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邦德》暮水

6、朝阳

　　“请允许我特别为您介绍，‘雁群’。这１１人统帅我的直属部队，他们也是我的亲卫队。”格诺维娃的表情湮没在昏暗的光线中，她头也不回地说着，手掌伸平指向站在雁群中间的男子，“马里奥·斯卡夫。”
　　男子听命上前一步，向他的长官行军礼，“属下不辱使命。”
　　他是个稍嫌纤细的男子，制服下的躯干结实有力。头微微低着，垂下的发帘掩住了脸庞。身影在黎明尚未到来的黑暗中显得神秘飘渺。
　　格诺维娃斜过身子，虽然是对着马里奥说话，但曼弗雷德却从她暧昧不明的笑容中惊觉一丝攻城略池前的平静，“我的头雁。”
　　这种听起来毫无危害性的话语让曼弗雷德蓦地自心中腾起一团冷云，凝着冰霜与水珠盘踞在他的头顶。面前的人温润和善，从到诺森尼亚开始已经接连下达了许多有利这里人民的命令。他当然没有被这种怀柔之策骗，敌人越是和蔼可亲，攻击起来也就越残忍凶狠。这些日子他静悄悄地蛰伏着，等待她亮出爪牙暴露真实面目。
　　曼弗雷德不动声色地扫视雁群，注意到有一个没穿制服的女孩。
　　旁边的女人显然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向女孩伸出手，“埃莉诺，亚当斯司令看你好久了。”
　　埃莉诺从曼弗雷德身边走过，脸上是这个年纪鲜有的干练与冷静。她的双眸炯炯有神，曼弗雷德顿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她冷清的一眼直接探进了他脑中，所有的伪装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荡然无存。可实际上她只是目不转睛地径直走向格诺维娃，两个女子紧紧握了握双手。然后埃莉诺站到她身后。
　　“我说您看上斯卡夫小姐了吗？”格诺维娃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什么？”
　　“如果您想追求她还得先跟我报备，长官。”一直沉默的马里奥说，“埃莉诺是我妹妹。”
　　“原来如此，”曼弗雷德抬了抬军帽致意，“原来如此。跟高兴认识这么美丽的小姐和英明神武的战士们。帝国如此先进的武器也让我们快要瞠目结舌了。”
　　铅灰色的空气开始透出淡淡的蓝色，黎明已经到来。曼弗雷德扫了１１架人形机器人一眼，不久之后这些庞然大物就会完全暴露在朝阳中，成为蹂躏脚下这片土地的利剑。
　　“德雷克·伍德，柳德米拉·帕夫琴科，卡洛斯·布朗，爱德华·纳尔逊，查理·巴顿……”一串名字从格诺维娃嘴中吐出。开始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然后是高挑的金发斯拉夫女人，年轻的黑发男孩，帅气的红发男人，脸上带疤，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
　　“那么，现在让我们看看你们从特拉维斯殿下那里带来了怎样的惊喜吧。而您，”格诺维娃淡淡的微笑，“您检阅自己部队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面对如此明显的送客姿势，曼弗雷德不停地告诉自己不可以生气，不可以表现不满，只是亡国之耻和低人一等的痛苦让他觉得尊严几乎当然全无，“那么我们之后再见。同时希望大雁们也能喜欢他们的接风典礼。”
　　两拨人就此分别。曼弗雷德带领众人向诺森尼亚仅剩的军队走去，那里有他们自己的战士等待着祖国揉着血泪的简约。听不到阿尔斯特人的声音时，有个大臣急急跟上曼弗雷德，“司令，他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这声低语在能传播的范围内引起了人们的符合，“那女人在藐视我们。”
　　碎碎的声音在牙缝中挤出，曼弗雷德突然开始想念阿里克斯在身边的日子。所幸仅仅过了一小会儿，终于有人制止这种无意义的发言了。
　　“小声点，这里还是阿尔斯特人的势力范围。”
　　哦，哦。曼弗雷德在心里猛按太阳穴。无组织无纪律的诺森尼亚人，他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那个女人’，”他挥挥手，“是想告诉我们她无所畏惧。你们也可以理解成阿尔斯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哦……你们需要保证的，就是不让阿尔斯特人最近期受到那些游兵散将的骚扰。这时候挑起大规模战争我们是不可能赢的。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以便日后厚积薄发。”
　　第一缕曙光冲破烟云的阻挠，照射在广阔的阅兵场上。曼弗雷德瞟了一眼数架战斗机器，冰冷的金属闪烁着各种光芒，却无一例外地刺痛了他的眼。
　　“快了。就快了。”
　　“什么？长官？”
　　“这个女人就要发动进攻了。”而这也是我一直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