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邦德》暮水

11、北部

　　次日早上。
　　曼弗雷德在战舰着陆的颤抖中醒来，窗子是不透光的深褐色，房间里昏暗极了。NK人拿走他的通讯设备时连手表也收走了，他没办法判断现在的时间。
　　“嘿……”曼弗雷德用脚踢醒沉睡的女人，“快起来，我们到了。”
　　格诺维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来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妈的。”曼弗雷德骂道。
　　“砰！”NK党人打开门时顺手打了他一拳，他按着肚子老实的站在门边。两个NK人把格诺维娃拉起来，并想扯掉她外套。
　　“等一下等一下，这是干什么？”格诺维娃抬起双手，“根据国际条约，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还有你们不想跟阿尔斯特谈判么？”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额，格诺维娃指着自己说，“我是筹码，我是筹码。保证我的安全对你们有好处。”
　　一个士兵粗鲁地打断她的话，“闭嘴娘们。为了防止你们搞小动作，我们只是给你们换上准备好的衣服。”
　　“你在想什么？”另一个士兵从上到下打量她，“我们也是有纪律的。再说……我们还没饥不择食到这地步……”
　　曼弗雷德在心里哈哈大笑。
　　“OK。”格诺维娃放下双手，“OK,OK。”
　　两人出门时碰到从另一个方向来的几个士兵。他们押着卡洛斯。男孩脸上青青紫紫伤了好几处，但还算有朝气。
　　弗兰克打着哈欠来到他们面前，“把他们的眼睛蒙上。”
　　眼前漆黑一片时曼弗雷德模糊地听到弗兰克邪魅的话语，“你的大雁嘴真硬，不过没关系，我们也没打算拷问出什么。过几天让你们试试新鲜玩意儿，到时候我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出舱后凛冽的冬风呼呼袭来，刮得曼弗雷德脸颊生疼。他们被推搡着走了一段上坡了，然后左转，又左转。从脚底的触感和走动时发出的声音判断，他们行走在铺着枯枝落叶的土地上。曼弗雷德竖起耳朵，身旁的士兵碰到了什么东西，簌簌作响。也许他们在森林里。他还没来得及想完，“砰”一声响，女人的尖叫和弗兰克不耐的叹气声几乎同时在耳边响起。
　　“哦！妈的，这女人怎么这么能喊！”
　　什么？曼弗雷德想。然后脖子上火辣辣的一疼，他失去了知觉。

　　喂喂——
　　曼弗雷德想赶走骚扰他的人。冰凉手一直拍他的脸，又痒又麻。
　　喂——
　　“ＳＨＩＴ！”曼弗雷德抓住那只手狠狠一捏，一骨碌起来，怒视扇了他一巴掌的女人。格诺维娃坐在他身边抖着自己被抓红的手。
　　“我们被监禁了。”
　　“我知道！”
　　曼弗雷德觉得头疼。他打量四周的环境：一间比之前的杂物室大了不少的牢房。除了地上的毛毯和头上的台灯什么都没有。
　　“好吧，没有床，没有饭……”曼弗雷德揉着脖子，“而且还跟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格诺维娃诧异地看着他，“你不觉得和我在一起更安全吗？”
　　“安全！”曼弗雷德揪起她的衣领，“是的我已经被当成阿尔斯特的人了！现在我和你是一伙的！这就是你想要的！哦……你真该下地狱！”
　　“我终究会在那里遇到您，先生。”格诺维娃吊儿郎当的表情瞬间消失，脸上一闪而过的恶毒像冬日的寒风，刺得他双眼生疼。
　　曼弗雷德颓然撒开手，“你成功了。”
　　女人失去他的力量重重地撞上身后的墙壁。那应该很疼，曼弗雷德想，她和他之前一样被打晕，刚才抓住她时还能看到她脖子上的红印。可是格诺维娃咬紧嘴唇，倒吸一口冷气，一声呻吟都没出。他和她面对面，盘腿而坐。
　　格诺维娃迎上他的目光，毫不胆怯地接受他的审视。曼弗雷德冷笑一声，别过头去不肯看她。
　　慵懒的哈欠声响起。对了，曼弗雷德想，女人清醒的比他还早。
　　“不休息一会儿吗，先生？”
　　男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半躺在他前面的女人。卡其色棉布料的衣服松松的套在身上，脚上不再是一贯的军靴，而是黑色的棉靴。做工粗糙了不少，却也很保暖。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足够厚的黑色大氅，格诺维娃正把它铺在身下。而他没有。曼弗雷德感到很难接受。现在他的同胞把他当成投敌叛国的为政府代表，而这个女人却能享受一切优待。他突然有一种自己会挨饿的不详预感。
　　“乌古拉小姐，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女人在地上伸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动作，“随时欢迎。我很高兴在报纸上看到关于您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报道。”
　　忍耐。曼弗雷德想，你已经忍了很多年。
　　“我想这个房间的某个位置应该有监视器。”格诺维娃翘起一只脚，“您目前什么都做不了。除非你告诉我这一切你早计算好了。但我劝你别这么说。如果你说了我马上就会掐死你。”
　　“你？掐死我？”
　　“是的。亚当斯先生。我从小就不是什么好女孩。掐死你或许很困难，但让你吃点苦头我能做到。”
　　女人自顾自的翻了个身不再说话。在敌人面前安然入睡，与表现出来的懒散和嘻哈不同，她骨子里是个沉着自信的战士。男人如是想，而且这终究是个女人，就算自己会挨揍挨冻挨饿，也比一个女人深陷敌营的境况好上太多。格诺维娃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打散了他的痛恨与焦躁，曼弗雷德心里慢慢升起一股敬佩。
　　那就睡觉吧。他想，相信很快事情就会出现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