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正典》纳兰佩紫

49、外传·魔物的忠诚

　　失落的大陆世界——剑与蔷薇的镇魂歌
　　第一部：血族正典
　　卷二：魂之契，沉默之森

　　外传•魔物的忠诚

　　魔导士是以魔法守护人们的幸福、驱逐黑暗、封印魔物的人。他们之中，有的很强，强到轻轻念个咒语就可以灭掉一个国家；有的却很弱小，弱的只会用魔法治疗小小的擦伤。
　　而这些魔导士一旦凭能力取得了资格证书，就被称为‘魔导师’。有个魔导师很出名，他叫做奇斯。
　　奇斯并不是最强的，但却是最会和妖魔打交道的。他总是按照标准答案那样教导人们：魔物是黑暗的、邪恶的、迷惑人心的丑恶生物，他们应该全部被消灭，根本没有生存的价值！
　　那么什么是魔物呢？魔物是亚特兰帝斯大陆上人类对另一种智慧生物的称呼。它们是由黑暗繁衍而来，拥有比人类优秀的运动神经和特殊能力，所以一般的人类都敌不过魔物。下等魔物的脑子不怎么灵光，不太思考事情，只凭本能行动，肚子饿了就吃东西，不高兴就杀人，所以为害人间的魔物中，下等魔物占了很大一部分。而上等的魔物自称纯血贵族，他们拥有数倍于人类的美貌，而智慧也高出普通的人类很多，多是‘支配者’级别的，因为他们那近乎无聊的好胜心与自尊心，反而更少威胁到普通人。
　　而这个奇斯，就是专门除去一些外形丑陋可怖但实际上并不很强的下级妖魔，他知道，魔物很喜欢和人类订立契约，一旦契约成立，便有‘语言’的束缚，如果有一方无法完成约定，那语言的力量就会夺去这个人的生命。与妖魔订立的契约，无需写到纸上，只要双方报出真实的姓名与要求，一致同意通过后契约就成立了。这样一来，不守约的一方就会死。可是下级魔物们的头脑不好使，所以奇斯就利用这一点来与魔物订下对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契约，然后等待语言来杀死对方。
　　“没错，这是欺骗，但魔物是没有存在价值的生物，所以，即使用花招也好，欺骗对方也好，也只能怪他们没有事先确认过契约的可靠性的！谁让他们的头脑如此简单！”这就是奇斯的观点。
　　有一次，奇斯与一个下级魔物订了契约：“我提供一个藏有宝石的地方，你去开采回来，我只要一颗。”那个妖魔觉得很划算，便痛快与他订了契约。他告诉了魔物藏宝石的地方，但他知道，与自己订了约定的妖魔不会再回来了。因为那个地方被大魔导师的强力结界守护着，如果魔物不知死活的走进去，马上就会被分尸。相反，如果魔物万一察觉到了结界而退缩，那它就会因为没有拿到宝石而违背了约定，同样会被语言的束缚力杀死，这是奇斯一贯的小伎俩，但是非常有用。

　　这次，奇斯接受了一位商人的委托：从西边出发，穿过一条河流，去对面森林的深处采回一种叫做‘生灵’的果实，委托人告诉他，看守生灵果树的是一个妖魔，奇斯却并不在意。因为像他这样从未去过城市的乡下魔导师，再也不可能有五千金币的生意找上门来。
　　浑浑噩噩中，奇斯出发了。穿过比海洋还宽广的‘河流’，奇斯果然来到了一处阴暗的森林。等他进入深处时，才突然响起一个传说。
　　从西穿过迷海的迷雾之结界，是西方魔物居住的沉默之森。这片森林里住着一位统领所有西边魔物的首领，纯血的魔王。她由黑暗中产生，连说出的话都带有毒素。她拥有夜一样的长发与眼瞳，是个阴冷却非常美丽的魔物。
　　——我竟然忘记了，这是西方魔主•言灵的咒术师•绿毒的地盘……
　　“不妙了，居然是那个绿毒……”奇斯不自觉的颤抖着念出了这个有毒的名字，没想到西方魔王已经强到连名字也不可以随意呼唤。绿毒面无表情的出现在这个入侵者的面前，让奇斯感到震惊的是，这个君临所有西方魔物之顶点的魔王，居然看上去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女孩。
　　“真没想到在沉默之森里，居然有人敢大胆的直呼我的名字。”外表稚嫩而阴沉的精致娃娃毫无情感波幅的开了口：“我知道你，奇斯，擅于使用卑劣手段欺诈魔物们订下不可能完成的契约，如今，你又想来盗取我‘生灵’的果实？”
　　不愧是西方的魔王，连人心都能看透一般。可是，奇斯却不明白绿毒的意思。
　　——去西边的森林深处，采回一种叫做‘生灵’的果实，这种果实拥有来自黑暗的力量，但是有一个魔物在那里看守，没有人赢得了她，你如果能带回那个果实，我便付你五千枚金币。
　　——难道，所谓看守生灵果实的魔物，居然是绿毒吗？
　　绿毒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冷笑道：“看来你是被你的人类同胞欺骗了呢。”
　　“什么？”奇斯茫然的看着她。
　　“有个迷路的商人侵犯了我的地盘，在听到我报上名字后，自作主张的吓得跪下求饶，说，请不要杀我，我老了，没有什么生气可以作为你的食量，三天内我会叫一个年轻人代替我来森林里找你的。呵呵……”绿毒愉快的笑了起来，“在我什么都没有表示的情况下，擅自说出这种话，你们人类啊，总是被自己想象中的物事吓得浑身发抖。”
　　“那个商人……”奇斯总算明白了。对方以金钱为诱饵迷惑了他，并立了自己绝对无法完成的契约，没想到自己用来对付魔物的手段，却被同类用来对付自己！
　　“不过我是很慈悲的。”绿毒懒洋洋的舒了舒手指：“如果你真的能摘下我‘生灵’的果实，我便放了你，并且做你的随从，怎么样？生灵的果树是我的私有物，只有我可以接近，但我并不会阻拦你。只是，如果你承认你办不到，就把你的灵魂交出来吧。”
　　奇斯没有与魔王作战的勇气，只得与她订了约，跟着绿毒绕过一座宫殿后，进了她的后花园。生灵之果已经挂满了树枝，一个个光亮夺目，却是各种不同的人类形态。绿毒指着那棵树说：“生灵之树便是那些与我订了契约却做不到的人的灵魂所化，结出的果实正是那些人生前的模样。现在，无论几次也好，你试到厌倦为止吧。”
　　奇斯绕着树干正三圈反三圈，也没看到什么奇特之处，便与绿毒立了契约：如果奇斯摘下了生灵之果，绿毒便做他一辈子的随从保护他。但如果他摘不下，便必须化作这生灵树上的一颗果实。
　　他们用正确的名字和语言立约后，奇斯便伸手去摘树上的果实。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貌似软弱的枝条和果实就是纹风不动。他一个一个的试过，直到筋疲力尽。不解的看向绿毒时，悠闲坐在躺椅上的绿毒，惊奇的挑起眉毛：“你不知道吗？手上沾有血腥的人是摘不下这生灵之果的。”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为什么我摘不下来？”
　　已依照约定献出灵魂化为生灵树上的一颗果实，奇斯仍不甘心的吼着：“而你，为什么你摘得下来？你吃这些生灵之果，难道就是干净的吗？”
　　绿毒又摘下一只果实，不管那果实发出什么哀求的声音，仍是无动于衷的吃了下去：“你说什么？我吃的只是果实而已，手上怎会沾上血腥呢？而你，手上却沾满了妖魔的血，怎么算是没有杀过‘人’呢？”
　　“魔物是……魔物是邪恶的、黑暗的、集虚伪、贪色、残忍、嗜血于一身，本来就没有生存的价值！”
　　“是吗？”绿毒那平板阴沉的声音，丝毫听不出她有没有激动或者生气。她摘下了奇斯化身的果实，盯着他看：“若单说虚伪、贪色、残忍、嗜血，你们人类可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呢。魔物们订立契约，是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的，因为有语言力量的监视，做不到就死！所以他们才努力完成与别人的约定，即使多么讨厌对方也不会伤害他……”绿毒的指甲慢慢陷入果实之中：“我们魔物，是用自己的命来签订契约的呀！相比于你们人类所谓的誓言啊，约定啊，到底哪个更能让人相信呢？”

　　[那，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个人求我说，让我放了他，他可以帮我骗来更多的生灵。只不过这个人的话我怎么能相信呢？当然是一口吃掉了。]
　　[哎——？]
　　[很早之前的事啦……那时候，我也是很偏激的特别讨厌人类呢。]
　　[魔物的忠诚啊……与人类到底是不同的呢。]
　　[你大放什么厥词，你现在可也是血族的一员了哟！]
　　[……]
　　沉默之森如意宫的后花园里，那有名的西方王室的特产：生灵之果树上依旧结满了人形的果实，在还未被选中吃掉前，它们大声喧哗着、吵闹着，似乎想用恶毒的谩骂来诅咒该死的妖魔，只不过躺在不远处的那个妖魔本来就是这个世上最会用语言咒人的法师，根本就不在意，与身边银发猫眼的青年带着追忆的神情回味着什么。
　　他们的身边，懒洋洋的卧着一条青黑色的千年龙，大概是日子过的太过无聊，这只龙的眼睛几乎总是眯着的。睡得迷迷糊糊中，它会喃喃出比雷声还响亮的梦话：大哥、青岚、最喜欢大哥了……
　　而一脸闷骚坐在龙身边的大汉则羞红了面盆般的大脸，看看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西方魔王和黑猫，耸耸肩膀[好吧，虽然身为受女神祝福的魔剑士却与妖魔订下堕入黑暗的契约是很奇怪；虽然我和一条龙的关系是很奇怪……不过——你们他妈的想笑直接笑出来吧，这样强忍着更失礼好不好！]
　　[闭嘴，盔甲男，你和你的宠物都一样吵。]
　　黑猫打了个呵欠。
　　[喂喂，镜流，青岚是我们家的宠物才对也。]
　　真正的主人稍微表示了些许不满。
　　[所以我才说碰上你这样的主人，青岚好可怜！她会被你压榨到死的！]
　　某人心虚的绕到龙的身后，小声非议着名义上侍奉的主人。

　　[哦呀哦呀，请问这是——西方殿下的生灵果园吗]
　　一把华丽丽的音调在正争吵着的三人中间响起，附加着语末轻佻的笑声。暂时和解的三人一起回头，声音的主人明显是人类且是相当美丽的人类，就算与妖魔的贵族站在一起也不会逊色半分。只是那身衣装打扮……
　　相信我，如果你看到一个人的身上几乎集合了整个世界你所能想象到的全部颜色，就算他长得再帅，你也只会想到一个词：变态。
　　因为这艺术家的衣饰太过震撼，三人目瞪口呆的无语凝视。这人摆出一副陶醉的POSE[我叫做雅伦，是本世纪最让人期待的天才魔导师。啊啊，妖魔们安心吧，本少爷来此并非要对你们不利，而是——满足我个人的高雅嗜好！]
　　[高雅的……嗜好？]三人终于有了反应，目光齐刷刷的又把他从头到尾扫描一遍。
　　说话间，雅伦已经自作主张的跑到了生灵果树下，随手摘下一个人形的果实。那果实以为要被吃掉了，正用最凶恶的神情满口絮絮叨叨最恶毒的话。雅伦一手举着果实，一手要晕倒似的捂住额头，用那带着颤音异常华丽纤细的嗓音发出满足的呻吟[啊～～～这形状……这态度……果然是——无比美丽的东西啊～～～早就想说了，吃下会发出声音的东西，感觉一定很好的说～～～～～]
　　在雅伦捧着果实发花痴的同时，绿毒张开了影像对话的法术[西方的魔物都死光了么？一个变态都进了我的后花园居然没有人预警？]
　　画面里是一地弯腰呕吐的妖魔[殿、殿下……非常非常抱歉！只是我们……看到他的衣服就全支撑不住了……]
　　绿毒面无表情的收了通讯，自言自语[被他那么一说，以后我必须把西方的这棵特产给砍了才对……]
　　黑猫拽拽她的袖子[喂……我说……]
　　[？]
　　[这家伙……有没有可能是零仕……不对，应该说绝对是……那带着华丽颤音的上调尾音，那引人注目的风范，那变态的个性……那张让人怀念的脸孔……]
　　[果然……]
　　[果然？]
　　[我还是……]
　　[你还是？]
　　[送他早点迎接下一次的投胎比较好吧……]
　　[的确，我本来已经觉得原来的零仕是世界上最让人不舒服的人了，没想到变态这种天分，还可以随着轮回升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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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之二完结，更新预告：

　　在迷海的南端，也就是连接中央大陆以南与南极国的这一片海洋，是被称为‘海洋之主’、掌控着水流的血族芙拉特路法设下镜海结界的。渡过迷一般的镜海，真正的南国风光十分旖旎动人。
　　当时，自数千公里以下的暗蓝海洋中而诞生的血族，那位被后世称为‘三界中最优雅的贵公子’、‘南方海洋之主’简称‘水主’的芙拉特路法，缓缓的如明珠般从海面升起，漂浮在半空。

　　半月之后请继续观看卷之三：伤之咏叹，千岛之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