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伴云来》结篇》司子

33、第 33 章

　　番外六

　　《思~念》

　　已是初夏时节，清晨的风吹在身上，略带凉意。

　　亮看着手上翠绿色的便当盒，一脸疑惑看着明子夫人，“母亲，这个是？”晨练后，就被匆匆叫到厨房，然后直接塞到手里，这是什么意思？

　　屈指在儿子额头一弹，明子夫人斜眼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笨蛋，这是柏饼，当然是要给小光的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不记得就算了，连续几日都忙得没空回家，好歹也要去看看人家啊。”

　　自上了医学院后，光因为要兼顾棋院工作棋士比赛还有医药学习，倒比之前更加忙碌，尤其这段时间因为医学院里有某个实验要完成，便暂时留宿在医学院里，算来也有近十天没有过塔矢这边了，难怪明子夫人一脸担心。

　　多年相处，加上光与亮的感情早已明朗，明子夫人对光的态度可是好得不能再好，多日不见自然十分担忧，生怕离开家就会冷着饿着，看看今日也是个节日，一大早便要亮去探望。

　　看了看手上的便当盒，亮无言。

　　点点头，“好的，我会送过去，那么还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吗？”

　　“嗯，要小心身体，用功读书的时候也要注意休息，不能太拼命了，虽然我不在身旁也要按时吃饭，每天记得吃三个水果七杯水，最近天气有些闷热，出门记得带伞……”明子夫人扳着手指一一数起来，亮抚额无奈中，从某个方面而言，其实他对当初两人能够搬出去同居实在是非常非常庆幸。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后，最后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让他早点回家。”

　　沉默了会，亮点点头，“我会转告他的，谢谢母亲。”不论是何时，母亲对他们一直都是关怀备至，虽然偶尔有时会揶揄一下有时也会有些过度，但，那真心诚意的关心却不曾改过，让他一直非常感激。

　　略略收拾，便走出家门，一路绿荫深浅，落影斑驳，偶有鸟儿掠过天空，清朗的空气中浮动着暗暗草木之香，夏季的清晨，充满朝气。抬头看着远远近近艳丽精致的鲤鱼旗，亮慢慢的吐了口气。

　　又到了五月五日了，不知道，光如今又独自躲在哪里暗自魂伤。

　　“不要走，佐为！”

　　——原以为旧事不曾重演，被掩在重重岁月间隙中的沥血魂伤亦不复存在，然而某夜光骤然的梦中痛恸嘶号方让他们大骇。早已入骨痛楚如何能简单就消失呢？他们对光都太过看高了，而光亦是如此。

　　月色淡薄下，眼底的死烬黯然那么明昭，谁也无法掩饰，谁也无法视而不见，三人对视半日，均是无言，最后光却用手臂挡着眼，不断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泪，还是缓缓落下，一室冰凉。

　　以为可以忘记，以为事情终于改变，不用再经历一次离伤失意，但结果还是忘不了血髓中最痛最惨烈的伤。

　　那夜，佐为轻轻搂着光，说，对不起，我不会再放开你，不会再离开。

　　——可是，却在不经意中，在另一个时空中松开了手，尽管，他亦是无所感知，却能深深体会到光此时的悲恸。

　　那是佐为留下的第一年五月五日。

　　那时亮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紧紧的把光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肩，无声安慰着。就连叹息亦发不出一声，没有经历过的事，又能做什么，说什么，只能如当初在那边时般，一直陪着，做什么都行，一直一直陪着。

　　反而是光沉默了会，深深吸口气，坦然面对自己的担忧，因此，每逢到五月五日就跟佐为亮一起跑去因岛找虎次郎。按他自己说法，当年亦是如此舒缓心中的悲伤，左右是小事，两人便随了他。

　　但是今年，因为课业关系，光没有请假，反而留在学校中专心功课，所以他才分外担心，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光如此复杂的心情他能明白，亦不在乎纵容，毕竟，还是担心。想着，不觉脚步加快了些。

　　医学院处在东京的郊外，占地面积颇广，道路两边绿树成荫，学子们匆匆而过，因为是医学院的缘故，对来访者管理倒挺严，因此亮也没来过几次，幸好还是有些记忆，顺着路走了一段路，便来到光暂时借住的宿舍。

　　门大开着，但没有人。

　　放下手上的便当盒，看了看，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桌两张凳子，靠墙边还有个饮水器，桌上床上摆满了各种书籍报刊，不觉皱了皱眉——光肯定又忙得顾不上饮食了。叹口气，上前收拾着一床的凌乱。

　　突然似感觉到什么，转身，抬头看向门口，光手里拎着厚厚一迭书刊，站在门口，微怔，“你……怎么来了？”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虽然意外，却也很高兴。佐为从光身后飘了过来，‘咦，小亮你怎么跑来了？’

　　上前接过光手上的书刊，放在桌上，然后顺手指了指便当盒，“送点吃的来。”光恍过神来，糟糕，亮生气了，上前，抱住亮的腰，蹭了蹭，“我只是帮忙做实验而已，没有很累，有好好休息也有好好吃饭。”

　　‘嗯，嗯，昨天吃了一条鱼，前天吃了一碟青菜，大前天好像是吃萝卜而已。’佐为在旁补充说明中，光立即瞪眼过去，感觉亮的身体僵了一僵，立即又蹭了蹭，凑上前在脸上讨好的印下一吻，“没有那么夸张啦，你也知道看解剖时不太吃得下肉嘛。我每天都有乖乖吃饭啦。”

　　亮朝佐为瞄瞄，目露疑问，佐为用扇捂嘴偷笑，却也点点头，相处久了，自然就对亮光两人抱抱亲亲蹭蹭亲密行为熟视无睹，当然，有进一步亲热时会自觉避开。

　　看着光一副我很乖讨好状，亮叹了口气，手臂紧了紧，感觉上光瘦了些，但精神还好……算了，神色温柔，眉带担心，拍了拍光的背，“先吃点东西吧，还要弄多久？”

　　早知道光会这么辛苦，就不该答应让他参加这个什么实验。

　　“好啊，我看看明子阿姨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来。”听语气知道亮气消了，光立即噌的跑到桌旁，高兴的打开便当盒，一边回答着，“已经弄好了，今天就可以走……”声音突然哑了，怔怔看着盒子里包得整齐翠绿的叶子及雪白的团子。

　　“原来又到了五月五了。”

　　亮上前轻轻搂过去，“嗯，所以母亲让我送些柏饼过来。”佐为之前没留意到是什么点心，现在看到两人的模样，脸色也黯了一下，很快悄悄飘到光的面前，担忧的看着他，亦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室沉默，不过一会会，光伸出手，拿了一块，放入嘴里，咬咬，点头，“味道不错，不会太甜。”亮笑了笑，“母亲特意做的，说你喜欢淡甜的。”光点点头，又伸手再拿一块，两三口就吃完，又塞一块，然后很无辜的看着亮，“好像更饿了……”

　　甜点在某些时候的确挺开胃的，尤其是疲倦又吃了一段清淡食物饥饿的时候，亮无语瞅了他一会，小心提议着，“那我们现在回去？”

　　光很愉快的点头，忙忙到一旁床上，看着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书刊，不好意思朝亮笑笑，然后翻捡了几本出来，从门后拿来背包，塞进去，“剩下的让绪方哥哥来运，我们回家吧。”这时亮已经把便当盒再度收拾好，接过光手上的背包，牵着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其时午间，阳光明朗，万里无云，天宇澄清得仿佛是块透明的蓝色水晶。走在街上，光抬头看着阳光，远处枝叶茂繁的大树间落下不少阳光的碎片，灿烂的跳跃着，还有漫天都是五彩的鲤鱼旗迎风飘动。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果然一忙起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突然叹口气，悠悠说道，亮怔了怔，不知道该接口说什么好，心里有些复杂，毕竟今天这个日子对光而言比较特殊，想了想，点头，“嗯，瘦了。”

　　朝天翻了个白眼，光没好气道，“真是的，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话到这里，顿了一顿，却有感叹起来，“虽然没有刻意去想，但那种感觉还是渐渐的淡了许多，看来之前我真是闲过头，才有时间胡思乱想，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想，也不用遗忘，顺其自然就行了。”

　　“……”亮与佐为对视一眼，同默。

　　那清澈的琥珀眸依旧带着淡淡的疲倦，隐隐的悲伤，一些无奈，和更多的坚定，一如那夜。看着他们无语的安慰自己，最后是光自嘲一笑，“算了，忘不了就不要逼自己假装去忘，太过刻意会伤了真正关心我的人。反正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对不对？”

　　放不下，就不必刻意放，也许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会一点一点的慢慢松手，不论如何，他们陪着就是了。

　　佐为想了想，落在光面前，‘不管怎样，你高兴就好。’

　　双目不过数寸，那样清宁关怀的目光，从一开始到最后都不曾改变，不论哪一世亦是如此，纠缠在旧事浮沉不定的一颗心猛然抽痛，光不觉嘴角却越勾越大，最后点点头，粲然一笑，“嗯，我不会再胡思乱想让你们担心了。”

　　风过暗香浮动，从来不曾发现原来飘在空中的鲤鱼旗会如此美丽，灿烂而宁静，不经意中扬溢着父母的关怀，孩子的希望，及对未来的期许。是不是因为之前低头太久的缘故，已经把太多东西视为了理所当然？

　　回到两人的家里，亮立即下厨去做拉面，光则理所当然的靠在客厅沙发里啃着点心，顺手翻着最近的棋谱，与佐为交流着意见。虽然是一直粘在一起，但毕竟佐为对医药上东西没什么兴趣，故而光在上课做实验时都是独自回到棋院或到亮身旁，因习惯的关系还是会陪着光——他还记得五月五将近，担心光的心情又黯然。

　　互相略交换了下意见，亮已经端了碗热腾腾营养丰盛的拉面出来，光扑过去，大口大口的吃，一脸满足。

　　“母亲问你今晚要不要回去一趟。”亮坐在一旁看着他吃，细细看了会光的脸色，淡淡一笑，说出母亲早上的打算。

　　光沉默了一瞬，埋头扒了块大大叉烧入嘴，咬着，似乎在想什么，佐为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他，亮脸色不变，依旧微微笑着，“好啊，反正我也有段时间没回去了，挺想念阿姨的菜。”光咬着筷子点头，虽然大家对他每年五月五请假去因岛一事感到疑惑，却不知何故没人前来询问，默契的选择了支持。而今年却因为学校之事而与众不同，自然会引起他们担心。

　　或许，真的该淡忘了，过去就真的过去了。

　　眼前，有这么多护着自己的人，已经够了。

　　“下次棋院放假的话，跟大伙一起再去因岛一次，人多更热闹。”想起以前曾经与和谷伊角越智他们曾一起去过，那时还遇到过浅川，虽然后来发生很多的事，但那时的笑，那时的欢乐，毕竟存在。

　　看了看他的神色，虽然略带怅然，但还是愉快的笑意浮在眼底，亮点点头，“好，上次藤崎小姐还说想要一起出去旅游。”

　　“不是吧，我忘记了！”光苦笑着，那位青梅竹马可不是好惹的。

　　“人多热闹嘛。”

　　“……行，反正有你在！”光瞪眼过去，赌气着，而后却自己笑了，“没事，我把阿德也带过去，嘿嘿，那就有好戏看了。”根据妈妈的八卦，某人对某人可是非常非常上心啊，但某人对某人却是十分头痛。

　　亮无语看过去，摇头，这对青梅竹马在某种程度一样的让人无奈且头痛，算了，他就在旁看戏好了。

　　“亮，明年的五月五陪我去一个地方吧。”往事遥遥，隔着时空的思念也该停止了。

　　“……好。”

　　“你不问？”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还有我也是，小光，小亮，无论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们。’

　　“……好，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思也罢，念也罢，总归不过是思念而已，人都在眼前了，珍惜其实应该比思念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