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邦德》暮水

3、亦敌亦友

　　任职仪式和欢迎宴会举行到一半时，格诺维娃和特拉维斯王子离开喧闹的人群向偏厅里的休息室走去。
　　“你的身体应该完全痊愈了吧？”特拉维斯的声音是他一贯的清爽温润，“我怕你跑去B区会水土不服。”
　　格诺维娃知道她的表兄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温柔典雅，“当然，都三年了。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特拉维斯敲敲门，“欧文？我们过来了。”
　　门自里向外被人打开，一张清秀的脸慢慢呈现。屋里的男子修长高挑，看起来是个值得信任的伙伴。这是特拉维斯军校里就交上的朋友，在他辅政后依然和他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嗨王子，格诺。”他欢快地招呼他们。格诺维娃没有忽略那双冰蓝色明眸中的狡诈。卡森·欧文的双眼狭长而妖媚，总能吸引各种各样的女性甚至男性的瞩目。他看起来和蔼可亲，可是，她暗自提醒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这个男子的狠毒和狡猾。
　　尽管如此格诺维娃依然裂开嘴大笑，她重重的捶了欧文一拳，“这么久没见有没有礼物给我？”
　　欧文眨眨眼，，“算是有吧。”
　　特拉维斯关上门，给格诺维娃倒了杯酒。鬼魅的红色在杯子里轻轻摇晃，特拉维斯开门见山。
　　“你知道，虽然三年前在B区的一战我们取胜了，但却一直没完全把B区纳入阿尔斯特的版图。他们的国家元首服毒身亡后，以他原先的副手为代表，主降派在国内占了上风。他们的政府接受了我们的统治，但国民的抵抗却一直在继续。B区的人掌控着近一半的军队，可这些年一直分不出个谁胜谁负，巴尔干半岛也被战火侵袭的满目疮痍。他们只能向我们妥协。而我们的执政官不得不和他们原来的官员们一同组成临时政府。”特拉维斯皱眉，“他们要求一个‘柔和’一些的执政官。为了不让B区的微波细澜演变成滔天巨浪，我们需要一个极柔和又强硬的人。你不可能带着过多军队开过去，但我知道你手下的‘大雁’们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强将。你未来的上司，奥兰治伯爵是个经验老道的政治家，他会帮你成为一个足够成熟的管理者。”
　　特拉维斯拿起桌边的酒杯，他一只手捏紧酒杯，另一只手摩擦着杯沿，“总之去了之后万事小心，一有异样直接通知我。”
　　面对表兄担忧的表情，格诺维娃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些我之前就有了解，您为什么又……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欧文和特拉维斯对视一眼，说，“还记得B区开出的条件吗？你继任的时候他们的一个人也要继任空军司令——曼弗雷德·亚当斯。这个人原来是陆军的，而且B区的空军根本没那么强悍，但我想这个人是专门来对付你的‘雁群’的。”
　　格诺维娃玩笑地挑眉，“他们的军人？说起这个，比起讨论曼弗雷德·亚当斯的危险性我更想找到那个害我痛苦了好几年的混蛋。”
　　“‘虎鲸’里没有那个人，”欧文拿过特拉维斯的酒杯一饮而尽，“检查他们的装备，我们发现有件衣服不属于‘虎鲸’队员。但不知道他是谁。或许你可以带着衣服过去，把他们的男人都叫出来一件一件的比对。”
　　“他们会枪毙我的，”格诺维娃揉着太阳穴，“所以我其实接了个烂摊子？我本来以为这是个好活儿。那个人在哪呢？我想还是和这位亦敌亦友的先生出好关系吧。”
　　“他马上就到。等到外面的宾客都喝得醉醺醺玩得不亦乐乎时，他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过来。”
　　“当当。”
　　门板被谁轻敲了两下。欧文过去打开门。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曼弗雷德·亚当斯。”
　　男子并不魁梧，穿起礼服甚至更像个文质彬彬的音乐家。站在宴会中，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个身经百战的司令。但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凭外表判断敌人。格诺维娃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人。欧文开门时他只是简短地对他点了下头，然后径直走进来对自己报上姓名。接着，她在心里冷哼，这个男人直接转向特拉维斯公式化地叙旧起来。
　　简短的几句交谈后，特拉维斯拉着曼弗雷德的胳膊转向格诺维娃，“好了，以后你们就是共事的伙伴了。这是我的表妹——你知道——但我想这是你第一次见到她。”
　　格诺维娃在他们把眼神移过来的第一刻用友好装饰自己的表情。
　　“先生。”她伸出手，想了想还是作出握手的姿势。
　　对面的男人到没有因为她没伸手给他吻有什么惊讶。他自然的和她握手，自然的寒暄，自然地拿过一边的酒杯给房间里的其他三人倒酒。
　　格诺维娃看着他的侧面思索，这个人看起来寡言少语，但也可能是假象。从他流利的外交手段上能看出他是个历经宦海沉浮的老手。要不Ｂ区也不可能让他过来。还有，她想，这个人之前名气并不大，她对他的了解太少也是敌人派遣他的原因。这么看来要么是Ｂ区没人可用只能把赌注押在他身上，要么他就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可是——这是曼弗雷德把酒杯递给她，又陆续向特拉维斯和欧文点头致敬——他毕竟是个军人，在需要背信弃义的政治斗争中，这样一个不知道假装和敌人兼同事亲近的人会首当其冲地受到政治风暴的伤害。
　　格诺维娃挑起嘴角，她觉得心脏跳动的更快更有力了，举起酒杯的手因为兴奋而出汗。她环顾四周，小房间内的阳光温暖惬意，把一切都映照的金碧辉煌。
　　对着曼弗雷德的方向举杯时，她奇怪地发现这个男子一直敏捷的目光有一瞬间呆滞。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子的呆愣已经消失了。格诺维娃来不及想什么，特拉维斯蛊惑人心的声音已经飘荡在房间里：
　　“两位，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