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蝴蝶是少年》奇米司

22、第 22 章

　　十一那天晚上，几个人难得整齐地聚在萧航他们的小屋里，罗家琪和陈跃，彭莹和孟远，林落和萧航，甚至还有徐宇瑞和蒋雯。
　　“他们怎么也来了？”林落低下头附在罗家琪耳边小声地问，眼神若有所指地往徐宇瑞身上瞥了瞥。
　　“徐宇瑞是住在这儿的嘛。当然也算进去了，不然你让他去哪？”罗家琪同样小声地在林落耳边说。

　　自从他们分手以后林落就再没见过徐宇瑞，算算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现在看他，似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高高瘦瘦的站在那里，蒋雯也还是和印象中的一样像个漂亮的洋娃娃，站在徐宇瑞身边，脑袋刚好能够到他的肩膀，林落往下挪了挪，目光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徐宇瑞似乎也注意到林落，对上她的眼神的时候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都过去了吧。林落也冲他笑笑。果然自己才是他们故事里的那个匆匆忙忙的过客。

　　晚餐是萧航孟远和陈跃三个大男生在准备，罗家琪偶尔去插插手帮帮倒忙。剩下的四个人或坐或站地呆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彭莹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蒋雯安安静静地呆在徐宇瑞身边像个淑女，徐宇瑞本应该是这群人里话最多的，现在却也不出声，剩下林落一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航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几个人挨个儿坐得跟小学生上课似的一片寂静。
　　萧航擦了擦手，说：“晚饭还得等一会儿，你们没意思的话打打牌吧。”说着从电视柜里找出两副扑克牌递给林落。

　　半个小时之后，林落有想掀桌的冲动。
　　四个人打的是斗地主，不论是她当地主还是彭莹当地主，蒋雯都好像跟徐宇瑞约好了似的使劲儿的压牌，好吧，这也正常，但林落就奇怪了，为什么每到徐宇瑞当地主的时候蒋雯也上杆子似的压她的牌？林落要出对，她就非拆单，林落剩单张了，她就开始没完没了地甩对子，林落好不容易出了个串儿，她一个炸弹就拍上来了，反正不管谁的地主，她似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宁可自己输也不让林落赢。林落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笑脸心想你诚心跟我添堵呢是吧？

　　蒋雯第Ｎ次冲她甩出一串连对的时候林落把牌一放说：“不来了。”
　　彭莹看看她，没说什么，也放了牌。
　　“呵呵，输不起就不要玩嘛，真是的。”蒋雯娇滴滴地来了这么一句，声音小到足够让旁边的林落听的一清二楚。
　　林落蹭地就火了，刚想开口，就听见旁边幽幽地传来一句：“牌嘛，就是玩儿个高兴，输赢倒在其次，不过蒋大美女宁可带着我们自己输也要让徐宇瑞赢，看在人家这么护主子的份儿上林落你就让让她吧。”
　　彭莹特地把‘主子’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林落看着蒋雯慢慢开始发青的脸，轻笑了一声，重新坐回去，“哎呀彭莹你早说嘛，我以为忠心护主这种传统美德只有在古代才能看见呢，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发扬光大，来来来，咱们继续啊，得多给人点儿表现的机会嘛。”看着蒋雯彻底铁青的脸色，林落又补了句：“这回蒋雯你要什么牌我就出什么牌，保证只输不赢，竭尽全力配合让你主子高兴。怎么样？”
　　“林落。”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徐宇瑞突然开口，林落顿了一下，看过去。蒋雯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伸手揽住徐宇瑞的胳膊，声音委屈得跟快哭出来似的：“不就是打个牌么，她们怎么这样。。。”
　　徐宇瑞也抬头看向林落的眼神有些复杂，停了会儿，才低低地说：“算了吧。”
　　眼前的徐宇瑞就想那时站在教学楼下说着那句‘对不起’时的样子，仿佛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般的疲惫，但是这次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算了吧。
　　林落还是觉得气，却不是对着蒋雯时的恼怒。是窝火，窝在胸腔里的一团火，却发泄不出来。
　　这时罗家琪从厨房里窜出来，仿佛根本没感觉到客厅里围绕在几个人头顶的低气压，一如既往地把自己的粗神经发挥到了极致，“我说你们别玩儿了，赶紧把桌子收拾收拾，菜好了！”
　　彭莹抽出林落握在手里的牌，整理了一下起身放回电视柜里，徐宇瑞站起来的时候蒋雯也跟着他往厨房走，路过林落身边扭头向着她露出一个类似于胜利的笑容。
　　彭莹把林落拉起来，低声说了句，“算了。”
　　林落看看她，没说话。

　　几个人折腾了一番，终于堆了一桌子的菜，八个人围着圆桌坐一圈。陈跃不知道从哪儿掂出一箱啤酒，又找不到杯子，就一人给开了一瓶。
　　罗家琪似乎对自己一手搞出来的这个实为聚餐的ｐａｒｔｙ相当的兴奋，等着所有人都落座了，罗家琪拿着啤酒瓶子站起来跟领导发言似的：“呵呵，为了今天我们能聚在一起，干杯～”说着自己先仰头对着瓶子喝了一口。其他人也满脸黑线地很给她面子，拿起手边的啤酒瓶。
　　但当听到罗家琪接下来的那句“希望我们这四对儿能白头到老～永结同心～！”的时候，林落差点儿没把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啤酒喷出来。还好陈跃在她也许会再蹦出一句‘早生贵子’之前把她给拽了下来。

　　饭桌上只要有男人和酒这两样就会相当的热闹，徐宇瑞和陈跃没喝几杯就开始划拳，罗家琪也跟着凑过去专门给他们开啤酒，几个人没玩一会儿就要拉孟远和萧航，萧航笑笑说‘我喝酒不行。’于是孟远就被拽了过去，还不忘一脸哀怨地瞪萧航说你小子真没义气。于是餐桌上立马分成了两派，那边徐宇瑞陈跃孟远罗家琪四个人拼得面红耳赤，这边林落萧航彭莹蒋雯安安静静地吃饭，林落看看其他几个人，好像只有她自己觉得这两边的气氛奇怪又尴尬。

　　一个小时以后，划拳的四个人倒了三个，就剩下罗家琪抱着酒瓶子呵呵的傻笑。原先的一箱子啤酒早就空了，啤酒瓶子在他们周围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堆，桌子上的菜倒是没下去多少。彭莹放了筷子绕过罗家琪，伸手推了推伏在桌边的孟远。没反应。又看看边上基本上同样状态的陈跃和徐宇瑞，连碰都懒得去碰了。
　　萧航也站起来，挽了挽袖子开始收拾残局。蒋雯走到徐宇瑞身边蹲下来拍他的背，徐宇瑞就猛地咳了两声，晕晕乎乎地抬起头，目光在空中迷茫地转了半天才对到蒋雯脸上。
　　“你喝多了，能起来吗？”蒋雯轻声轻气地问。那边萧航端着盘子往厨房去，彭莹示意林落过来帮她把烂醉的孟远扶到沙发上去。
　　徐宇瑞拧着眉毛盯着蒋雯，半晌，表情温和了些，张张嘴，开口叫了声‘林落’。
　　彭莹和林落一边一个地架着孟远往沙发去，听到这声音林落就突然顿住了。
　　蒋雯伸手扶着徐宇瑞的脸晃了晃他的脑袋说：“看清楚，我是蒋雯！”徐宇瑞的眼神依旧迷茫。蒋雯生气了，站起来扭身要走，却突然被拉住了。
　　“别，别走。”徐宇瑞的声音有点哑，有点急。林落回头，目光越过孟远的肩却也只能看到徐宇瑞弓起来的背。徐宇瑞抓着蒋雯的手，抬头看她，林落看不到他的脸，却能看到蒋雯的脸色渐渐变了。
　　“你别走。。都是我的。。。所有错都是我的。。你瞪我。气我。打我。不理我。。但是你别。。别走。。”徐宇瑞哑着嗓子，说得太急喘不上气，低头使劲地咳了两声，又抬头看向蒋雯，却还是叫了一声，“林落”。

　　孟远的一只胳膊还搭在林落肩上，林落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客厅中央，扭着头看着徐宇瑞微微颤抖起来的背部，就觉得自己的身子也跟着轻轻地抖了起来。
　　蒋雯已经红了眼眶，用足了力气甩开徐宇瑞抓着的手，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声音大得让林落本来就微微颤抖的身子使劲地一抖。就好像蒋雯的耳光打的不是徐宇瑞，而是甩在她脸上。
　　等林落反应过来的时候，蒋雯已经打开门跑出去了。
　　“怎么回事？”萧航从厨房里出来，看了看没关的门，又看看客厅里的几个人。
　　“没事，徐宇瑞发酒疯把蒋雯气走了。”彭莹语气平静地说，萧航哦了一声，走过来伸手扶住孟远说：“他给我吧。”彭莹点点头放了手，见林落还杵在那不动，走到她身边不着声色地拉了她一下。林落这才有点反应，彭莹说：“咱俩收拾桌子去。”

　　萧航把孟远扶进房间之后又出来抬徐宇瑞，徐宇瑞这会儿已经安静下来，睁着眼看着地面，目无焦距。萧航把他拉起来的时候林落才看到他的眼圈红红的，鼻子也有点红，衬着有些苍白的脸像只兔子。

　　被抛弃了的，帅气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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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看来是走不了了。”彭莹拽了三次都没能把木头一样的罗家琪从沙发里拽起来，终于放弃。“这家伙不是一直都在减肥么？怎么还这么肥？”
　　萧航看看表，“快1点了，现在也不好走，你们住这儿吧。”
　　“这么多人，怎么住？”
　　萧航想了想说：“徐宇瑞和孟远一间，罗家琪和陈跃一间，”又扭头看着林落，“林落你和彭莹睡我房间吧，我睡沙发就行。”
　　林落本来觉得把罗家琪和陈跃放一起不太好，但看看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陈跃和抱着空瓶子傻笑的罗家琪，估计这种状态下的两个人也搞不出什么，就点点头说“好”。

　　安顿好几个烂醉的人之后萧航抱着被子去了客厅，彭莹把门关了，回来坐在床上环视了一下萧航的房间，说了句“挺干净的”。

　　萧航的房间和假期里林落住的时候一样，干净整齐的到处都透着他的气息。林落看了眼窗户，窗台上有一盆小小的仙人掌，是林落买来放上去的。本来放在书桌的电脑边上，因为林落不知道从哪听说的仙人掌能吸收辐射，但在萧航好几次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被它扎的呲牙咧嘴之后，林落就把它放到窗台上去了。
　　林落脱了外套钻进被窝里，她本来以为彭莹会跟她聊聊徐宇瑞。但彭莹也只是起身关了灯之后轻轻躺回她身边，什么都没说。

　　可是林落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天微亮的时候林落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床打开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彭莹，没有被她惊醒。
　　客厅里没有窗户，没开灯，黑暗中一点红光微微闪动。
　　“醒了？”萧航的声音有些惊讶，也刻意压低了。林落看着他手里的烟头，知道他似乎也一夜没睡。
　　“嗯。”萧航灭了烟，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林落走过去挨着他坐着。
　　安静。
　　“我不知道你还抽烟。”林落轻声笑了笑。
　　萧航就突然伸过胳膊抱住她，低下头把脸埋进她的脖颈。林落僵了一下，马上放松下来。
　　“怎么了？”
　　萧航在她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头，鼻尖擦过她的脖子。
　　“让我抱抱你。”

　　你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害怕黑夜的吗？
　　在这样的黑暗里，就算那个人就在咫尺之间，你看到她的表情，听着她的声音，可是却仿佛仍旧停留在自己的幻觉里，只有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她，感觉到她的温度，才会安心。
　　起码这样实实在在存在着的温热，是真的。

　　她是真的。