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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一切都是童话 ...

  •   一、一切都是童话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神憎恨的地方。
      如果说在十三岁以前,Sanji会像他第一次读到圣经那样认为,人间只有黑夜是真实的。如同普罗米修斯在盗得火种之前,人类只能如同岩洞里的蠕虫那样低等而愚蠢地在一片混沌中爬行摸索。在这里,Sanji清楚的明白,所有的人,不过是上帝的蠕虫。
      福音(路十二,35—37)劝告我们要如同忠实的仆人,手持油灯,等待着主人的归来,如此当祂归来时,看到我们守夜不寐,将邀请我们与祂共餐。
      光明是喜乐的象征。
      这样的话语,村里的老人时常对还未懂事的孩子们说。但是Sanji很清楚地知道,每次说这样的话时,那些已经瘦骨如柴的老人,都会突然露出畏缩的表情,突然扭曲的脸,在黑暗之中显得狰狞无比。
      他们害怕着那些他们看不见的黑暗中的东西,并且试图把这种恐惧一代一代地传播下去。Sanji知道这些见不得人的谎言,Sanji一辈子都不会上当。
      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话,那么一切都只是狗屁。因为连阳光都是虚假的,所以你终有一日会明白,一切都是童话。
      那样的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村子里面那些无聊的人的愚蠢,Sanji只会在心里嘲笑,并且有时他也会为自己能够识破这些腐朽的老人们狡猾的勾当而发自肺腑地感到高兴,是的,自己并不聪明,但是自己并不像他们那样蠢得应该被黑暗中的怪物杀死。

      Sanji坐在教堂的一角,现在「光荣颂」已经唱完了。那个带着长长的虚伪的白色胡子看上去样子愚蠢的主礼,已经开始对着底下坐着的教民,大声地念本夜弥撤的「集祷经」。
      这是守夜的开始,是的,看上去太阳快要下山了,又要开始长达6个月的黑暗了。
      我的亲爱的主透过礼仪,以复活之基督的光辉真实地照亮了这至圣之夜。而我们这些愚蠢的蠕虫们,将紧循着主的一致,燋藉此庆典洗心革面,成为天主的好儿女。看上去像是一个最可笑的笑话,我们崇拜着那个人,我们信仰着那个至高无上的天神,仅仅是因为我们被迫经历的黑暗使我们真正感到害怕了。
      Sanji在很早以前就不想去教堂做礼拜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被关进这个教堂的黑屋子里,这个阴暗的教堂,这个可耻的肮脏的地方啊。
      一个该死的婊子样的夏天,当Sanji在做教堂的义务劳动的时候,贮藏室的门突然关上了,他甚至还没能把洗好的拖把放回去,该死的门就把他囚禁在闷热的黑暗之中。
      Sanji花了一段时间蜷缩在一个椅子旁边,在自己被关着的黑暗中,一段很长的时间都没有过任何的移动。“上帝啊。”Sanji感觉自己的嘴唇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是自己脑中想象的,还是已经出口了的。他不敢肯定自己的感官是否真的正确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从心底觉得寒冷,甚至让他吓得发抖。
      这里太黑了,黑暗既虚假又危险,紧紧地缠着他,让他感受到了真正不能忍受的恐惧。
      “就在这儿。”Sanji开始跟自己保证,“门就在这儿。”但他看不见了,黑暗真正降临在这里了,这个村庄陷入了这样的黑暗中了,要很久了,半年——也许是一辈子,上帝夺走了这里的一切。他尖叫地朝墙壁又捶又踢。Sanji的意识一直深信着,只要把阴影吓得躲在角落,就没有东西能接近然后抓住他了,他快死在这了,他要永远被囚禁在这个黑暗中了。
      Sanji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也许是一辈子,总之他最后被人发现时也依旧是那样头昏脑胀、虚弱地蜷缩在地上喘气。
      Sanji明白了。
      他宁愿让自己看得见的魔鬼折磨死,也不愿意被躲在黑暗中自己并不知道的怪物杀掉。
      那样的事,Sanji一辈子也不会去经历第二次。
      当Sanji回过神来的时候,主礼的书信已经读完了,整个教堂里的所有人都恭敬地站着,只有Sanji一个人因为刚刚的失神而显得落落不合。现在Sanji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他感受到周围责怪的眼光,《阿肋路亚》的合唱已经在一群年轻的正派的青年的带领众开始了,这个教堂里回荡着这个“天上欢乐的凯歌”,Sanji终于露出了他轻蔑的冷笑,是啊,今夜这个伟大的时刻啊,基督徒要用这个歌声来欢呼基督的血的胜利,因为他终于战胜了死亡、战胜了魔鬼啦。
      “耶稣基督摧毁了死亡的锁炼,凯旋地走出了阴府,真正的代罪羔羊为我们作了祭献,祂的宝血保护合家平安。”
      在衣装修饰,留着长长的白须胡子,行为端正而受人尊敬的主礼这样主持着这个守夜礼的最后一个仪式中,Sanji带着他的冷笑,推开教堂的大门离开了。

      颠覆一切准则,当然包括老人们定下的有关善恶的道德准则,一切村子里眼中罪恶的与美好的东西。推翻这样的准则看上去是如此的吸引人。
      Sanji他抽大麻,吃它,用鼻子吸,进行皮下、血管、肌肉的注射,或者干脆直接塞到直肠里,生活已经不重要了。在真正上瘾的时候,Sanji可以连续八个小时一直盯着他的大拇指,想象着自己怎样在极度空虚和饥饿中将它一点点地撕烂,吞嚼。
      Sanji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生活腐烂了,即使只是自虐性的尝试,带着嘲笑意味的体验,现在似乎也变得郑重起来。他似乎已经变得非这些东西不可了,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他为了反抗这个婊子一样的生活,却快要被这个生活控制了,这让Sanji讽刺地大笑了。
      Sanji有时会想起自己在街口曾经遇见的乞丐,那个老乞丐肮脏,疯狂。他的头发像是从出生就没有洗过一样的纠结在了一起,比擦过地板的抹布更肮脏,他的脸上像是永远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秽物,有时会用带着鼻涕的衣袖去擦他那已经黏糊了的眼角。他的全身的衣服似乎已经和他的皮肉粘在了一起。“我不需要去脱下它。”在Sanji路过他的窝,留意了一眼他的衣服时,那个老乞丐这样说着,“我不需要去脱下它,因为我知道我还会穿上它。”
      “为什么要穿这么丑陋的东西?”Sanji虽然这样问他,然而他心里非常清楚他是怎样鄙视着这个肮脏,堕落又贫穷的人,这是个蠢货,所以他活该被饿死了。
      “我喜欢它就是因为它丑,我的整个生活就是如此。”Sanji冷笑了一声,挑起了一边眉毛,似乎对他刚刚听到的话,表示了极大的怀疑。“好了,年轻人,你看不起我?”
      Sanji翻了个白眼,似乎下一秒就要一脚把那个长着一张蠢脸的老乞丐踢飞,因为这样的对话简直是没有意义的,太浪费时间了。Sanji知道自己每天还要大量的事情去做,虽然他还有更多的时间去挥霍。生活是如此的无聊而且无趣,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年轻人,你也会和我一样的,终于有一天。”
      Sanji再次翻了个白眼,几乎快要大笑了起来。几分钟以后,他带着他的标志性的冷笑和他的战利品回来了,他将手中一小罐□□抛上抛下,技巧性地耍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那些东西像是狄奥尼索斯能带来的酒神的状态一样,能真正带来宗教启示式的狂喜,这才是真正的生活。Sanji知道自己将不一样了,自己将变得更聪明、更有力了,没错,自己就是自己生命的主宰不是么?
      Sanji将自己第一次吸毒的经历总结为一次与神灵对话的体验,他沉浸在狂喜和极乐之中。他知道空间感觉和时间感觉已经变化了:一场遥远的东西似乎变得一览无余,几乎是可感知的了。那些黑暗似乎也变得不可怕了,是的,就像是在五颜六色的光芒中漂浮一样,器官的感受呗无限精确地放大了,Sanji感觉自己似乎能感受到及其细微的转瞬即逝的东西。
      这是第二天了,Sanji感受到了,所做过的、知道的、度过的、听过的和揣测过的一切事物似乎又重新钻进了他的脑子里,以一种全新的奇异地然而却符合逻辑的方式重新组合。大麻引起的幻觉持续了三天,而那时,Sanji已经重新感到自己的生活,全部生活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Sanji体验到了一种类似于重生的喜悦。

      然而当Sanji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他是有些失望的。他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并不是特别的期待,能够触摸到那些美丽的小精灵这样的的事。他以为自己会真正迷恋这种感觉,然而他也意识到这些感觉已经不能令自己满足了。
      他体味到了吗啡给他带来的狂乱而惊奇的景象,然而那不是持久的,那种狂喜很快被随之而来的失落所替代。那种失落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的饥饿,一种永远不能满足的渴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真正躲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一般,不论什么样的东西都不能给他快乐了,不论什么东西都不能缓解他的饥饿了。
      他快要饿死了。
      我在等上帝先显露真容(1),Sanji想着。
      事实上他在教堂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了,这个守夜一向无聊得让人熬不下去,更不要提自己空虚的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的手,它像是多余的东西一样,总是想抓点什么,然后又什么都不能让他的手停下来。
      他猜自己又需要注射那个东西了,他本来还想省省的,因为那个东西毕竟价值不菲,他感觉自己不该这么奢侈地浪费那么多。他一边思索自己接下来的毒品规划,一边开始微微发抖,他还想坐起来,然而随即而来的抽搐让他骤然瑟缩起来,痛痒从骨头缝里迅速的渗透到四肢百骸,他吸了下鼻子,竭力的还想保持正常的仪表。可是已经无法重新坐直身体了。
      Sanji尽力让自己斜靠着房门坐着,然而在黑暗的房间里,外面重新失去太阳的时候,他感受到自己的头已经垂到膝盖上。他感觉自己似乎用了劲正紧咬着左手衣袖,这样让自己的身体稍微舒服了一点,但是这样太失礼了,太难看了。也许是肌肉过于紧张的缘故,不论Sanji自己怎样的挣扎,他自己始终无法坐直,他感受到口水流下来,将衣领也染湿了一大块。
      啊,他又熬不住了,他只能在自己的脑中一遍遍地不住地说“好,好,就这样一下”,然而自己除了痛苦地渴望之外什么也没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会死么?是的,我会死的,我终于要回归到我母亲的子宫里了,我重要要获得圆满无缺和永恒幸福的意义下重新开始了,在不断地追叙这种短暂的快感中,自己的意识终于要消失了,自己重要快要死去了。我快要死了,我快要死了!
      Sanji这样想着,然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从枕头下找出了他放好的那些针管,将自己的右手弯了过来,三两下撸起袖子,露出手臂。当吗啡重新注入自己的体内时,Sanji才感受到自己开始那阵抽搐,如同油锅里的活鱼似的要打滚挣扎。他姿势扭曲的半躺在自己的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志。他吐出了自己咬的破烂的那半片衣袖,然后掏出手帕擦了擦下颏和颈部的口水。
      他拉开灯。房间和刚刚一样的混乱,脏得不成样,到处都是自己挣扎摔碎的东西,还有些自己口水沾湿的破布屑。Sanji打量了一眼房间,沮丧地闭上了眼睛。
      “我和真正的瘾君子一样了。”他悲哀的想,“又难看,又恶心。不过幸好没有被人看到。”
      Sanji知道了,他知道了,自己离不开它了。他要变得和那个老乞丐一样恶心了,就像那个卖完了自己所有财产的被毒品狠狠困住的蠢货一样,他要上瘾了。他才是个真正的蠢货,真正不可救药地把自己送上绝路的蠢货。
      他不会哭泣,哭泣简单得不足以反应这个,这太古怪了。即使他真的决定放弃一切、把眼睛闭上,他说要体验真正死亡带来的原始快乐——然而此刻他去只能尽力去坐直身子,绝望地渴求着生存。我并不真的想死,主。
      恐惧把他击倒了,就像十几年前在那个闷热的储蓄室一样,Sanji差点忘记了呼吸。他猜自己真的要死了。
      我终日奔劳,做着疯狂的梦——掠夺、占有、失去、叹息、死亡,却只是为了能够在离自己家不远的地方,已经在这个失去太阳的地方找到一块葬身之地。

      毒品产生的意义消失了,Sanji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他扔掉了所有的吗啡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一切都是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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