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正典》纳兰佩紫

10、第六章

　　失落的世界——剑与蔷薇的镇魂歌
　　第一部：血族正典
　　卷一：盛阳之侧•紫之晨曦

　　第六章：

　　“要我模拟出那棵树的复制品陪你吗？”
　　虽然救到了苏菲亚，而她也终于解开了憎恶妖魔的心结与自己一起上了路，可是整天闷闷不乐的表情，实在不适合她。艾斯想了想，自以为是的提议道。
　　“不要。”苏菲亚摇头。“没有任何东西能代替它，何况是个复制品，你连这个都不明白吗？”
　　艾斯回报一个苦笑。他没有说话。怎么跟这个人类解释呢？妖魔说好听点是自我，实际上就是非常自私的生物，连父母兄弟这种血亲都不放在心上，怎么会知道在心里不可取代的生物是什么概念？虽然明知道只有拥有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事物才会变强，可是，他不就是为了确立自己的王道才来的这里吗？这么轻易就寻到答案的话，也就不是什么真理了。
　　连续走了四天，终于到达了离开谬之后的第一个城市阿尔。斡国每座城市的建筑风格都不一样，这世上所有的能工巧匠几乎都出身于斡，也难怪斡被称为建筑艺术的发祥地了。一路上因为有艾斯与路凯尔在，倒真是方圆数里一切邪恶生物自动回避，而魔主高贵的气质居然使本来察觉此子非我族类的魔导师们反而与之攀谈起来，只看的路凯尔在一边郁闷不已。
　　阿尔是个比谬更加繁华的城市，由于离港口最近，所以饭馆里的海味十分新鲜而便宜。艾斯一行人换过通行文书后进了城，这时刚刚中午，市集与街道上人山人海，十分热闹。
　　“真是奇怪的世界。”艾斯赞叹般的说了一句，路凯尔大表赞同。他们妖魔的世界就没有集市这样奇怪的地方，每个妖魔的生活所需都是自己动手，大多数妖魔的生活来源是加工宝石，然后用自己的手艺去换取需要的东西。妖魔世界的金钱就是以宝石为基础单位，也通行金银币，但没有银票这类货币的存在必要。艾斯感慨了一阵，用胳膊肘子戳戳路凯尔：“呐，路凯尔，集市这种东西很方便嘛，也很热闹，我们的国家也搞个集市行的通吗？”
　　“大概吧。”路凯尔翻翻三白眼。他的眼睛本来就是下面有一处犀利的留白，给人一种很傲慢的感觉，还经常白眼看人，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这家伙好相处。他没办法直接反驳王上，心里却在想那个效果：妖魔是不懂得谦让为何物的自私的好战分子，如果搞个集市出来，有人拿珍贵品去卖的话，瞬间那集市就会血流成河。而妖魔界是没有法律的，到时候真不知道王会怎么处理。
　　艾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苦恼的笑了笑。“那要不就学学人类制订一套简单的法律……”他瞥了瞥路凯尔不以为然的表情，心中小小叹口气，知道他肯定又要说为什么伟大的血族要去学习卑贱的人类之类的论调，只好不说下去，转变了话题：“我们是先去吃饭还是？”
　　“去买衣服！”苏菲亚终于忍不住说出口来。进城之后这主仆两就有一茬没一茬的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一个小女孩裹着件这么宽大的披风，实在很不舒服，还总得在里面用手攥严边角，生怕风把披风吹开，那自己可就春光尽露了。
　　“怎么买？”艾斯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傻傻的问路凯尔。路凯尔也无奈耸肩：“大概是用钱买布匹，然后找裁缝做成合身的服饰，不过似乎人类的世界也有成衣店。”
　　“什么？”艾斯指着自己与路凯尔的衣服：“这东西不是生下来就这副样子的吗？（比如地里长土豆，树上长苹果之类的，也有类似衣服树之类的东西吧？艾斯是这么想的……）”
　　“不要叫这么大声，我不认识你！”
　　路凯尔和苏菲亚一人给了他一拳。这脱线的妖魔之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以为衣服是‘生’下来的，还一生下来就这样子咧……
　　“王啊……你以前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路凯尔捂着额头，好疼。
　　“以前？像这样。”艾斯从脚下踢起块石头，念了句短暂的三重咒语，石头落地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套和他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只要记得样式，这东西要多少都能制造多少出来啊。”
　　“还真是方便啊。”苏菲亚无奈的学路凯尔按住额头。
　　“哼哼。”路凯尔哼了两声，魔法是个方便的东西，就因为法力太强大，已经无所不能，所以某些人的生存能力已降到了零。
　　“哗哗——”就在两人头疼的时候，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围上了一群看天方夜谭般的人群，兴奋的鼓掌：“好厉害！大人是魔法师吧！”“再来一个！”“小伙子，赞哦！”
　　艾斯不好意思的腼腆起来，“也没什么啦……承蒙夸奖……”从生下来到现在，听到的都是‘王上英明’之类的恭维，还没被人如此真心的称赞过，一得意忘形，忍不住手臂伸展，在纤纤指尖处，刹那间绽放出一朵冰雕的蔷薇，蔷薇慢慢的盛开，每一片叶子上都流动着闪烁着七彩虹光的露珠。艾斯本来就擅长冰系的法术，这点小意思真是纯好看而已，没什么高明之处，但围观的人们早已看的呆了，等到蔷薇花瓣散落在地上化成水珠后，才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他好象玩的很开心呢……”苏菲亚迟疑的看向脸色铁青的路凯尔，感到有些好笑。看到妖魔的贵族和平民打成一片的样子，自己竟然觉得——有点幸福。
　　凯尔心中郁闷的高呼千百遍——王上，形象啊形象！——再怎么样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主子会堕落成表演艺人般的博取彩声，回去告诉那帮老不死的长老，一定会被骂死的……谁说妖魔的贵族都是孤高不群的傲慢人物？谁说的，我掐死他——！路凯尔掩面，为什么自己的主子不是正常一点的妖魔。虽说血族大多有些乖僻，但即使像南方的水主那样有恋物癖或北方的血风那样的自恋狂都好……
　　自从跟着王一起行路，叹气就成了路凯尔的习惯，而这种习惯渐渐有蔓延到苏菲亚身上的迹象。
　　“路凯尔，露一手嘛！来个大结界师的祝福！”玩的高兴的艾斯下决心要拖某个铁青脸色看戏的人一起下水。
　　被命令习惯了的路凯尔下意识的听令张开了结界，咒语还未经大脑就念了出来：“飞扬的异界之华，穿过岁月的流殇，带去祝酒的祭礼，寂寞的时间之丛的旅人啊……吾将以结界师之名保护你们，直到生命的尽头。撒拉•奇拉•布若达——结界师之祝福！”
　　在他手臂上散发出耀眼光芒的刹那，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空间出现了裂痕，然后大家的头顶上缓缓现出一只巨大的酒杯，慢慢倾斜着，那酒杯里流出金黄色的液体，洒落到每个人的头上，使人一阵清爽舒适，疲劳与病痛一扫而空，似乎全身都是用不完的劲。
　　——我为什么要对这些愚蠢的人类用极为耗费心力的十重法术，还是驱散疲劳与病痛，保佑一天平安的祝福类法术！！！大结界师路凯尔施放完毕，才猛然惊醒，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听话的狗了，只要王一说话就立即照着去做？天哪！祝福，那可是我东方妖魔里最厉害的大结界师路凯尔的祝福之酒啊！！！亏了，亏大了！！！
　　路凯尔不甘心的往王那边瞟去，看到艾斯带着一脸得逞的笑竖起了大拇指：“漂亮！”
　　这一句‘漂亮’赞出来，众人才如梦初醒的鼓起掌来，赞美声此起彼伏，还有刚患了寒热病却突然莫名其妙的被虚幻的祝福之酒一淋就好的姑娘冲上去紧紧拥抱住了一脸震惊无措的路凯尔连连道谢，害的这位军方首席的强硬派长官再也冷不下脸去，手忙脚乱的说‘没关系没关系’。
　　——再这么整，他会被你玩死的。苏菲亚无奈的看了艾斯一眼。
　　——安啦安啦，这小子生命力顽强，不会这么就挂掉的。艾斯回望的眼里笑吟吟的就是这个意思。
　　苏菲亚开始无限同情那严肃的军官中……
　　看看那游手好闲的妖魔之主没有罢休的意思，只好勉强提高了声音：“喂——别玩了，我要去买衣服！”
　　路凯尔立即回头，脸上感激的表情一览无余。果然是一物克一物，苏菲亚发了话，艾斯立即疏散人群，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苏菲亚走到路凯尔身边，伸出了手：“握手。”
　　听话的把爪子放到女孩伸出的手上，路凯尔满脸黑线。
　　“呵呵呵——”苏菲亚握了握他的手，笑的诡异：“果然好象。”
　　“什么。”压抑住满脑袋的暴起青筋，路凯尔问。
　　“好象训练有素的杜宾犬。”苏菲亚迅速逃开，指着处于抓狂边缘的军官哈哈大笑。
　　“……”路凯尔黑线不断，周围气压明显降低。
　　艾斯诺提伽王一脸严肃的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王啊，我被你们两整的好惨。
　　路凯尔看着王的神情真是可怜。
　　王仍是一脸的庄严肃穆，慢慢伸出了高贵的手：“握手。”
　　再次听话的把爪子放到王高贵的手里，路凯尔有一种恨不得就此晕过去的感觉。
　　……
　　“想笑就笑吧，王，忍的很辛苦。”路凯尔大度的道。
　　“哈哈哈哈哈哈——”王和苏菲对着大笑：“真的很象哦……”“就素啊，没想到路凯尔那么可爱……”
　　——可爱？路凯尔晃晃自己听话的爪子，心底里慢慢浮现的第一句话是：其实杜宾犬很不错啊，又那么忠诚……某人爱为自己丢脸找理由的习惯又开始抬头了……

　　服饰店服饰店——打听了一路终于找到了城里最近的一家服饰店，抬头看看招牌和店面，苏菲亚有些傻眼。好大好气派好华丽的店，这里面的衣服一定很贵。贵就贵吧，问题是她没有钱。啊啊，家人都死了，一个小女孩到处流浪打工赚钱，拼死拼活攒下了几十块钱，撑死了也就够买这里面一件衣服的吧……这可是一个月的饭钱……
　　她捏了捏荷包，吞了口口水。可是不买的话，跟艾斯和路凯尔一起走路很奇怪对吧？这两人穿的戴的都是上品，一看就是王城出来的贵族，自己这副样子一路上已经被人以好奇的眼光打量了N遍了……
　　她这么想着，一只脚刚踏上一级台阶，又缩了回来：现在是跟人家比衣服的时候吗？人家是王，妖魔的王哎！而且人家穿衣服根本不用钱的，怎么比？
　　踌躇了半天，在后面等的不耐烦的路凯尔趁机报复，一把将她推了上去：“快走快走，好狗不挡道。”
　　“一天不发挥你的毒舌功力会死啊！”苏菲亚毫无预兆的被后面那人推进了店里，一个没站稳当披风就落了下来。
　　……
　　这么豪华的店，当然没有几个人会在。可是，这店也有点豪华的太离谱了吧……
　　被店里摆设震惊不已的苏菲亚没反应过来披风落地的后果，呆呆的看着面前那个妖娆万方的女子。
　　女人睡在一张虎皮纹面的沙发上，手肘托着脖颈，露出侧脸完美的弧度，一头紫红色的卷发披散在沙发上，一双睡眼惺忪细长，诠释着‘媚眼如丝’的涵义，穿的衣服类似于旗袍，领口却开的很低，在她的脚下握着一只黑白相间纹样的豹子，正懒洋洋的抬眼看着走进店里的客人。
　　看到披风落地而不自知，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孩，女人伸了个懒腰，倦倦点了一只水烟，呼的吐个圆圆的圈，声音慵懒的勾魂夺魄：“欢——迎——光——临——！客人，要看点什么呐？”
　　华丽！华丽丽！再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这个雍容华贵妖娆妩媚的女子。就连同是女人的苏菲亚都看的愣在了那里，终于知道为什么店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了。虽然店很豪华，但买的起的主儿应该还是大有人在。之所以会如此冷清，大概完全是因为没有人受的了这样的店主——女人会受死打击，男人怕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