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又慈悲心泛滥的让我帮忙了，知道了，起来带路！”
　　无奈的做了决定，芙拉特路法一脚把那伤员踹进了门里。为什么我对白就是特别没辙！明明都是因为你被他伤了才惹出这么多事来，怎么你就可以这样一副同情人家的样子来求我……！你这个笨蛋，不知道生气或者记恨是什么吗？
　　“天啊，他好野蛮，居然踹了蒙菲世大人……！”
　　“可是你不觉得那位支配者就算踹人的姿势都无比优雅吗？”
　　“好像是啊……虽然总觉得这样高贵的人应该纤细温柔才对，可是为什么他说粗话、踹人都觉得非常优雅呢……”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人是哪位支配者，但是长得这么美貌，我猜应该是掌管‘艺术’的神使芙罗狄大人吧~”
　　“别扯了，艺术天使是女的好不好……”
　　在沸沸扬扬的八卦声中，精灵驿所的纠纷暂时告一段落，所有人陆续走进去，大门换换关上。
　　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虽然蒙菲世大人随便对支配者出手的莽撞已经得到了这位大人无比仁慈的宽恕，不过这也并不单纯表示他的苦难历程就此结束，反而是新一轮的变相折磨——

　　“经过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有点口渴了呢，听你说话之前，能不能拿点东西润润嘴唇？”
　　水主被恭敬的请到上座，白坐在他的身边，蒙菲世刚关上门准备密谈的时候，听到这位尊贵客人的合理请求。于是又转身出门，过了一会，捧了一个托盘进来，将三只杯子放到桌上，很小心的给每只杯子都倒满了乳白色的液体。
　　“呃……”浅浅尝了一口，芙拉特路法皱眉放下。
　　“怎么？这祝福的奶酒不合您的口味吗？”蒙菲世小心翼翼的询问。
　　“对灵力的恢复还算不错的东西，但是有点太甜了。”水主捂住嘴。
　　“其实，您不必这么勉强自己说的这么客气，在这里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就行了！”蒙菲世看出水主的勉强，叹了口气。
　　“是吗？”芙拉特路法站起身，在自己家里一样就行啊……那就不客气了……轻轻走到墙角的痰盂边，蹲下，拿开捂着嘴巴的手：“呕……”
　　“……我们精灵族的顶级饮品，真的这么难喝么……”倍受打击的蒙菲世和白互看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神的意思。蒙菲世的心声：以前怎么没发现和白这么投缘呢……
　　“不……”抽出一方丝帕抹抹嘴角，然后丢掉，水主大人坐了回来：“吐得那么厉害并不仅仅是因为奶酒太难喝的缘故，因为吐的时候发现你房间里那痰盂上雕刻的花纹实在是够恶心的……于是不知怎么的，就特别反胃……”
　　“大人，那不是痰盂，是我在精灵族的收获祭上夺得头名的奖品，它本来应该是个花瓶来的，因为我一直找不到该配上什么花所以才空着放在那个角落里……”
　　“实在太好了，蒙菲世，我以我的眼光保证，建议你最好将那个‘花瓶’压扁、磨碎、重新锻铸或者直接丢弃比较好，不然的话，任何花朵被插到那个痰盂里面都会哭泣的。对了，还有你的地毯——”
　　“停！”蒙菲世壮着胆子插话：“我想我的第一个问题已经不必询问了，大人，您显然就是那享誉三界的南方的海洋之主芙拉特路法殿下没错吧。”
　　“没错。我这么有名吗？”连区区一介最低阶的精灵天使都知道自己的大名，且瞬间就能辨认出来，自己是这么大名鼎鼎吗？水主摸摸他漂亮的脸颊。
　　——是你‘毒舌的贵公子’‘挑剔的种族主义者’这些称号更有名而已……
　　想归这么想，目前还指着人家办事，蒙菲世自然没敢说漏嘴，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在不久前，天界暗地里由神使级别的几位支配者进行着回收神器的活动，这件事非常机密，就算您是南方的妖魔之主也——”
　　“啊，我知道。”一条胳膊搭在扶手上，随意撑起脸颊，芙拉特路法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他：“是因为炽阳宫创世神星命陨落了吧。”
　　“这种事您为什么会知道！！！”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蒙菲世此刻的感觉了……
　　“恩……怎么说呢。”水主大人抬眼看天花板，貌似认真的回忆了回忆（还记得吗？第一卷二十一章里……），然后说：“你们的神使中有个叫做卡贝里的，关键是‘精灵元素’的天使，曾经来到南方想要跟我暂时联手。”
　　“为什么卡贝里大人竟然会要求和您联手！！！”这次不仅是蒙菲世，连白都一起纠结了……
　　“这个啊，因为当时东方的新王是个很不成器的家伙，居然想要娶人类的女子为妻，这也就算了，更不成器的是那女子还不单单是人类，居然是创世神的娃娃，是一个关键为‘神无’的神器。”
　　说起这件事，水主的口气还是没有变，就像往常那样淡淡的，很温和，却又满口冷嘲热讽，可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别说白了，就连蒙菲世都听出他其实很开心。
　　“为了阻止东方的与神器完婚，那个卡贝里来找我——大概也找过其他两方的主人，让我们以妖魔界的规矩来阻止东方的这么做。”
　　说到这里，那股藏在讥讽语气之下的，愈来愈明显的愉快之意简直遮掩不住的飞扬起来。
　　“结、结果您的答复是？”本来想要告诉他一个秘密，然后引出自己的请求的，没想到人家知道的比自己还清楚，现在被这个秘密吸引着的反而是蒙菲世了。
　　“我当时怎么答复他的呢——”水主一直没有变的表情这才稍微困惑了起来，直起身子放下胳膊，想了想，嘴角微微扯了起来：“他只对我的臣下说了来意，当臣子们请示我的时候，我说可以，让他进碧波宫涟漪殿面见我。于是，这个神使就被放了进来——不过，当我看到他的样子后，就一点听下去的欲望也没有了，于是说——”
　　这时水主惟妙惟肖的学起了自己与卡贝里当时的对话：
　　“赶出去。”水主微微抬起眯着的双眸，长长的睫毛似乎一颤。他优雅的挥挥手，做出个赶人的手势，脸上的微笑虽然保持着完美的礼仪，却绝对是冷淡的客气：“这种衣饰落伍相貌平凡举止粗俗，连发型都留的如此没品位的人，是谁准许他踏入我碧波宫涟漪殿里的？”
　　“南方的首领，水主大人……我有要事来与你商量……”
　　“说话的语气都这么不讲究！赶出去！”水主捂住了嘴：“与这种全身上下找不出一根雅骨的家伙多待半分钟都是对我的亵渎！”

　　回忆完毕。
　　呃……白与蒙菲世面面相觑，良久无言。
　　的确，这位水主大人的跋扈看来绝非一天两天了，面对至高天派下来的神使时都这么挑剔，甚至连完整的话也没让说一句就赶人走，蒙菲世对自己受到的挑剔已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甚至以为水主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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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这里不得不发花痴感叹一句，果然男人的挑剔也好毒舌也好种族主义也好都要建立在实力之上的啊！众：有你这样花自己写的人物的么，PIA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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